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影交错》大号玩具猫

73、这是一个岛

　　令撷君此时还未成年，哪怕已经经过了长时间的监禁和虐待，他还是很难想象爸爸的遭遇。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爸爸？”爸爸只是个企业家，这些外国佬为什么要给他下毒还蛊惑他？

　　“在这边，只有被接纳的贵客才有这种待遇。”金发女孩语气里有一丝悲愤，拼命忍着。

　　她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但你爸爸拒绝了。”说完又再强调了一句：“你爸爸是个正直的人。”

　　“我爸爸没有......伤害你，不会反而害了你吗？”令撷君当然相信自己的爸爸不会伤害幼女，可是这种变态环境他也深度体会过了。爸爸的这种仁慈，为什么没有反而害了这个金发女孩。

　　“他们当时挑了两个人，一个是Scarlett，一个是我，说不知道你爸爸的口味，所以东西方女孩都安排一个。你爸爸帮我的时候，也明白他的好心可能反而会害了我，于是他假装醉倒不醒，把自己锁在浴室里。上面的人看这情形，觉得怪不得我，而且因为我不是你们的种族，他们可能也觉得还是我不符合你爸爸的口味吧。总之那件事没怪我。”

　　当时第二天一大早，上面的人进来，发现她一个人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令修平反锁在浴室。虽然觉得她没用，倒也不觉得她一个小姑娘能左右一个老商人的意志。分析后觉得应该还是令修平嫌弃，就叫醒她，让她出去了。

　　后来他们怎么处置令修平的，其实这个金发女孩不知道。过了几天，才辗转知道他平安离开了。当时她松了口气，却没想到他们绑了他的儿子作为报复。

　　令撷君不知道前因后果，但金发女孩的回答，也足以让他理解为什么石红竹如此讨厌自己东方人的身份了。

　　“那你之后都没事了？”令撷君下意识问出口。

　　那金发女孩一愣，继而怔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偏过头去，好半天才回过头来，惨笑着说道：“你爸爸是我来这里后遇到的唯一一个好人。”

　　这种地方，躲得了初一，怎么躲得过十五。令撷君黯然，深恨自己怎么要多嘴问这么一句。

　　“Scarlett嫉妒我当时被你爸爸善待，又觉得若没你爸爸，她不至于会被挑中，所以恨你，当然也恨我。”金发女孩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继续给令撷君说道。说完凄然地笑道，“其实，没有你爸爸也会有其他人的，怎可能次次都是好人？我们的命运早就被注定了。”

　　令撷君不知道说什么好。

　　隔了半响，女孩看他难受，知道他心里为她难过，反而有些不忍，反过来安慰道：“不过，没事了，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为什么他们能放了我？”令撷君不解，“其实，我也不懂他们为什么抓我？就因为我爸爸不肯......欺负你们？”

　　“大概，是你爸爸来到这里，却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吧。”金发女孩见令撷君一脸天真，心里不无羡慕，他一定在很幸福的环境下长大的吧。

　　见令撷君还是不明白，女孩只好说得更直白一点：“我说了，把我们献出去，那是贵客才有的待遇。所谓贵客，就是被他们纳入自己的圈子了。你爸爸不接受，就是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同时还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他们自然要惩罚‘不识好歹’的人了。”

　　这......这是什么霸道的恶棍思维？！

　　令撷君一时气结。

　　凭什么你要跟我交朋友，我不接受就得让我家人死？

　　他一脸不可思议转成愤怒，金发女孩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至少，你还有机会离开这里。”

　　她这一提醒，令撷君才想起来，赶紧再次问道：“他们为什么又肯放了我？”

　　“我想，可能你爸爸终于满足了他们什么条件吧。”女孩补充道，“可能是非常昂贵的要求。对不起，我这个级别，不可能知道细节。”她有点歉意地解释道。

　　“不，谢谢你。”她又有什么需要向他道歉的呢！

　　“你们，平常都要接受训练吗？”难得这个女孩愿意跟他说这么多，他也问出他的困惑，这些女孩，被当成玩物，还要被训练成杀手，这岂不是未来间谍预备军？

　　“看各人选择，也看各人资质。”女孩知道他为什么问，“Scarlett，就很有天赋......教官说，她是天生的杀手。”

　　她对石红竹的叙述很平淡，联想到她刚才说石红竹恨她，令撷君忍不住问：“那你不怕她对你不利？”

　　“怕有什么用？”女孩自嘲，“我没有她的天赋，只能被关在这里，听从安排。如果以后她真的想杀我，我可能还要感谢她让我解脱。不过，她应该是不会杀我的。”女孩停了一下，苦涩又无奈地笑道，“她看不起我，也不想让我如愿。留着我，让她以后可以炫耀她比我更有出息，这是她需要的。”

　　“出息？”令撷君一点不怀疑石红竹的价值标准一定异于常人。

　　“杀的人更多，爬的位置更高。”金发女孩知道令撷君在想什么，点头表示赞许。

　　“这是哪里？爬的位置更高是指什么？”

　　“这是一个岛。我们是被抓到这里来的，具体位置在哪里也不知道。至于爬到的高位，对我们这个级别来说，就是有一天能被上峰收纳成为暗器，派到各国执行任务。”她说得真直白。

　　“你为什么敢告诉我这个？”这女孩真的是知无不言了，令撷君也很不解。

　　“这病房没有人监视。”女孩回答道。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而且，你是第一个被释放的。你爸爸不知道花了多大的代价......”

