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年里的鞭炮声还没有停止，春日的暖呀还没有到来。但是元鲤，无心和乔遇安就已经准备踏上新的行程了。
这时的无心又变成了那位仙风道骨的光头和尚，一身袈裟，脱离尘世。站在姑苏城门口的时候，引人侧目。就好像是神仙下凡一般。当然这是指对于路过的不认识的人。心知肚明的齐老太爷和齐鸣羽则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齐老太爷多有恭敬之心，而且来的少，无心看见齐老太爷的时候虽然也是很随性，但这份随行中带着些气势在，所以齐老太爷自然不知道无心他的真实面目，齐鸣羽则不然，他可是看见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那个样子，更别说横七竖八的躺着，香肩半露，不成体统的样子。齐鸣羽硬生生的打住自己的想法。他可不想在今日里被施了法，没办法说话。
元鲤此刻被无心施了法术，依旧是上次逛山塘街时的高个儿肉墩墩。一手牵着齐鸣羽，一手牵着齐老太爷。
“善哉善哉。”无心拿着佛珠念道。
“看着日头，时候差不多了，再不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到下一个镇上。如今在年里，我们还要找客栈。再晚就不行了。”乔遇安的行头也换了。一身黑色劲服，看上去就是一个功夫了得的人。实际上就不知道了，实在是他在无心跟前，不知道为什么时不时就有些幺蛾子，哪怕当着元鲤和齐鸣羽的面，偶尔也会突然莫名其妙地滑倒。总之身手成谜。
元鲤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没有流泪。看得出是很努力的样子：“你早点来寻我。我会乖的。我会努力的，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去京城。你千万千万不要忘记，好好读书啊。”
齐鸣羽看着元鲤的样子反而有些绷不住，红了眼眶无声点头。齐鸣羽是多么喜欢元鲤啊，这是他从西园寺求来的鲤鱼，是他天天念书给他听的鲤鱼，是入梦化形的元鲤啊。
齐鸣羽看着眼前和自己想象有些出入的大版元鲤，心想着世间也只有一个元鲤了。元鲤是精怪化形，相处的几年时光里，齐鸣羽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元鲤不同于他身边的普通人，元鲤更加纯粹，更加天真，也更加善良。哪怕齐府里上下都是一家人，有时候都会磕磕绊绊。可是在元鲤就完全不会。对他凶的人不甚在意，仍旧释放善意；对他好的人，元鲤还会加倍对他好。去了学院，在知道陈麦子家境一般，只是为了改变生活现状，家人勒紧裤腰带才将他送到学院后，元鲤更是平日里都和陈麦子呆在一起，一起吃一起玩，有时候甚至会问齐鸣羽以后他如果做生意的话，能不能让陈麦子做掌柜。
“你会吗？”元鲤不安道。
“齐鸣羽点头了。”乔遇安在旁边插嘴道。
“哦。”元鲤松开了齐老太爷和齐鸣羽的手。被乔遇安抱了起来。
“别再说了。”无心，提前上了马车，撑着帘子，等着元鲤。乔遇安把元鲤包上马车，自己坐在马车上准备赶马。
“我等你。”是马蹄声响起后，元鲤说的，轻轻的，说给齐鸣羽，说给自己。
齐鸣羽转身扑到齐老太爷怀里，第一次崩溃大哭。
齐老太爷也是老泪纵横“好了，好了，又不是不见。你努力考，用心考，早日出发去京城不就好了。”
齐鸣羽抱着齐老太爷，转头望着远去的马车，大喊了一声“我一定会尽快的~”而后又躲进齐老太爷的怀中，不想被人看见此刻狼狈的自己。
马车远了，齐鸣羽自然听不到，元鲤此刻又恢复成原先那个小小的样子，此刻的他早已经眼泪鼻涕一把。无心坐在元鲤的斜对角，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元鲤更是无法承受。乔遇安很快就听到了车轿里失控的嚎啕大哭。
“继续赶路。”
乔遇安的缰绳拉到一半又放下，只能继续赶马。
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声伴随着马蹄声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你哭好了？”元鲤缩在马车一角，这回元鲤不说自己的身份，你也会觉得他可能是一条鱼化的形。实在是顶着两个超级大的水肿的眼睛，就好像鱼眼一般。
“哭，哭好了。”元鲤哭得伤心，说起来话依旧一抽一抽的。似乎情绪仍未平复。
“见好就收。”无心脸也跟着冷下来了。自己过来接他，还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好啦好啦，”乔遇安掀开帘子坐了进来。由于乔遇安身量实在是太高了，一下子车轿里就显得又小有闭塞还暗。“这是热水，这是刚才热好的饼，今日要多赶些路，然后找个镇子住下，争取尽快去往金陵城。我们把时间紧紧，这样到了金陵城就可以吃东西了。”
