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孤行》嘟嘟灵

16、审问

　　太守府衙。
　　天色已暗沉，夜幕下有若隐若现的星光闪现。
　　衙内灯火通明，虽已到了宵禁之时，但此刻仍有不少人在此进进出出。
　　虽是冬日，但正厅内所有的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受了陈慕安的提议，各世家络绎不绝的送来银钱米粮，现下正在此处登记盘点，又有专人复核一遍，银钱先入库，待明日白天再做处置，米粮寒衣等就先送去各个粥棚缓解灾情。
　　内室，刘太守正举着一份书文凑近烛火，眯着眼细细端看，吴郡丞、北地郡守将赵符、卫衡、王鸿等人仍在商议一些细节条令。
　　每商议出一条，一旁的执笔吏就埋头记下来。
　　刘太守越看那章程草稿越是高兴，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好啊，好啊，后续修建房屋还能以工代赈，就这么办！”他一掸书文，扔回给执笔吏让重新眷抄一遍，又问吴郡丞：“各家捐献的次序可已排出？”
　　吴郡丞笑答：“还未，不过大族基本已捐献完成，外间虽在忙碌，也多是一些小族小户了，头榜的次序过一会儿整理了就能送来。”
　　困局一日解开，吴郡丞也是真高兴，百姓有救，北地有救啊！
　　公主真乃奇才！他现在是再佩服不过的。
　　刘太守呵呵一笑，道：“今日诸位都辛苦了，这里已备下晚宴，请诸位同用。”
　　室内众人一片欢欣轻松之际，外间却忽然一阵闹腾。
　　刘太守与众人一道出去看究竟发生何事。
　　“世子，公主被灾民劫走了！”何焐急急禀告。
　　卫衡抬眼一瞧，见阿珍正跟在何焐身后，形容狼狈，再后面又是两个常随侍陈慕安的侍卫，浑身都带有血渍，就心中一沉。
　　他并未多问，直接向院内走去，只丢下一句：“还请太守与赵将军派人去寻公主，我先去了！何焐阿珍跟我来！”
　　刘太守听此噩耗，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幸得旁边赵将军托了他一把。
　　“公主，公主被人劫走了？”刘太守颤抖着声音问剩下的两个侍卫。
　　老天爷，这种事多少年都没发生过了，怎么就让他遇上了呢？是他听错了吧？
　　两个侍卫虽负重伤，闻言跪倒在地，道一句：“我等护卫公主不力！”
　　刘太守眼中的期望之光就彻底熄灭，呆滞着目光，张着唇舌，愣在此处。
　　赵将军站出来，让这二人先起来，细讲公主被劫过程，又命衙役速请大夫前来。
　　那头，卫衡一脸铁青，骑着乌骓狂奔，方才在路上，阿珍已简短地陈述了经过。
　　他已经敢肯定，劫走陈慕安的人，是早有预谋！
　　从他们进入这北地郡，就有些可恶的灾民，盯上了陈慕安！
　　陈慕安是公主，虽外出行走有做遮掩，可若有心追查，这公主身份根本瞒不住。
　　那些绑走她的人，是要钱，还是图色……
　　卫衡不敢再想下去，腿下夹紧了马肚，大喝一声“驾”，在浓浓夜色中疾驰而去。
　　待到了陈慕安出事的那个施粥棚，就看到有数十士兵在此举着火把等待。
　　锅里仍然熬着粥，只是锅前已经没有排队的人。
　　灾民们被分成两拨，全都瑟瑟发抖的蹲在地上。
　　二十余名士兵把灾民们围住，不让离去，又有四名军中小吏，正将他们一个个的盘问，盘问过且没有异样的人就放到另一堆里。再允他们盛一碗粥暖暖身子。
　　卫衡利落的下了马，扫视过全场。
　　先是看了一眼被陈慕安护卫打倒、现在被羁押在此的那几个灾民，又冷冷地扫视过在场所有灾民的脸，一丝一毫的表情他都不愿放过。
　　他在军中历练两年的煞气全都放出来，好似冷面煞神。
　　有孩童被他看得“哇”一声哭出来，又被身旁的母亲急急搂入怀中捂住嘴巴。
　　就是一些壮汉也承受不住他眼神中的凶狠，不由低头避开了目光。
　　卫衡从一个士兵手中接过火把，走到那几个凶犯跟前，一脚就将一个躺在地上□□的凶犯提出两三米远，那人哀嚎一声，再无响动。
　　他蹲下身，举着火把一个个的将剩下几人的脸照亮，然后随手拽过一人，道：“说，今日你们劫走的小娘子在哪里？”
　　那人用眼角余光瞟了眼被踢得没有气儿的同伴，咽了口唾沫，说：“我是不会说的。”
　　卫衡露出一个满是怒气的笑，单手一转就将他的胳膊卸了。
　　“啊！”那人仰天大喊。
　　但他还是不开口。
　　“啊啊！”
　　卫衡卸了他另一只胳膊。
