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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利诱试药,病症暂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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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女医端着汤药缓步走来,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到炉子边放稳,生怕洒出来一丝半毫惹得龙颜不悦。
瑟躬身凑到宣德帝身边:“禀陛下,药材均无问题。”
“你。”
宣德帝拂了拂手,指向女医:“取汤匙喝一口。”
“陛下!”
女医吓得直接跪在地上:“陛下饶命!这药常人若喝了是会丢命的!”
季如河试药时,这女医是在一旁负责喂解药的,那时的情形她可记得一清二楚。
饶是季堂首那般的人都忍不住痛苦将自己的腿挖烂了才保持住清醒,若让她喝,怕是命都没了!
“常人都喝不得,你熬来给朕的定疆喝?”
宣德帝一挑眉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冰心堂当真是好大胆子!”
皇帝一怒,堂下众人皆低下头不敢直视。
女医在短暂的丢神后,连忙将头抵于地面解释:“陛下息怒,此药是针对公主殿下病症制成,但寻常人是万万喝不得的!”
宣德帝脸上意味不明,直到牙在宣德帝耳边说了什么。
等宣德帝点头,牙上前一步,捏着女医的脸抬了起来:“季堂首素来心细,想必定准备了解此药效的丹药吧?”
“放心,药喝下去立刻给你解药。”
牙没说的是,立刻一词该是多长时间,那得由陛下说了算——陛下说是一息便是一息,陛下若说是一个时辰,那你也得乖乖受着。
女医略作思索,点了点头,她大抵明白皇帝陛下要做什么了。
现在这种情况,她们的命已不属于自己了,只寄希望于公主殿下真能醒来。
牙问到地方后只身前往,不多时便将丹药取来。
他双手前伸将丹药上呈给宣德帝:“陛下,卑职已服用一颗,暂无不良反应,还余二十有三。”
“留……五颗,余下的试药,你去找术检查检查吧。”
吩咐完,宣德帝又唤一声:“远莲。”
牙俯身行礼,只一个呼吸便不见踪影。
宣德帝身边的远莲拿着旨意走到门外聚集着女医的院落一角,先是打眼看了一眼众女医的面相,这才摊开圣旨。
“得楚先烈眷命,运皇帝诏,曰:‘选一十八人自愿试药,赦免其罪,还乡赏银千两,续职官升一级。’”
听着千两和升官,按理该感恩戴德了,可饶是绝大多数人一生求而不得,一众女医也悄不做声地挪了挪,尽力将自己隐藏在他人之后。
生怕自己就是那“有福”的。
赏赐是好,可她们也怕自己命薄,享不了这福。
在皇帝身边,哪个不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们的小动作自是没逃了远莲的眼。
远莲面儿上笑呵呵的,假装没看到:“‘不幸身亡者,赏良田十亩,家中男丁享当地官府差事世袭制。’”
“钦此!”
听到世袭制差事,女医们眼里都闪着光,不自觉就向前了两步。
对她们而言,银子什么的赚再多也只是钱财。
世袭制差事可不同,哪怕只是一个最低微的世袭捕快,也足以让她们入族谱,得香火供奉了。
人生苦恼众多,循着身后不苦,一个个女医争先恐后地就差冲过去了。
远莲公公挑了十七个面色最善的,将人带到门外候着,自己则先一步回了宣德帝身侧。
“启禀陛下,选了一十七个面善的。”
宣德帝眼神示意,远莲高呼:“蒙皇帝恩德,赐药!”
侍女从烧开的汤药中舀起一勺递给一直跪在下面的女医。
到底是女医,知晓其中药效会引发的反应,只稍稍纠结后,还是迫于压力皱着眉喝下了。
只不过三息,女医便惨叫倒地,不停滚着,仿佛如此便能减轻痛苦。
“好烫!好烫!给我药……”
女医狼狈痛苦之态,尽收众人眼底。
见一旁的女医要喂解药,宣德帝淡声吩咐:“等。”
又过去好几息,女医的动作轻了不少,一旁的远莲提了一嘴:“陛下,是否……”
宣德帝知道远莲要说什么:“再等。”
远莲又退到一旁候着,宣德帝一抬手,侧倚龙椅,左手虚握着撑住脸,眯眼等待。
一直等得那女医只剩出气了,宣德帝才吩咐:“喂药。”
一边的女医忙拿着药喂下去,过了能有半炷香,那女医才缓过来。
“挑人诊脉。”
到底是跟在宣德帝身边多年,宣德帝哪怕说一个字,远莲也能琢磨个大概,以防万一,他从未选上的女医中又挑出五名面善的。
女医诊过脉后,对宣德帝说:“陛下,脉象平稳。”
宣德帝扬了扬下巴:“换人,再诊。”
“再诊。”
“诊。”
确定女医确实没问题,甚至已经能站起来了,远莲才让下一名女医接替。
天色彻底暗下,寥寥星光闪灭不定,一如地上女医的生命。
灼热的火光贴着地上痛苦哀嚎的女医脸庞,以让宣德帝能看的清楚。
“启禀陛下,已是最后一名。”
期间,因等待时间过长而死了三个,剩下的十四个都老实站在堂外等候。
最后一名女医被抬下去,宣德帝手指轻点着龙椅:“远莲,常人用药无事,定疆毕竟中毒,你觉得该不该再找来些中毒之人试药?”
远莲知道皇帝陛下疑心,只恭敬地说:“陛下,依老奴看,已过去一个时辰,虽有季堂首暂压公主殿下病症,还是不宜让公主殿下多等了。”
在未定季如河罪名之前,还是该称官职。
宣德帝沉吟片刻,他是有耐心等,只担心定疆的身体等不得,终是点了点头,又将门外的瑟唤进来。
“去统计十五名女医的需求,留职者按旨办,还乡者派人盯着,此后十年不得离家二十里,有通敌嫌疑亦或多走一步,就地格杀。”
“卑职这就去办。”
宣德帝又在女医中挑了一名,带去了余岚音处。
看着缩在床上颤抖的余岚音,宣德帝眉间阴云渐显,一旁的远莲忙吩咐女医:“挽袖,喂药。”
女医不敢直视宣德帝,只看了眼总管大太监,发现他神色不善,忙收回视线,缓缓将袖子挽上去,露出肌肤,然后端着药在宣德帝的注视下将药喂下。
随着余岚音喝下的药增多,身体颤抖程度明显趋于安稳了。
余岚音眼眸几次开合,神智还有些模糊,虚弱地唤了一声:“勋王叔叔……”
宣德帝眸子一亮,语气中是压不下的激动:“叔叔在,定疆你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余岚音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可话还未说出口,便又昏昏睡过去。
“诊!速诊!”
女医跪上前诊了一番:“回陛下,公主殿下只是体乏,再有望魂子药效作用,昏睡过去了。”
“远莲,带去赏赐。”
远莲尊了旨意,将女医带了下去。
在路上,远莲止不住笑意,他以往总听陛下念叨着想听公主殿下再奶呼呼地唤他一声勋王叔叔。
现如今也算了了一桩心愿,陛下心底定是高兴的。
远莲眉目带着笑意,不由得心想他们这位杀伐果断的皇帝陛下总是在对公主殿下的事儿上宽容许多。
宣德帝本想在此守着,一道藏于夜色中的身影显现,小声与宣德帝说了几句后,宣德帝便差了牙在此守着,先行离开了。
这一夜,余岚音一梦少时初遇,她少年张扬,苏妙与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