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渡》七柒真的不吃酒

2、似南国雪倾颓下

　　“此行路途遥远，却到底是为了一个崭新的未来……”
　　孙桀坐在马上，心不在焉的想起了临行前。扶舟对自己所说的话。
　　马车颠簸，南戈坐在里面昏昏欲睡。他不知自己为何从昏暗的房间转移到自己熟悉的寝间花费了几天，但是他却知晓自己如今正在前往去陵城的途中。
　　他不知孙桀为何如此，至少是离禹城越来越远了。他微眯着眼，半掀开遮掩的帘子。周围熙熙囔囔看来是抵达陵城外围了。
　　本来南戈还提不起心情，突然前方传来呵斥声。南戈一下子醒了过来坐直了身子，就着帘子看向外边。
　　是啊符！南戈的内心没来由的激动，但是很快他却面不改色。这周围都是孙桀的眼线，不能太过于张扬了。

　　“怎么回事？！”前方传来了官兵的询问。
　　“要是伤着了里面的贵人，拿你开刀示众……”
　　“这，这，官爷。老奴也不是故意的，还请饶罪啊！”
　　南戈皱了皱眉，他问着旁边同样昏昏欲睡的婢子。“前面可是发生了什么？”
　　那婢子瞬间清醒，连忙尬笑了一下。“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没过一会儿，南戈边听到了那婢子的转述。听说是有路过的老农不小心冲撞了一位陵城贵人的马车。只是离咱们不远处的距离，如今停下来也只是为了补给一些粮食而已。
　　“路程还有多久？”
　　“估计在过一刻时就快到了，公子。”
　　南戈歇了心思，又重新平复了心情。没有过很久，待官兵处理好了后。马车又动了起来，车轱辘缓缓的转向远方。
　　而不久前南戈刚才瞥见的啊符也好似心有灵犀般看了眼那逐渐离开的马车，他皱起了眉，似乎有些不确定。定睛一看，看花纹是从禹城来的马车。
　　“会是少主吗？”不可能，啊符否定了这个结论。前些日子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不可妄下定论。
　　很快，南戈便随着孙桀来到了一处新宅。在这里，他们将是一对平常的夫夫。陵城向来民风开放，只要不是太过分可自由选择男女为各自的另一半。
　　“好好的大将军放着不当，倒来这陵城从商。你安的到底是何居心？”南戈撑着头，他看着眼前孙桀爽朗的招呼家奴清理东西，忙东忙西。心里晦暗不明的想道。
　　是矣，天将晚。孙桀屏退众人，烛光影影绰绰，照耀着这一桌丰富的菜肴却是让人胃口大开。
　　“大人不妨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如此打着哑迷小心翼翼，这反倒不成弄巧成拙了。”南戈看向孙桀，语出讽刺道。
　　孙桀自是理亏，自顾自的给南戈夹了些许他爱吃的菜肴。“禹南风雨，不比陵城。刀光剑影，空有一身。”
　　南戈不由得攥紧了手中银筷，未有一言语。却能让人感受到他心中的不甘。
　　“夫人吃饭吧。我不过所言事实。”
　　“呵，事实？”南戈青筋凸起，但是很快他又平复了思绪。“将军倒是这戏代入的不错，这会儿就开始叫我夫人了。”
　　“来日方长。”
　　“呵，孙桀睁大你的眼睛。我是男人！”南戈有点不悦的说道。
　　“嗯，我知道。”孙桀全然不顾南戈愤怒的心情，“正因如此，夫人才要好好吃饭。莫气着了身子。”
　　说罢，他又给南戈夹了一些菜。
　　“……”好像没有什么可愤怒的，对这家伙向来是对牛弹琴。之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我不想吃了。”
　　“好，那就撤了。”
　　没想到孙桀这次竟是乖乖的听了他的话，很快便有婢子进来收拾东西。没过一会儿，桌上菜肴就被清理干净了，转而摆放了一些精致小巧的点心。
　　“这是陵城特有的点心，很不错。你可以尝尝。”
　　“你在这里摆什么谱子？”
　　“没什么，既然你不想吃。那就早点歇息吧。”孙桀又正欲叫人撤掉。
　　“等等。”南戈想了想，还是伸手阻止了。他拿过桌上一个点心咬了一口便放在了一边。
　　孙桀看着他吃了一口，心底自然是高兴的。但是还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要不然会吓着他……孙桀思忖着，该要如何进行下一步。
　　偏偏有人来报。
　　无奈之下，孙桀只好离开了。而在他离开时，南戈也松了一口气。
　　他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无力之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如今竟是嘴里什么话都撬不出来了。也罢，他南戈向来不是个听天由命的主。
　　既然来了陵城，自然也要好好想想对策。
　　此刻，暗室内。孙桀负手而立，“一切可否准备好了？”
　　“回将军，都准备好了。”
　　“如今在陵城，受限于他人。不必唤我将军。”
　　“是，家主。”那人也立马改口说道。