　　女孩边思考边说出她的猜测：“要嘛你爸爸为了你，终于成为了他们一员，那我告不告诉你，你迟早也会知道，可能以后还会来这里享用更年轻的我们的后继者；要嘛，你爸爸求助了更高的力量，那个层级的力量，肯定早就知道这里的存在，否则不可能说服他们放你。”

　　她的思考结论，给了令撷君更大的困惑。但彼此都知道没办法深入探讨了。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门外才传来了脚步声，刚刚离开的医生和扶令撷君来治疗的壮汉双双回来。

　　医生检查了一下，确认令撷君没有太严重的不良反应，就冲金发女孩和壮汉点了点头。

　　两人会意，小心地扶起令撷君，壮汉这回回来，手里多了个黑色的头套。得到示意，他立刻将头套展开，套到令撷君头上，确保他什么都看不到，这才带他往外走。

　　令撷君有被虐应激反应，刚被套上头套就开始挣扎，金发女孩赶紧牵住他的手，柔声道：“放心，真的是带你离开，相信我。”

　　她紧紧地握住令撷君的手，给他力量也给他信心：“戴这个是因为不能让你看到其他地方，但是会把你安全送回去。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一定不要再生事端。”

　　令撷君战战兢兢的，拼命压制住内心翻涌而上的恐惧，紧紧地握住女孩的手。他此时手心里全都是汗，但是他不敢放松。

　　女孩也很好，很坚定地回握住，并不嫌弃他。

　　这次没有之前那么严格，脖子上并没有额外的东西束紧袋口，令撷君能从头套下方看到自己的脚和踩踏的地面。

　　虽然浑身疼痛，但逃出这里是更加迫切的事情。

　　他紧张得全身绷直，身体半倚靠着金发女孩，双眼紧紧瞄着底下的光亮，一步一步地跟着他们往前走。

　　走过治疗层的塑胶地板，走进了垂直电梯。

　　原以为电梯会下降，谁知道却是往上爬升。

　　不是要送自己走嘛，为什么是送回到上面去？

　　这个意识让令撷君想要尖叫，他们不会是骗自己的吧？

　　金发女孩被他握得手都疼了，赶紧用另一只手覆上，小声说道：“别害怕，你放心。”

　　本来应该出声询问的，但旁边还有个壮汉，令撷君不敢。

　　女孩让他不要多生事端，他不知道多问一句，会不会算在这个“事端”里？

　　电梯往上升的感觉让他的心一下下地往下沉，他不能接受连这个女孩都会骗他。

　　他紧张得想吐，根本意识不到电梯升了多久，只觉得好像永无止境般。那不是坠往地狱的通道，更像是升天的预演。

　　叮！电梯终于停稳，令撷君觉得自己腿都软了，他瘫了一半的身体，差点让金发女孩承受不住重量。

　　好在旁边那个壮汉一直帮着金发女孩扶着他，这个时候自然伸手牢牢地架着他，不让他有机会停留。

　　轰隆隆，轰隆隆，电梯门一打开，一阵狂风吹得整个黑色的头套贴紧在令撷君脸上，他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这个认知终于让他打心里长舒一口气，这是，真的可以走了？

　　他双腿打颤，刚才的害怕和现在的兴奋交织在一起，起伏过度的情绪让自己手脚都不受控制。

　　他甚至跨不出电梯门那两步路。

　　旁边的壮汉有点不耐烦，索性直接拦腰把他往上一提，带出了电梯。

　　令撷君看到自己的脚悬空，旁边那双穿着黑色高帮马丁靴的腿坚定有力地踩在屋顶的沥青混凝土地面上，把他往前方带。

　　等到令撷君看到地上变成停机坪常见的绿色油漆时，他终于能偷眼觑到前方中心圆圈降落板上停着的直升机了。

　　刺耳的轰鸣声和猛烈的风几欲将他整个人吞噬，好在有壮汉架着他，同时把他的头往下一压，大跨步走近直升机，接着就把他整个人托举起来，推进机舱里。

　　在壮汉架着令撷君的时候，金发女孩已经松了手，但能看到她的脚还是在旁边站着。

　　机舱里有另外的人，他们给令撷君绑上安全带，将他的身体扳直坐好。

　　在机舱门关上之前，令撷君大声对金发女孩说：“谢谢你！”也不知道那个女孩能不能听到。

　　令撷君套着头套，目不视物，紧绷着神经，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终于等来飞机降落。

　　飞机停稳后，机舱门打开，飞机上的人把他身上的安全带一解，直接将他推出了机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