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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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中近日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既能被称为大事，就必然包含着扑朔迷离的案件，浪子香艳的绯闻，而这一件大事，则还要加上一条朋友反目，兄弟成仇。
形式高雅的八仙桌边，已坐了七个人。七个名动天下的人，也是七个陆小凤的朋友。
“我一向觉得陆小凤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这聪明人也有昏头的时候。”木道人当先开口道。
“他一向只有在面对女人的时候才会昏头。”司空摘星道。
“很多事，即使错了，也有回头的机会，但有的事，错了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潇湘剑客也是一叹，自紫禁之战后，他已有很久没见到陆小凤了，却没想到再听闻他的消息是在此等情形下。“一条死路。”
“我总说陆小凤会被女人害死，倒没想到这次他却是连那个女人的手都没摸到，就走进了死路。”木道人接上话，他的表情已是十分沉重，仿佛下一刻就要去参加陆小凤的葬礼了。“为了女人弃了朋友之义，这个朋友还是西门吹雪。”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借着这点酒意，他一口气说完了接下来的话。“陆小凤前日在赌坊里把一个盒子输给了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个盒子，是紫禁之巅前我亲眼看着西门吹雪交给他的，听闻是万梅山庄的重要之物，西门夫人都被气得前日连夜回了峨眉，想来这是一件顶顶重要的东西。”
唐二先生敲了敲桌子，“既然如此重要，把盒子拿回来，便可了结此事了？”
“不能。”司空摘星道，“因为那个女人失踪了，而西门吹雪听闻此事，已沐浴斋戒了三日。”
在桌边的七个人听闻此言，皆是沉默片刻，不约而同的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看样子，这件事已无法可解。”花满楼淡淡道。
“但我们还是得找到陆小凤，当面问问他那个盒子长什么样，再看能不能把它找回来。”木道人道。
“还得赶在西门吹雪找到他之前。”司空摘星补充了一句。
毕竟那是西门吹雪。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把这句话说出口，但他们都知道，以西门吹雪的剑法，一旦陆小凤被他追到，便一定是生机尽断。
西门吹雪踏进客院时，叶孤城正在房中抚琴，说是抚琴，也不过是随意拨弄一番，只为平心静意。
自紫禁一战，叶孤城把自己的剑予了西门吹雪后，便再也没碰过剑。一则因为西门吹雪那一剑已是伤了他的心脉肺腑，虽被如神的医术从奈何桥边抢回一条性命，但到底需要将养好一段时日，谨遵医嘱，不可练剑，最好在床榻间消磨整个四季，才算得上能恢复十成。二则是到了叶孤城的境界，便早已脱离了手中有剑的桎梏，有剑无剑，对他来说无甚差别，前番一直持剑，不过是剑客习惯使然。
大部分时候，叶孤城是个好病人，但倘若让他不得练剑，他一定会变成世间最难缠的伤患。无奈他的医者是西门吹雪，所以，即使如叶孤城这般自行其是的性子，也不得不多加妥协，这半年时间里他倒有大半时间呆在房中，不是读些话本故事，就是自己打谱下棋，抑或随便拨弄几首曲子荡涤心中的剑意。
西门吹雪一脚迈进屋内，假装没看到叶孤城头顶密布的乌云，径直在桌边坐下，仿若在自己家一般给自己倒了杯水——万梅山庄本也是他的家。
两人沉默相对半晌，直到叶孤城按弦收手，又随手灭了一旁铜炉内燃着的沉香，西门吹雪才决定开口。
“你可还记得，当初我救回你后对你伤重却未死的猜测。”
叶孤城奇怪的看了西门吹雪一眼，点了点头，“自是记得。”他用一块娟布擦了擦手，把它抛到一边。“我本以为，你今次过来，是来说陆小凤的事。”
“是，也不是。”西门吹雪随口应了一句，接上了未说完的话。“当时我猜测或许是你之心脉与常人有异，剑伤虽重，却也不是必死之伤。”
“是。”叶孤城应了一声，生死于他而言已不是大事，此时再听到紫禁一战，胸口上的伤尚不能牵扯出一丝疼痛，心中自然也是荡不起一丝涟漪。
“前日陆小凤前来，说起了与你的初见，他说见识到了天下无双的剑法，也险些丢了性命。”西门吹雪盯着杯中的温水，缓声道。
“但他却是未死。”许是没想到西门吹雪所说之事，叶孤城一挑眉看过去。
“不错，陆小凤说，若是没学会那缩骨移位的功夫，他现在早已是只死小鸟了。”
似是想到那四条眉毛的侠客在描述此等险之又险的危机时眉飞色舞的表情，叶孤城嘴角便忍不住带上了点笑意。
“陆小凤说，你本是算好了每一分力量，是绝不会浪费哪怕一分力气的。”西门吹雪从杯中的涟漪上抽离视线，抬起眼对上叶孤城的眼睛。
“不错。但我却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等奇诡的功夫。而他竟有这般胆识，能须臾之间把它用出来。”
“是，天下间除了陆小凤以外，确实难有人能练出这等功夫，躲过致命的剑招。”西门吹雪一颔首，他的手紧攥着手中的瓷杯，话题一转又回到了紫禁之巅。“我曾以为，紫禁一战，我懂了你的意思，并未有一丝留手，但仔细想来，大约只是我以为自己并未留手。”
“你在可怜我？”叶孤城的语气霎时变冷。
“不，我只是不愿失去一个你这般的对手和知己。”西门吹雪似是叹息一声，“陆小凤说，当我罔顾一个人的意愿而把自己的意志凌驾于其上时，我就不是把这个人当作朋友。”
叶孤城拧起眉头，他突然有一种奇妙的预感，这种预感谈不上好坏，但足以让人心悸。
他能预感到，西门吹雪接下来要说的话，将会改变很多东西。他并不想听，至少不想在这个时间听到，毕竟这个春日已经发生了很多事，并且将要发生更多事，而叶孤城尚且还是一个病人。
但叶孤城没有阻止西门吹雪说下去，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人能真正阻止西门吹雪要做的事，要说的话。
“我想，我是心悦于你。”西门吹雪停顿了片刻，他的眼睛牢牢盯着叶孤城的眼睛。“所以，即便你有死志，我却是要把你留在人间的。”
房内一时寂静无声。
西门吹雪想了很多种叶孤城听闻这句话的场景，从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到妄动内力动手拔剑，如上总总他都设想过。但西门吹雪却是没想到，叶孤城仍是端坐着，如果不是他的眼神下意识避开些许，西门吹雪甚至怀疑他是否有听到自己说出的那番几乎堪称惊世骇俗的话。
即使被避开了目光，西门吹雪仍是盯着叶孤城，他此生说出口的话，是从没有改变的，更不可能收回去。所以此番前来，无论好坏，西门吹雪必然都是要求个结果的。
叶孤城沉默半晌，他似乎权衡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最终，他抬起眼对上了西门吹雪的视线。“倘若你不急着去追陆小凤，可要与我再试一剑？”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第三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