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呢喃的橘子

12、我们是什么关系？

　　「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的特别行政助理小宁。」
　　厉昀带我来到他主要的办公区，工业设计师们都正对着电脑、图纸或是刚做出来的模型全神贯注。
　　他带头鼓了两声掌，然后一屋子门头苦干的设计师们都站起来，用力地鼓着掌。
　　这和我想象中的大公司的氛围很不同，厉昀更不像小说里写的总裁那样威严霸道。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公司年轻人多，我也不想太压制他们，氛围向来就是这样，你别见怪。」
　　我笑着点了点头，这样活泼的气氛我虽没见过，但实在是很喜欢。没有压力，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层层压制，大家一起向着共同的目标努力。
　　但是和一般公司一样的，就是员工们休息时也都喜欢八卦。
　　午休时候的卫生间，补妆的女职员们一个挨着一个。刚开始大家只聊些化妆品之类，后来就开始谈论起我和厉昀的关系。
　　我躲在隔间里，居然饶有兴趣地听起众人对我的评论。「小宁看起来年纪不大，咱们厉总喜欢小的啊。」
　　「小姑娘温文尔雅的，做事情也认真的很，不像是老板女朋友吧。我要是老板女朋友，眼睛得长到头顶了。」
　　「咱老板不也是这样吗，多配啊他们两个......」
　　「那财务部的米娅怎么办，她不是特地跟老板回国的？」
　　财务部的米娅？她是谁，厉昀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是他在国外的女朋友吗。不对，我不应该想这些，我该想的是，我和他现在究竟算什么关系。

　　午休过后我就有些心神不定，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小宁」，我的工位就在他办公室的门口，他走过来，轻轻叫了叫我。
　　看我没什么反应，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余岁，有东西给你。」
　　我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
　　他半倚着我的办公桌，神色有些疲倦。低垂的眼眸却含情脉脉，他看着我的时候，总是以这种眼神。我能分辨出，这与杜佩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目光不同。他只有看着我的时候才会这样。
　　一种怜爱的、宠溺的，却又遗憾的、悲伤的、不知所错的眼神。
　　所以我才会更加疑惑，这种复杂的深沉的感情，究竟算不算得上是男女之情。
　　「这是我的邮箱密码，公司的U盾、银行账户、公章，还有我个人的存折，做公司储备金的，都在这里了。」他用最平常的语气将全部得家当都托付于我。
　　我点了点头，把他的托付收好，他正要转身，却又停住，半蹲在我身旁，小声地对我说，「那个......我想跟你说，在公司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他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之后会有大笔的和灵荷堂的版权费用往来。」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正鼓足了勇气想要开口问他，他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以后别在公司里叫我阿舅。」
　　我瞳孔微张，鼻子一酸，又很快地意识到现在流泪是极不体面的。于是低下了头，让他看不到我的表情。
　　「好的，厉总。」

　　我正在给他做新的日程表，他敲了敲我的桌子，「带你去财务部见个人。」
　　之前参观过公司，对各个科室的位置我也算是了解，不知不觉走到了他的前面，他也毫不在意。
　　「杜佩，你怎么在这里？」我刚一进到财务室就看到杜佩在助理会计的岗位上和邻桌的同事谈天。
　　「我看学校招实习生的海报，没想到是舅舅的公司。我那些国际贸易的理论一窍不通，会计学的倒还可以。」他看到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确实学的不错，我给他作证哦，厉老板。」一个小麦色皮肤，画着彩色的眼线和眼影的女生自然地勾着厉昀的肩膀。
　　厉昀看了看我，然后挪开了她的手。
　　「哦？」她的眼神在我们二人之间游荡了几个来回，「你的私人邮件不写了？」
　　私人邮件？厉昀还有私人邮箱？原来他给我的也并不是他的全部。
　　他清了清嗓子，岔开了话题。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学金融的，公司财务部的负责人，以后有账目问题就问她。」
　　「嗨，我是米娅，是ABC，其实我跟厉老板是中学就认识的，大学毕业后被他拐去当他的财务，很高兴认识你，小美女。」她伸出手，友好地示意。
　　「或者你可以叫她的中文名，白娇娇。」杜佩在一旁起哄。
　　「可恶，全公司就你知道我中文名的。」我还没来得及和她握手，她就重重地拍向杜佩的肩膀。
　　我和厉昀相识一笑，他们两个真是欢喜冤家。
　　想来，性格也是合适得很。
　　职业生涯的开头，是忙碌的。但还好，每日，身边都有他。
　　我陪着他开会、画图，做他的日程规划，给他泡咖啡泡茶，在办公室的卫生间里，听人谈起老板和小助理的八卦......
　　他偶尔会在午休或下班后神神秘秘地在电脑上打字，我一过去他就立马切换页面。我想，那就是米娅说的私人邮件吧。
　　在外人看来，我与他亲密无间；只有我知道，我们之间，仍有一丝隔阂。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无意去窥破他的防线。
　　在这栋大楼里，我只叫他「厉总」，他也只叫我「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