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词（陆小凤传奇同人）》bwhd

41、第四十章

　　直到两人出了房门往院中而去，西门吹雪都没弄明白叶孤城刚刚到底想了些什么，话题又怎么会从自己剖白心意转到了与叶孤城再战一次。
　　但总归，这不是个明确的拒绝，叶孤城也不太像恼羞成怒到要借论剑杀人。
　　西门吹雪心下思忖，脚步不由就慢了几分，待他到院内时，叶孤城已选了一段新枝折下，听闻声响，他回头看向西门吹雪。
　　此番景象，便让西门吹雪不由回想起经年之前，两人蜗居于一小院中，论剑下棋的日子。
　　“请。”叶孤城一手负于身后，立于一古松之下，他目光平静无波，手中嫩绿的新枝上已有剑气萦绕，微微拂动洁白的袍角。
　　“请。”西门吹雪于是也放下了他手中的剑，择了一段枝条，剑气卷起绞碎其上枝桠嫩叶，只留一段主枝握于手中。
　　庭院中两人相隔不过数丈，如此近的距离，手中如此脆弱的“剑”，想来也确实只需一招便能分得胜负。
　　初春的风本是极柔和的，但关外的风却总是带着一丝凛然。一阵东风刮过一地新叶，卷起一瓣桃花从两人之中吹过。
　　两道白影同时动了，剑意催动着杀招，那一段新枝本脆弱不堪，此时却仿若一柄利刃，挟着剑气而至。
　　叶孤城手中之招极快，刹那间便已至西门吹雪眼前，而西门吹雪的一招亦是匹练般直指叶孤城咽喉。
　　滔天的剑气相撞，直激得两人袖裾飞扬。
　　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道异彩，自紫禁之巅之后，他再次见到了这如青天白云一般的一招。
　　他手中之剑仍是无法破这一招，世上想来无人可破这一招。但这次，他的剑却未如曾经一般慢上两分。
　　既未慢上两分，胜负自是未定。
　　两条新枝同时触上对手的咽喉。
　　再进一分，仅凭剑气，便可杀人。
　　西门吹雪突然收力松手，他手中的枝条直直坠落下去，砸在院中一地新叶上。
　　叶孤城眼中已有笑意掠过，他手腕一转，剑气涌上，把那一段翠绿的枝干绞为齑粉。
　　西门吹雪随手一挥，袍袖拂动间，两人周身被剑气卷起的落叶便四散开去。
　　“枷锁尽除，桎梏全无，虽是杀招，却收放于心。”叶孤城掸了掸衣袖，抬眼看向西门吹雪，“人与剑合一，不愧是神之一招。”
　　“但却仍破不了你的天外飞仙。”西门吹雪缓缓道。他的眼睛极亮，当本以为独坐巅峰的寂寞需一人品味时，却发现还有一人静立于旁，那种欣喜必然难以描绘。
　　“那本不是可以破的一招。”叶孤城傲然道，“但胜者之剑，却并不一定要破对手之招，你想必已了悟。”
　　西门吹雪点点头，他突然走近两步，直视叶孤城道，“剑已试罢，你还没答覆于我。”
　　叶孤城没忍住一声笑叹，“西门，你竟是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给我吗？”
　　见西门吹雪一双眼睛仍是执拗的盯着自己，叶孤城沉默片刻，终是叹了一声，“那句话，你该收回去。”
　　西门吹雪拧紧眉，他似是明了叶孤城的意思，但叶孤城也应知晓，西门吹雪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断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似是察觉到自己那句话颇有歧义，叶孤城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视线。
　　他已过而立，一生数十载，面对的亲近告白之语不知凡几，这却是叶孤城第一次不必用疏离的语气回拒，但让他说出一点软和话，却仿佛是比杀了他更难的。思及此，叶孤城不由得缓和了点口气，重新开口道，“我的意思是，西门，那句话，当由我说才是。”
　　这实在不算是一句很好的答复，至少西门吹雪花了一点时间，才算明白叶孤城说了什么。
　　他的眼中又漫溢出明亮的光辉，但紧接着，便被执着的疑惑替代。西门吹雪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已是极近，他盯着叶孤城的眼睛，突然道，“什么时候？”
　　见叶孤城凝眉不答，他便又问了一次，“孤城是什么时候，心悦于我。”
　　显然，西门吹雪不得到一个答复是绝不罢休了。
　　叶孤城突然有些后悔他刚刚一时脑热说出口的话。但显然说出口的话没法收回去，他也不能如威胁旁人那般仅凭眼神就能让西门吹雪闭上嘴，假装没听见那句话。
　　这已是一条死路，一条似乎已走到尽头的死路。
　　叶孤城突然也向前走了半步，就这一点距离，两人几乎是鼻息相触，他几乎能看到西门吹雪瞳孔因为惊讶扩散了些许。
　　于是叶孤城几乎是抱着一点恶劣的心思，倾身上去吻住那两瓣冰冷的唇。
　　唇齿相触，似有梅香浮动。
　　叶孤城自是没有闭上眼，于是便将西门吹雪因为惊讶陡然睁大的眼，还有带着一丝措手不及的茫然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眼中浮上一点揶揄的笑意，脚步后撤，打算就此退开，冷不防一只手臂横上后背，阻住了他的退路。
　　西门吹雪在短暂的怔愣后显然回过神来，他伸手按在叶孤城背上，唇舌就着这个浅淡的亲吻叩开齿列，在叶孤城陡然乱了的呼吸中毫无顾忌地攻城略地。
　　时至午后，主院书房中一片寂静。西门吹雪给叶孤城诊完脉，确认早间的那一场论剑于他伤势无碍，便递过一张雪白的战帖，其上字迹如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叶孤鸿的战帖。”他淡声道，“我记得，他是你堂弟。”
　　叶孤城接过帖子扫了一眼，沉默片刻，似是回想了一番他远房堂弟的形貌剑法，终是一点头。“紫金之巅，是个好地方。待你见到他，你便会知道，比起和我相像，他更像你的儿子。”
　　听得此言，西门吹雪不由揶揄道，“你我的儿子可不会这般大。”
　　话音未落，果然便见叶孤城从帖子上挪开目光，抬起头来冷冷瞥过一眼。
　　西门吹雪便转开话题，饶有兴致道，“紫金之巅，这可是你们叶家约战的传统？他剑法如何？”
　　叶孤城略过第一个问题不答，他对那个过于在乎声名，一味模仿他人，找不到自我之道的堂弟可摆不出一点好脸色。“师承武当，勤奋有余而天分不足，在江湖中或可算得上一流好手，但他的剑法，即使再苦练三十年，也是不能与你一战的。”
　　听闻此言，西门吹雪便道，“但他已与我约战，这一战，我自是不会留手。”
　　“学剑的人终是要死在剑下。能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当属一大快事。”叶孤城把那张战帖还于西门吹雪，冷冷应道。
　　“明日我便要去追杀陆小凤。”西门吹雪接过战帖搁在一旁，另起了个话头，“可要与我同去？”
　　“你前时不是说心脉之伤，不可妄动？”听得此言，叶孤城便忍不住一声冷笑，想来这医嘱实是让他烦闷多日。
　　“外伤已大好，今日试剑亦无大碍，想来内伤应是好了八成有余，往后适当的活动倒是更利于恢复。”西门吹雪面不改色的道，见叶孤城点头应了，便带着笑意道，“我吩咐他们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