《拂晓时节》忱琅

5、枕头垫

　　第五章

　　？
　　听到季珩的话，黎溯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
　　季珩似是也没想到那句话会从自己口中脱口而出，但覆言难收，黎溯只感觉刚刚回升的气压又低了下去，诉说着季珩的尴尬。
　　但黎溯偏偏手肘撑在腿上，用手掌根抵着下巴，微微扭头朝着人形低压中心看了过去。
　　季珩顶着一张扑克脸，直视着前方，侧脸轮廓完美。黎溯敏锐地捕捉了他耳朵上的一抹红。
　　正当季珩快顶不住黎溯直勾勾的视线，准备冷言出声让他别看了的时候，郑裕的声音传过来，通知他们警员到了。
　　黎溯看着季珩快要绷不住的冷脸，轻笑了一声，起身去找抵达的警员去了。
　　季珩目光沉沉地看着黎溯离开的背影，等耳朵上的绯红褪去后才起身跟了过去。
　　事情的是非对错很明了，警员又去调了监控，很快就有了定论，在季珩黎溯二人做完笔录后，扣着哇哇乱叫的胖子和昏迷的竹竿离开了。
　　张曼在看着警员扣押着那两个私生饭离开后，开口提议道：“刚才机场有粉丝已经看到了这件事，发到了网上，现在事情已经有一点开始发酵了，粉丝们都很担心你们。我刚刚和郑哥商量了一下，看你们两个一起发布一条联合声明吧，报个平安。”
　　“不止，还要痛斥私生饭，最好是把监控视频po上去，让私生看看下场，杀鸡儆猴。”黎溯很感激粉丝的喜欢和爱，但是私生饭根本不配被称作粉丝，他们只是一群以爱的名义去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惜骚扰和伤害他人的败类。
　　黎溯是真的不想惯着这群人。
　　季珩赞成地点点头。
　　在事情彻底发酵之前，E市警方便发布了一则通告，称以对在机场跟踪并骚扰、侵害黎先生、季先生未遂的两人进行了严厉处罚。
　　随后，黎溯转发了警方的通告，并配文“私生，滚”，季珩转发了黎溯的这条Bowe，也配文“私生，滚”。
　　警方声明以及两人的Bowe一发布就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网友纷纷痛斥私生饭的同时，也对两人的态度表示了赞赏和支持。
　　没有那个明星是喜欢私生饭的，他们对明星包括身边的人的安全带来极大隐患，不少明星都被私生饭骚扰甚至伤害过。但很多明星不敢对私生饭的态度太过坚决，最多也只是发文口头谴责，因为私生饭跟一个明星的粉丝团体多多少少有联系，对私生太过绝情可能会导致一系列麻烦。所以大多数明星都会选择忍气吞声或者息事宁人。像黎溯和季珩这样，直接采取强硬手段，扭送警方，并发文叫“滚”的，是史无前例的。
　　这相当于是正面硬刚。而二人之所以有底气这样做，除了性格使然，也源于他们都是真真正正有实力的，靠自己作品说话的人。
　　两人的做法也引起了很多明星的共鸣，纷纷发文表达支持，痛斥私生。如洛煊，他曾经差一点被私生爬床，这次直接发文“滚滚滚”；还有被私生推下楼梯导致住院的女星柳绵，也转发并配文三个“支持.jpg”的表情。
　　当然，除了声讨私生的声音，还有一拨人在暗搓搓的磕糖，那就是吉利cp粉。他们在担心正主的安全之后，开始疯狂地扒这个讯息中的糖点。比如两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机场，是不是约好了一起走，比如联名发文等。
　　……
　　就在网上一片热闹的时候，黎溯和季珩已经准备登机了。
　　“在飞机上我一定要好好的补觉，”黎溯从登机口到飞机的一路上已经打了不下三个哈欠，他本来就是容易欠瞌睡的体质，本来就早起，又这么一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当时订机票的时候，看到头等舱两个座位，怎么已经被订了一个，我还在想是谁会跟我一样，在这个时间点出发呢。”
　　头等舱空间大，一共就两个座位，每个座位都设施齐全，宽敞舒适，虽然跟家里或者酒店的床比不了，但是在飞机上已经是很好的了。
　　两个头等舱隔了一个走廊，都有独立的小空间，可以拉上较厚重的帘子以隔开。