　　“说！”
　　那人已经满头冷汗，太阳穴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仍然咬牙道：“不说。”
　　卫衡手一推，又将胳膊给他装回一只，拔出腰间匕首，用巧劲一挑就将捆着那人的麻绳挑断。
　　那人刚欲动作，卫衡便一脚踏下，狠狠地将他踩在脚底，将火把随意掷在旁边地上，再提起他那只刚装好的胳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折。
　　十指连心痛，虽不见血，却也不亚于顶尖的酷刑。
　　“啊！啊啊！你不如杀了我！”那人痛得大吼。
　　卫衡一边掰手指，一边俯视着这些凶犯，冷笑道：“那太便宜你们了。”
　　其他凶犯都看得冷汗津津，就连远处的灾民们都安静得如同鹌鹑，不敢出声，生怕惹了这凶神。
　　卫衡心中焦虑，对这些意图绑陈慕安的人恨极，可偏这人嘴巴紧，不肯松口，只能一点点的攻破他和他同伙的心理防线，以求尽快得到陈慕安的线索。
　　一个手五根指头全折断，这人还不说，卫衡又给他装好另一只胳膊，好让他再细细体会这钻心之痛。
　　可惜这人嘴巴虽硬，意志力却不中用，很快就晕了过去。
　　卫衡又是一脚踢远，再随手拽来一人，准备施刑。
　　有此处的将官过来阻拦，道：“世子，他们虽是凶犯，但私自动刑，是违反律令的。”
　　他刚刚就在远处看着，眼看着卫衡将一人踢死，又折磨晕死一人，现在又准备对第三个动手，实在是没办法再睁只眼闭只眼，只得过来劝诫。
　　卫衡面无表情，继续手上的动作，挑了凶犯的麻绳，从背后折过他的手臂，再一用力，“咔嚓”一声，一根手指就已软软垂下。
　　这个凶犯痛喊一声，两脚乱蹬，觉得有锥心之痛直击天灵盖。
　　感觉到卫衡抚上他的第二根手指，这人忙喊：“我说，我说！”
　　“咔嚓”一声，却是他喊得晚了，卫衡已然动手。
　　这人又是哀吼一声，嗓子都撕裂了。
　　听到他愿意开口，卫衡轻轻拽出他的第三根手指，又微微一用力朝他手背压去，冷冷道：“说，只要你们说了，我就不再对你们动刑。”
　　这人伏在地上，脸贴着泥污冰地，劫后余生般地大口喘息着，道：“那小娘子，被一个叫冯四的人带走了！”
　　“带去哪里？”
　　“这，这，那小娘子看起来富贵，冯四找到我们只是说绑了小娘子，劫些钱财来，并未告知将小娘子藏于何处啊！”
　　卫衡手上一用力，那第三根手指就似断非断，他冷笑：“还不老实？”
　　这人又是一声惨叫，又忍耐着苦痛继续开口：“大人，小人真不知道，本来以为这小娘子是普通富户，我们十余人与那两个侍卫对打，怎么也能趁机溜走，谁想小娘子身份不凡，连那些押粮的士兵都过来出手相助了。”
　　“冯四说了，等到我们脱身，他自会来找我们。”
　　卫衡略略松开些，问：“若他不来寻你们呢？你们就这般信他？”
　　“还是说，你当我傻？编这般理由骗我？”卫衡又是一用力。
　　“啊……大人，小人真没骗您。那冯四，家里就住在城西，我们虽之前不与他相识，可要做这买卖，我们还是与旁人打听过的。他家在城西，那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自然不担心。”
　　“啊对，城西！城西！大人不妨去城西找一找！”这人仿佛像抓住根救命稻草。
　　卫衡松开他，问：“可知是哪家？”
　　这人摇摇头。
　　卫衡冷冷扫视过其他几个凶犯，他们就主动开口承认了这个说辞。
　　卫衡侧首看那将官一眼：“劳你将此地消息告知于太守。”便又上马准备出发。
　　阿珍从后方骑着马追来，喊道：“世子，阿兰姐姐已先行去追，留有暗号，万望世子能将公主带回。”
　　乌骓是有名的良驹，跑得迅捷如风，何焐阿珍骑着普通马跑了好一会儿才追来此处。
　　没想到卫衡动作如此利索，已经审问出线索。
　　阿珍急忙将与阿兰的暗号道出，好让卫衡追踪。
　　按理她的武功更高，追查一事应由她去。
　　但当时情况紧急，阿兰略一想，就让阿珍去找卫衡报信，自己更细心，不易被发现，就独身跟了上去。
　　何焐骑着马过来，道：“世子，前方恐有危险，还是带些人马再去！”
　　卫衡拎着马缰一转，道：“公主还在等我。你们清点些人马，速速跟来。”
　　话音未落，他一抽皮鞭，纵马而去。
　　地上的凶犯听到“公主”二字，彻底瘫软在地，竟招惹了这般了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