　　孙桀出来时，时间已接近饭点。南戈此刻自然还是要等他这个一家之主到来，才能动筷子。好不容易盼到了孙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南戈竟不觉自己肚子已经开始饿得咕咕叫了，一切的礼数于自己于其他人而言，皆是作给人看。至于是谁，心知肚明。
　　“夫人怎么还没吃饭？难不成是为了等为夫？”看着南戈如此，孙桀不由得来了兴趣打趣一番。
　　自然是得到了南戈一声冷哼。
　　一阵碗筷碰撞声后，南戈又歇息了下来。孙桀因为府中事还需要处理，便去了书房。
　　南戈看着窗外的一抹绿景，独自陷入沉思中。如今自己被拘束在这里，说是来散散心，实际不过是换个地方拘束自己罢了。
　　该如何联系到啊符？
　　南戈眉头一皱，撑起了额头。若是孙桀在场定会知晓他正在打暗语。
　　没过一会儿，南戈便听到一声弱小的猫叫。有用！南戈睁开眼，挺直了脊背。他忽的咳嗽了一声，而后有几个小女婢走了进来给他端茶倒水。
　　“都退下吧。”南戈揉了揉眉心，很是疲惫的说道。
　　“是。”
　　果然还是自己的错觉啊。南戈端起其中一盏茶，正欲喝到，却不料一瞥看见端倪。他先是不动声色的将茶喝完，待看清楚杯中字后，又续了一杯转了个方向，他漫无目的地转动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的又冷笑一声后将杯中温茶饮尽。
　　书房里，孙桀听着暗探递给自己的消息。说是南公子先是叫了好几个奴婢进去端茶倒水，后来漫无目的地转动着杯子，饮了一杯又一杯，些许是无聊透了。
　　“下次就不必在与我说这些了。”孙桀垂下眉眼，看着手中公文。
　　他又怎不知晓南戈这般心思？从他自小节节高升攀爬，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地位……呵，孙桀又轻叹一声。且就看他会作出何种动作，总归是逃不出自己的。
　　罢了罢了。
　　孙桀将手中公文合上又展开，眉头舒展又紧凑起来。
　　“看你这般模样，甚是纠结啊。不知我们堂堂一家主大人此刻又是在纠结什么呢？”
　　南戈清冷的嗓音响在耳边，孙桀抬头看过去忙向前走了几步。“夫人怎么来了？”
　　“……”南戈此刻抬起的脚又落下，向后退了一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不此刻他还是当自己没来过，离开了吧。
　　孙桀看出他的心意，忙双手举起，好似无奈道:“别别别，都是为夫的错。”
　　南戈瞟了他一眼，随即抬步走向里面。周边的仆人各自不敢出声，安静地看着自己足尖那一寸地。
　　这或许就是上面人的调意吧？他们想着。
　　孙桀闭上门，转过身来看着南戈。“今儿个倒是有空出门了。”他笑吟吟地看着南戈。
　　南戈抿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或许是自己虽随着孙桀来到这陵城，不用碍于身份囚于他人眼目。或许又是他天生傲气使然……
　　不过他现在出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询问孙桀后面会不会来找自己。先要稳住他，再来看看那个所谓传信人是真是假。
　　若是失策被抓，大不了又是被缚于手脚，囚于暗房之内。南戈眼神晦暗不明，到口却是清清冷冷，平静无比的询问着孙桀，“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晚上会不会来？”
　　这回轮到孙桀被呛住，他一个不稳好在茶没洒。“夫人这是……谷欠求不满了？”
　　南戈耳边却突然透露出一抹粉红。
　　“不会。”
　　“什么？”南戈竟是有些惊讶。
　　“不会。”孙桀再次斩钉截铁的告诉南戈，自己今晚不会去他那里。这也明晃晃的告诉南戈大可以安心。
　　南戈松了一口气，不过做戏得做全套，他还是得贴心似的问一句：“为何？”
　　孙桀抬手指了指桌案上的公文，“这些公文还未处理完全，所以有些几日。”
　　“……”南戈心明了。他也不好再从孙桀嘴里套出什么信息来。要是被怀疑那就麻烦了。
　　只不过这堆成山的公文，南戈眼神又飘忽不定。还记得之前是他处理禹城一切大小事宜，孙桀就在他的旁边昏昏欲睡。
　　如今却是有条不紊地处理起了公文，倒也让南戈心里五味杂陈。
　　“好，那就不打扰你了。”
　　“夫人慢走。”孙桀调笑了起来，“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领事的，不要太想念为夫哦。”
　　这番言语一出口，成功让南戈心里肉麻到一个极点。他一个趔趄差点撞到了门。
　　“夫人没事吧？”
　　“无碍。”
　　孙桀自然而然地将南戈扶住，又吃了一把豆腐。“这可得小心了。”
　　“自然。”
　　没过多久后，南戈回到了房内。既然由他亲自探了探孙桀目前的状况，那么他还是希望那个所谓的传信人能拿出点让自己信得过的筹码来。
　　那么，子时。好戏自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