　　黎溯拉上了帘子准备直接睡觉，但是觉得枕头有点低，他睡觉习惯睡高枕头，就起身打算拉开帘子叫空姐帮忙再拿一个枕头。
　　结果黎溯艰难起身后，还没拉帘子，就听外面有人敲了两下他舱位外的门板，他便问：“谁？”
　　“我。”季珩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黎溯疑惑地拉开帘子，想着季珩这时候来找他干什么，便看见季珩手拿着一个枕头站在帘外，那个枕头的厚度约为黎溯床上这个点一半，正是黎溯想要加的高度。
　　“不要吗。”季珩见黎溯半天没动作，冷着声音开口，说完还把头偏到一边看墙壁。
　　“哼哼～”黎溯不禁发出一声愉悦的浅笑，“季先生专门为我拿的，正需要。”说完伸手接过了那个枕头，又补了一句“谢谢季珩先生了。”
　　季珩板着脸“嗯”了一声，转过身走了，耳朵尖又红了一点。
　　黎溯看着季珩进了自己的空间，才有把帘子拉上了，拆开包装，垫在原来那个枕头上，然后躺了上去，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真好啊，季珩还记得自己的睡觉习惯。
　　在陷入睡眠前，黎溯想起他还没有和季珩在一起时的一次一起出游的经历。
　　他，季珩，闻致，还有黎溯的另一个好友陆旭在一个七天的小长假，坐动车去周边旅游。
　　买的是卧铺，黎溯和季珩的床位靠在一起，他们当时是头对着头睡的，黎溯因为枕头又矮又硬一直睡不着，隔着两张床板的季珩听到黎溯翻来覆去的声音，察觉到了他的一丝丝烦躁，就问：“怎么了，睡不着？”
　　黎溯把脸埋在搭在身上的外套里，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枕头又矮又硬，硬我还能接受，但是矮了我睡不着。但是无所谓，反正也睡不了多久就到了。”
　　季珩听完隔了一小会儿，说了声“去上个厕所”，便起身下床离开。
　　黎溯疑惑，刚刚上火车前不是才上来厕所吗，怎么季珩这么快就又要上？
　　过了一小会儿，季珩回来了，拿着一个新买的枕头垫，递给了根本睡不着的黎溯，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上厕所途中看到的，顺便买的。”耳朵尖红红的。
　　给了黎溯后，还不等黎溯道谢，季珩便回了床位上。黎溯直到把枕头垫垫在了枕头上，感受到舒适的高度时，才反应过来，季珩刚刚那是去上厕所啊，是帮自己买枕头垫去了。
　　黎溯头枕在软软的枕头垫上，听着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感觉它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过了许久，黎溯轻声说了句“谢谢”，也不知道季珩有没有听见。
　　而两张床板之外的季珩，整张脸蓦地红了。
　　……
　　黎溯一觉睡到终点，中途甚至没有醒来过一次，是郑裕来敲的门板。
　　当时黎溯以为来敲的人有是季珩，一脸期待的拉开帘子，结果看到是郑裕，有瞬间变成失望。
　　郑裕看到他脸上不加掩饰的希望落空的神色，不禁翻了个白眼：“大哥，你希望是谁？”黎溯还能希望是谁，当然是对面头等舱里那个啊！
　　“你有一种魂已经被拐跑的感觉。”
　　“放心，我从来不做单方面的舔狗，” 黎溯无辜地耸耸肩，把身后季珩给他买的那个枕头垫举起来，在郑裕面前晃了晃，问：“看，你猜这是什么？”
　　？不就是一个枕头吗，郑裕疑惑。
　　“这是人季珩刚特地给我买的。”黎溯介绍。
　　然后收获了一个大大大大的白眼。
　　郑裕愤然离开，心中怒吼“狗男男！”
　　这时季珩突然拉开了帘子出来，就看见黎溯坐在床沿翻来覆去地观察那个平平无奇的枕头垫的样子，沉默，但是气压回升。
　　黎溯见他出来，把枕头垫搁在腿上，问：“你一直都没睡吗？”他看季珩一点都没有才睡醒的惺忪和被叫醒的狼狈。
　　“嗯，在看剧本。”季珩扬了扬手里的剧本。
　　“又要接新电影了吗，真是劳模，”黎溯感叹，季珩正式出道满打满算也才两年，拍了两部重要男配的电影，还拍了一部男主的电影，这下还没休息多久，又要接新片子了。他不禁好奇：“可以浅浅透露一下是哪个类型的吗？”
