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教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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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屋舍鳞次栉比，紧密规整的分布在街巷内，好似棋盘一般。
楚鸢跟着老乞丐一路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了一所废弃的屋舍前。残破不堪的木门布满浓密的蛛网。
四下无人，楚鸢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建筑。原来她在城西寻阳驿后面的小巷里。
老乞丐刚碰了一下门，“咣当”一声，岌岌可危的木门板已经后仰到地上，溅起一层厚重的灰尘。
楚鸢捂着鼻子咳嗽几声，随老乞丐进了屋。
这是一个极为窄小的院落，茅草搭的小房子已经塌掉了。四周蛛网密布，磨盘搭的石桌上全是灰尘，毫无活人住过的痕迹。
“你的小孙儿呢？”楚鸢转身问。
老乞丐确定门被固住，这才慢悠悠把注意力转到楚鸢这块肥肉上。
他绕着楚鸢转了一圈，眼睛骨碌碌地搜刮着她。这贪婪的眼神楚鸢见所未见，从腰肢到胸脯，再到臀部，一直看个不停。
楚鸢本能觉得不适，心里渐渐生出恐惧。
“你……到底有没有孙儿？”
老乞丐布满泥渍的黑脸上爬满笑容，原本的皱纹拧在一起，足以挤死一只苍蝇。
他以一种特属于男性的凝视，不由压了嗓子：“小美人，要不你帮我生一个？”
“你没有孙儿？”楚鸢纳过闷来，撇着柳眉摇头。
他卸下伪装的样子让楚鸢极为不适，不祥的预感萦绕于心，她道：“那我先走了。”
她快步离去，刚走到门口，就被男人拉住了水袖。
“小美人儿，你跑什么？”老乞丐笑得猥琐，“帮我治治虚火也行啊。”
“你骗人！”楚鸢大叫着挣扎。
男人的力气哪是她这个弱小女子能摆脱的？
黝黑的手臂箍住她，一把撤掉面纱。
楚鸢精致的面容再无遮拦，旁边人肮脏的体臭熏得她头晕眼花。她提起医箱去砸，正中乞丐胸口。
他吃了重击，怒意骤增，硬生生去扯她的衣服。
“不许碰我！”
拉扯间，丝绸织就的黄裙子被掉一片衣角，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露出一截皙白锁骨和滑腻肩头。
楚鸢被他扯着扔到磨盘上。老乞丐急不可耐地解开裤腰带，直接压了上来。
“不要！”
腌臜的气味直冲她扑来，楚鸢害怕得别过头，闭紧眼睛。而下一瞬，预料中的事并未发生。
那层恶臭临近了一下，旋即又远离了她。
“救命！”是乞丐发出的呼救。
这人后颈被强有力的手腕扯住，向后一拉，重重的倒地声传来，老乞丐被掀翻在地。
楚鸢起身，见到了易峥。他束发戎装，脚踩乞丐的胸口，两眼猩红。
“公子！”
楚鸢喜出望外，擦干眼角的湿润。
“先出去。”
易峥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克制着冲冠的怒意。他以最温柔最和善的态度哄她出门。
“好。”楚鸢惊魂未定，整理好衣衫，拢了拢碎发，提起医箱离开了是非之地。
易峥将注意力转回脚下这只颤巍巍的蝼蚁上，老乞丐老实巴交地瑟缩着，“官爷饶命，小的一时没忍住，这才、这才起了色心……”
“小的是逃来皇城的难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还请官爷高抬贵手，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易峥眼底爬满血丝，目眦尽裂。他都舍不得拿走她最珍视的东西。这个将死之人却要染指？
若不是他从皇城巡视回来，路过寻阳驿，恐怕楚鸢已经……
人越是到了气结的边缘，越是冷静到残酷。
“一无所有？”易峥面色平静，笑起来渗人又恐怖。
“那就拿命来还。”
他脚尖抵住乞丐的胸脯，拔出利刃，捅穿心脏。
乞丐圆目空洞凸起，像要夺眶而出。这双狗眼看过楚鸢。
易峥拔出染血的刃，带出喷涌不止的血水。两刀下去，剜出血糊糊的圆眼珠。
瞥见乞丐手上那角衣裙，易峥寒眸迸出火花，削铁如泥的唐刀挥舞而下，带着劲风一凛，三两下将他卸下的手臂剁成肉泥。
马车一沉，易峥掀帘进来，他面色无虞，除去衣摆沾染些许血滴，再无其他。
坐回她身边时，这丫头还惊诧着脸，似乎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纵使有冲天之怒，他从不愿把坏情绪带给楚鸢。
“可伤着了？”
“没有。”楚鸢摇摇头，“多亏你来的及时。那个人……”