元鲤喝了一口乔遇安递过来的热水，“甜的？”
“当然，齐鸣羽关照的。齐鸣羽可是列了好长的单子，哎哟，交托给我的时候，我都嫌烦了。”乔遇安递给无心一壶酒。小的要哄，大的也要哄。这是信条。
“真的吗？羽哥哥还有说什么吗？”
“这个么。。。”乔遇安卖了个关子。“你的羽哥哥说呀，你要听话，就会有一点点的惊喜等着你了。”
“我听话的。”
“所以呀，这个糖水就是羽哥哥提前准备的哟。”
“好甜，是李嬢嬢的糖水。”
“哟，还吃出来了啊。”
“那是。”元鲤像是忘记了刚才的哭泣，又开始像个小猫咪一般饮上一口糖水。闭上眼睛，惬意得很。
无心看了看元鲤，还真是无语，闷了一口酒，看着乔遇安对那个萝卜头元鲤这么好，不知道为什么无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心口总觉得不舒服，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舒服。
“这是黄桥烧饼。中午的伙食要稍微差点，以干粮为主。我们晚上到了镇上，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好吃的，好不好。”跟元鲤说，眼睛却是看着无心的。无心和他对望了一眼，咳了一声，尴尬地端起酒壶，又闷了一口。心里又好像舒服点了。
赶路总是无聊的。下午无心便不高兴和元鲤这个小朋友坐在车轿里大眼瞪小眼了。告诉乔遇安要松活松活筋骨，就消失在了乔遇安眼前，乔遇安望着望着无心消失的方向，煞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来陪你吧。”元鲤小小的手探出帘子。
“外面冷的。你想跟我说话吗？你可以隔着帘子说。我耳朵可灵了，听得见的。”
“法华寺远吗？”
“远啊，若是我们一直坐马车，得用上差不多两个月。不过呀，厉害点的精怪日行千里，不过须臾而已。”
“你是说无心大师吗？”
“是也不是。”
“你怎么又要说四字了呢？”
“哈哈哈，无心上天入地，自然都行，只是他习惯了世俗人间，便一直过着寻常人的生活。”
“不是所有的精怪都是精怪。”元鲤认真的点头，仿佛乔遇安看得见一般。
“怎么说？”
“我也只想陪着羽哥哥啊。我那时候被羽哥哥讨要带回齐府的时候，其实也只是有些心智，但是羽哥哥天天背诵诗词的，跟我说悄悄话，我就有了想要一只陪着他的想法。”
乔遇安听了，挑了眉，心想真是孽缘，无论多久，你们两个总归会走到那个局面的吧。“只是陪他读书吗？”
“那日，哥哥被夫子打了手心，在池塘边闷闷不乐。我呆在他旁边，听他说原是夫子一向严苛，课业只多不少，前日哥哥摔了一跤，跌破了手，多有疼痛，无法认真拿笔，字迹上稍微差了一点，夫子虽然听了缘由，但是说读书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还是被打了手心。齐老爷听闻哥哥被打了手心，也不问缘由，又是站在老爷书房外背书。我那日这么听着，就在想若是以后哥哥写字不方便，我来替他写，若是又被罚站，我来替他站。明明没什么，为什么他们却那么严苛呢。”
乔遇安心想天上那位若是知道就只是这么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又让历史的轮毂转向同一个方向，会不会被气死？真的希望会。“所以你化形了吗？”
“嗯，可是没有想到，人间和我想的不一样。”
“好多好吃的，是不是。”
“读书真的好苦。”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话。乔遇安笑了笑，“嗯，读书苦，你说。”
“我总以为哥哥得要到差不多时候才起来，结果是天不亮就要起来。冬日里还要洗漱都用冷水，说是清醒。那些个诗句，哥哥读起来可好听了，可是我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每个字弯弯绕绕的好烦。”
“所以你不想长大么？所以才不化形吗？”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有时候有些顿悟，可是急急忙忙想去做，就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空。”
乔遇安听到这里，神情难得严肃，这怕是又是天上那位搞出来的恶心人的事情。毕竟那位可真是恶心的可以，比如让需要经历情结归位的人丧失情爱之感；又比如让爱而不得的人带着记忆反复轮回。
乔遇安对着天边叹道“总会过去的。”
像是说给元鲤听，又像是说给自己。无论几世轮回，无心是否真的无情无爱，他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在无心身边，他乔遇安，天上地下，哪儿都行。
想了一会，车轿里也没有声音，帘子缝望去，原来是睡着了。把帘子捂好了。 “做个好梦吧，小元鲤。一切都会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