　　季珩的前三部电影，《硕果》、《Fur and Feather》以及《Levitating Dust》都是文艺片。
　　“商业片，Estro?Alande导演的，是埃导直接给我递的本子，指明了要我出演。”季珩没有避讳什么，“在考虑接不接。”
　　Estro?Alande，埃斯罗?阿兰德，国际著名大导，被称为黄金摄影手，以拍商业大片闻名，产量不高，但部部都是真真的“黄金”商业大片，口碑票房都是极好的。
　　“埃导的片确实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而且还是他老人家指定的男主，”黎溯思索，“但是吧，你都连着拍了那么多部电影了，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机会虽好，但是适当休息也很重要啊。”
　　季珩垂眸看着黎溯，墨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暖调的光。其他人只会劝他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千万不要错过”或者“那可是埃导的商业大片欸怎么能不接”，只有黎溯，会跟他说，机会虽然好，但是不要过度劳累，要好好休息一阵。
　　飞机落地了，两人出了头等舱与郑裕、张曼汇合，之后一起准备出机场。
　　“希望不要被粉丝堵。”黎溯见马上就要出机场了，想到之前网上两人被私生饭骚扰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以两人在国际的名声，肯定已经传到了国外粉丝而中，粉丝也就会知道两人大概什么时候到机场。但是唯一一点较好的，就是E国首都Koris科黎机场那么多，粉丝也无的放矢。
　　果不其然，机场出口处有一些粉丝，但幸好他们选择的落地点偏僻，大多数粉丝没有找到。
　　这些外国粉丝们举着“Sheen?L”
　　或者“Firma?G”的牌子，看到两人出来，就开始尖叫，脸上带着惊喜的笑——与私生饭那种恶心的尖叫与令人反胃的笑不同，是那种纯粹的热情激动的尖叫与笑容。
　　甚至有粉丝的将牌子翻过来，上面是临时用马克笔写的“Are you OK？”“Wish you fine.”，一看就是听说两人遭遇私生饭袭击后临时写的关怀。
　　黎溯心中动容，这些都是来自爱他的人最直接、最暖心的关怀。
　　他冲着来接机的人群微笑，用一口流利的E国语言对粉丝们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理解也感谢大家的激动和热情，但请不要尖叫扰乱机场秩序好吗，我会为大家一个一个签名的。季珩先生也会的。”说完他回头冲着季珩笑这眨了一下眼。
　　季珩眼神微动，也朝人群点头致意，认同了黎溯刚刚的话。
　　人群在黎溯的安抚下逐渐安静了下来，人们脸上的激动和喜悦却没有散去。季珩看着黎溯弯下腰，开始为第一个粉丝签名的身影，嘴角不经意间微微扬起一点弧度。
　　“Dawnsky is real！”人群里有一位粉丝惊呼出声。
　　黎溯和季珩都有点懵，“Dawnsky”是什么？
　　黎溯朝着刚刚喊出这句话的粉丝问了一句：“什么是Dawnsky？”
　　“是你和Firma的cp名！”那名粉丝秒回答。
　　饶是平时没脸没皮的黎溯，在听到粉丝当着自己的面喊自己和前男友的cp名时，都有点微微的不好意思的感觉。更别提季珩那易脸红的体质——季珩本人恐怕都不知道，他平时虽然是冰块扑克脸，但是真的挺容易脸红的，特别是耳朵尖，而且一红就很明显。
　　他看着一边已经弯下腰开始帮刚刚自己已经签过的那个粉丝签名的季珩，不出他所料，同样听得懂E国语的季珩耳朵已经红了，但还是故作镇定。
　　黎溯真的很喜欢他这副脸红害羞又故作镇定的样子，像是阳光下被晒得微粉的冰雪。
　　而季珩薄唇抿成一条线，看着应援排上黎溯签下的“Sheen”，抬手在它旁边签下了“Fir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