她闻见了他身上血腥味，求证似的问。
易峥随意地在脖子上一比划。楚鸢吸吸鼻子，眼又热了。
“对不起公子，是我太傻，又给你惹了麻烦。”
她又要哭，易峥忙问：“什么麻烦？”
“你杀人替我出气，官府会抓你的。”楚鸢哽咽。
易峥笑得自在，楚鸢气得嘟嘴，她哼唧：“你还笑得出来，都火烧眉毛了。”
这天下都要姓易了，他还在意官府么？
“易峥，你怪不怪我。”楚鸢心里还在打鼓，她每次闯祸都是他帮着收拾烂摊子。这次乞丐咎由自取，却也闹出了人命。
她在车上时，双手双脚都是麻木冰冷的。这种恐惧感并不是险些被欺辱而产生的后遗症，而是犯傻做错事后担心挨罚带训的恐慌。
“不会。”
“为什么。”
“不摔跤怎么学会走路？”他反问。
楚鸢从小深居简出，不爱与生人打交道，在她眼里好像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纯真无邪。
“要怪只怪那群吃干饭的。”
楚鸢心里一颤，知道他指的是派来守护她的侍卫。
“不怪他们！是我让他们别跟着我的。”
易峥仍僵着脸，楚鸢握住他冰冷的手。见识过他的手腕，她生怕再连累别人。
“公子，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不怪他们好不好。”楚鸢红着眼睛，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于皙白的脸颊上划过一缕细痕。
易峥以指腹轻轻抚去泪水，动作比羽毛还轻。
“凡事留些锋芒，不可轻信旁人。”
他瞥了眼她松松垮垮的钱囊，又道：“柿子只挑软的捏，人找老实的欺负。你一再退让，换来的只有得寸进尺。”
他轻轻抚着楚鸢的头，苦口婆心说完，才发觉自己竟然能变得如此耐心温和。
楚鸢悬着的心还没落下，长睫上仍挂着泪珠：“你怎么没发火？”
“你等着呢？”易峥被她气笑了。她不知道，其实他见她被丢到磨盘上时，他心里比她更害怕。
楚鸢点点头：“我做错了事，挨罚挨骂都是应该的。公子如果不怪我，我心里也会自责的。”
“你自责什么？”
“我生自己的气呀。气自己太傻太笨，心肠太软，不便是非，不会识人，差点被坏人欺负了去。”
楚鸢揪着绦带低声说完，抬眼心虚看他：“以后长记性了。”
“想不想学欺负别人？”易峥拿过她的白皙素手，摩挲着葱根一样细软的指尖，“我教你。”
她生而心善又不经世事，再不磨砺磨砺如何能抵得住乱世的风。他当然能一直护着她，可西北叛乱未除，他迟早要离开她一阵子。
在这之前，要先教她学会自保。
回府后，楚鸢自觉跑来讨好似的给他宽衣。
“你怎么会在附近？”
楚鸢把厚重的戎装卸下来，看见他常服衣襟露出的信件一角。
“去了寻阳驿？”她寻常问。
“嗯。”易峥垂睫转身，“我自己来。”
“好。”楚鸢出去了。
易峥把她昨日寄去的信从怀里取出。方屿这蠢货，又害她熬了大夜。
他取出书架上的黑色狭长木匣，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信纸。楚鸢用心写下的每一个文字，他视作珍宝般保存得完好无损。
易峥把最新的信又放了进去。
与此同时，江南吴州。
水榭边范衍箕坐垂钓，午后日光充足却不刺目，适宜的温度伴着舒爽的风吹散在他脸上。
水里慵懒乖滑的鱼儿骗就不咬勾，范衍百无聊赖地伸手，探进侍女的白桃里找乐子。
“报——”侍从不合时宜地通报声扰了他的兴致。
范衍皱着眉头看他，他若敢通报没用的内容，定要碎尸喂鱼。
“何事？”
“回主公，皇城宣王府方屿求见。”
“又是他？”前几次他或是室内寻欢，或是出游狩猎，这人就屡屡求见。
范衍并非不知方屿是宣王府的人，也打听到这人和宣王易伯远尴尬疏远的父子关系。
可如今他雄踞江南，若不耍耍官威摆摆谱，如何解气？
范衍草莽出身，乱世之中不愿招安，吞并南方各地诸侯，统一江东，却迟迟不受朝廷认可。
年初上表天子的封王之事，亦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眼下执掌朝堂的宣王派继子前来出使游说，也不知安了什么心。范衍有意要晾一晾他，以解心头之怨。
“不必管他。”
范衍吹着口哨垂钓，心情不由大好。
日头又西斜了些许，光线变得没之前明朗。侍女跪坐在他身边，垂眸悄然打盹。
范衍打个哈欠，又问：“他还在外边？”
“主公，那人足等了两个时辰，如今还立在门楣外。”
范衍得意一笑。方屿连吃了几次闭门羹，又被他刁难着候门，想必士气大减，此时见他正是时候。
“传吧。”范衍懒洋洋地将鱼竿丢给侍女。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教育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