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劝退我的冤种祖宗》弓长张张

4、004 审美如此奇葩

　　桑柔应下了约定，李渡转身告辞。
　　他将食盒交到冯六手上，边往回走边低声问道：“何事一惊一乍？”
　　冯六也压低了声音：“刚才咱们站着那地方，有户人家在办丧事，你可记得？
　　李渡表示有印象。
　　冯六长话短说。
　　办丧事的是一个名叫项建伟的太监，是左神策军监军杨志廉的义子。
　　临放衙的时候项太监的岳丈去大理寺越级上告，状告太监杀妻。
　　按规制，越级上告需打二十杖，老头宁可挨揍也要在大理寺报案。
　　寺正刘德久已经打过板子接下诉状，按说两个时辰之内就要勘验现场。
　　但彼时已经放衙，遇夜不记，按说会明日上衙一早来验看。
　　但项太监听到风声，竟已联系好人手，明日一早就要给赵氏下葬。
　　刚才项太监的岳母堵在门口，对太监女婿又打又骂，被推个趔趄犯了心疾，已经一命归西。
　　案子是刘德久接的，已定好派给大理评事陈岚。
　　陈岚与李渡搭班，现在案子突发变故，杜仲问李渡要不要先去看一眼，免得明日陈岚抓瞎。
　　李渡郑重向杜仲道谢，除冯六王春外，又点了三个衙役，凑足五人前往项家。
　　按照李渡的脾气，如果他手头有可用的稳婆，立即就会验尸。
　　可大理寺这两天闹人荒。
　　原有六个稳婆，一个请假给公爹迁坟，四个正在外地复查案件，京里只剩班头孙氏。
　　孙氏昨日突然中风，现在大理寺并无稳婆可用。
　　李渡只能与太监打个招呼，说有人报案，明日要验看尸身，暂时不能下葬。
　　项太监脸色很不好看，但还算客气，说没问题。
　　李渡派人给陈岚送信，让他明天做好准备。
　　其余几人随他们一同回到大理寺，杜仲见他们辛苦，就喊他们一起吃一口。
　　冯六庆幸自己抠门，自由发挥的都是量大的炒菜，还买了半筐馕饼。
　　否则六个人分一只羊腿一份鱼脍，怕要抢出人命。
　　他将炒菜拎去厨房热了一遍，拎回来与众人同食。
　　几人将炙羊腿放到火盆上烤着，四个衙役挤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李渡从小不吃肥肉，并没碰几口，突然想起那女郎给的两个食盒。
　　打开之后眼前一亮。
　　里面不光有糟鹅掌，还有醉蟹、冷修羊、烧鸡、酱牛肉和猪肘花，还有一小坛烧春。
　　八月里的蟹正肥，掰开蟹壳，酒香味儿扑鼻而来。
　　李渡赶忙说我这有好东西，你们赶紧过来匀一匀。
　　捕快们多是穷苦出身，吃不惯磨牙的吃食，只分了些大荤，反而杜仲与他一个脾气，俩人啃鹅掌吃蟹膏，偶尔喝一口小酒暖暖肠胃。
　　杜仲喝酒以后嘴碎：“前几日，你婶娘张罗给你续弦，你应下了吗？”
　　李渡连忙摆手：“休要再提，她才十二，给我当闺女还差不离！”
　　杜仲也吓一跳：“这也忒小了些！你外家替你张罗的那位如何，不是等了你好些年，你不考虑考虑？”
　　李渡连忙摆手：“我那表妹不正常，小时候掉冰窟窿里，被我捞出来了，醒了以后坏了脑子非我不嫁，我从来都没那意思！”
　　杜仲翻个白眼：“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到底想娶个什么样的！”
　　李渡认真想了想：“白点，瘦点，眼睛大点…”
　　唐时以丰腴为美，李渡这种审美，实在非主流。
　　杜仲瞬间悟了，语重心长开劝。
　　“你还是忘不了杜飞鸾？逝者已矣，人活着总得往前看。”
　　李渡不承认。
　　“跟她没关系，我自小就吃不得肥肉，太胖的真咽不下去。”
　　杜仲叹了口气，捻起一片肥瘦相间的肘花放到嘴里：“你没口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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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足饭饱后，几人在班房凑合一宿。
　　李渡躺在木床上，和冯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
　　“能不能跟小满商量一下，让她给我们那屋换点瓦片？”
　　冯六说：“一下雨就漏，根本没法住人！”
　　小满是李渡乳母的幺女，段县君生前将她派到李渡身边，给他做管家。
　　小满牢记段县君教诲，把墨门中人视为洪水猛兽，谁敢跟她要钱，她就跟谁翻脸。
　　李渡正拿着两个核桃转着玩：“小满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她不雇人将你的瓦全掀开就已经不错，还指望她出钱帮你换瓦？”
　　冯六不乐意：“瓦匠说了，全换得六百钱，钱你给啊？”
　　李渡笑着将一个核桃砸到冯六脑门：“钱钱钱，就知道跟我要钱！老子那点俸禄全都花在你们几个饭桶身上，长此以往，何年何月才能娶得起媳妇！”
　　冯六将核桃捏碎，捻出桃仁往嘴里送：“照我说，你就该从了咱们房东。她惦记你那些年，现在你回来了，她又活了心。你给她当个赘婿，不光能吃香喝辣，还能省下聘礼！”
　　“少放屁，老子卖艺不卖身！”李渡忿忿道，“我从小的志向，就是娶个杨柳细腰的如花美眷，吴氏比你还壮，给多少钱都吃不下去！要不是被你们一群饭桶连累，你当老子乐意住在那破地方，整日被她觊觎！”
　　冯六嘿嘿一笑：“净扯，你那是为了看住菜帮子……”
　　李渡嘻哈道：“阶下之囚，他也配？”
　　“李玖”，冯六突然不笑了，“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立刻就能杀了他。”
　　李渡突地将另一个核桃也扔到冯六额上，打得嘣一声响：“闭嘴吧你，杀什么杀！”
　　冯六有些忿忿：“你不想报仇么！”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菜梆子死了，吐蕃定然要闹”，李渡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声调，“若刀兵再起，老头儿和泼妇就白死了。”
　　“那就让菜帮子乐乐呵呵活着？”
　　“他一日不起祸心，我一日不杀他”，李渡一翻身，“有本事他在长安老老实实呆一辈子，老子豁出去同他耗一辈子，他三十九我二十五，看谁能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