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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潜龙勿用 ...

  •   前线发生的事嬴禛概不知晓,不过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韩曜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解决那些小麻烦。

      嬴禛坐在靠近窗户的那桌,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继续悠闲的听着台上的说书人讲故事。

      “咚咚咚——”

      有人在敲他的桌子,嬴禛抬头,是一个打扮的雍容华贵的中年人,看着有三十好几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

      “小伙子,这里除了你这儿没有其他位置了,介意拼个桌吗?”他的声音温和慈祥。

      “请坐。”嬴禛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随后装作不在意的扭头看向了说书人。

      他认出这个中年人是谁了,昶王朱安。

      朱安会见他,其实嬴禛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朱安会亲自出宫。

      “只见那天空瞬间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像是老天爷在发怒,一道道闪电劈向殷熵的军队,武王见此大喊一声‘天命在夏!’……”

      说书人的声音慷慨激昂,说道高潮处更是一拍桌子,调动在场听众的情绪。

      但嬴禛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他在观察朱安。

      “怎么了小伙子?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朱安笑眯眯的看向嬴禛。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您应该不是普通人吧,为什么会来这个简陋的酒馆呢?”嬴禛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因为我平日里最喜欢听书,”朱安回答道,“而洛林所有的说书人里只有这个最对我的胃口。”

      嬴禛装作惊讶的感慨,“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挺喜欢他的风格。”

      “哦?那真是缘分啊,”朱安也故作惊讶的挑眉,随后问,“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嬴禛。”

      “嬴禛,真是个好名字,不过我看你衣服上的花纹像是昌平府独有的样式,不知你的身份……”

      嬴禛腼腆一笑,摇了摇头,“这位老爷太高看我了,我哪有什么身份?不过是仗着自己曾是昌平君小时的玩伴,昌平君对我有些情意,于是在我困难时出手帮助了我而已。”

      朱安也是一笑,“昌平君也是有情有义……不过我看见你就觉得亲切,我们又如此有缘 ,不知你一会儿是否愿意让我请你吃饭呢?”

      嬴禛眼神一暗,余光观察到一直安静站在朱安身边的侍卫身上紧绷起来的肌肉,和握在刀柄上的手,心想‘这是根本没有给我拒绝的权利啊。’

      “当然没问题。”

      朱安得到满意的回答,身后侍卫的手才又放下。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坐着,直到说书人意犹未尽的讲完整个故事,酒楼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朱安站起身看向嬴禛,嬴禛也站起来。

      ‘……’他心无波澜的走在朱安身后一步,而那个侍卫则走在嬴禛后面。

      “到了,”朱安眼神示意侍卫开门,然后对嬴禛说,“这个宅子我虽然已多年没来,可也有雇人打扫,用来招待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呢?”嬴禛回答,“普通人这辈子能见到王上已是不容易,更别说能得到王上的招待了。”

      朱安闻言笑意更深,也不说话,嬴禛见状只能提高警惕。

      进入宅子推开房门,朱安坐下,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坐。”

      嬴禛坐下,朱安才道,“什么时候发现孤的身份的?”

      “看见王上的脸,小民就知道了。”

      “哦?”朱安一愣,“你见过孤?”

      嬴禛回答,“几年前王上出宫巡视时有远远瞟见一眼,王上天人之姿,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

      “知道孤为什么来见你吗?”朱安问。

      “是因为子宸。”嬴禛说。

      “子宸?孤还以为你会继续隐瞒下去,这样暴露你们之间的关系给孤真的好吗?”朱安差异的挑眉。

      “与子宸交往时,我也从来没有隐瞒过,这些稍稍打听就能知道的事情,隐瞒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是在王上面前。”嬴禛毫不畏惧的看着朱安,神情平淡,身为一国之君,若是真想调查一个人,那么被调查的这个人将毫无秘密可言。

      “明智的选择,”朱安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嬴禛,“和子宸一起从吴国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没想到如今已经这么大了,也是,毕竟都过去多少年了。”

      嬴禛不为所动,只是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自从孤坐上昶王的位子,子宸对孤的态度就彻底改变了,无论他平日里伪装的多好,可眼神却是不会骗人的,他恨孤,也感激孤……嬴禛,你可知道为何?”朱安话中有话的问。

      “小民不知。”

      嬴禛知道朱晏对朱安的复杂情感,可这其中的缘由嬴禛只能猜到与他的父母有关,可更具体的,朱晏没有义务告诉他,他也没有兴趣打听。

      “子宸父母的死与孤无关,甚至孤也很悲痛,毕竟孤身体羸弱,早年若不是兄长帮助了孤许多,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孤了,”朱安用平静而冷漠的语气诉说道。

      “出生在王室的每个人都有欲望,谁不想要想踏上那个至高的位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谁又能想到,这场激烈的战争竟然以一种非常可笑的方式落幕,蝉,螳螂,黄雀最后同归于尽了……只是可怜孤和善的兄长,明明手里没有能威胁到别人的力量,可却也因为身份而被害死。”

      嬴禛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涌起惊涛骇浪,他都怀疑自己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兄长死的那天,子宸曾哭着跑来找孤,希望孤能救救兄长,救救他的父母,可孤却犹豫了,真的要暴露自己的势力吗?孤这样想,虽然最后还是决定偿还兄长对孤的恩情,可惜那时已经迟了,看着子宸跪在兄嫂尸体旁埋怨不解的眼神,那是孤最后悔的一次。”

      朱安的故事煽情,可他却本人却面无表情,明明讲的是自己的过去,却又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经历。

      越是平静,越是让嬴禛警惕。

      “最终的胜利者是孤,当孤坐在王位上时,有人劝说孤要斩草除根,可是看着子宸倔强的模样,孤还是没有那么做,孤了解子宸,他永远也不会当昶王,而且孤也是人,人便会有私心。”

      “王上和小民说这些是为什么呢?”嬴禛抿抿嘴唇问道。

      “孤的眼线无处不在,”朱安似是而非的回答,“越是想要隐藏,越会暴露更多。”

      嬴禛听懂了这些话的意思,但依然泰然自若,“王上既然都知道了,那为什么不处决我呢?”

      朱安站起来走到嬴禛身后,“孤有自信,只要孤还活着,没有谁敢做大逆不道的事!”

      威严的声音穿过耳朵,嬴禛放下心中的警惕,无声的笑了起来,‘是了,这才是昶王啊。’他心想,‘一个从登上王位短短几年便平息内乱,整顿朝堂,让昶国从七国最弱小的国家一跃成为最强的朱安啊!’

      “可是王上,大逆不道的事我已经在做了。”嬴禛也干脆不装了,将手交叉放在桌上。

      “孤放任,”朱安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你们将会成为一场试炼,在孤死后,如果孤的儿子能够成功解决你们,这说明孤的儿子有能力完成孤的夙愿,若他失败……只能说他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王上竟然能够容忍昶国的消失吗?”嬴禛问道。

      “你倒是有自信,”朱安放下手,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昶国是如何建立的吗?”

      嬴禛想了一下回答,“是昶平王推翻晋后建立的。”

      “呵呵……没错,”朱安眼神深邃,“晋国之所以被昶国取而代之,归根结底是因为晋殇王荒淫无度,残暴不仁,最终引起民怨,给了先王揭竿而起的机会。以孤在时为昶国留下的忠臣谋士,庞大的兵力和在百姓心中的印象来看,哪怕孤的儿子昏庸无能,也没人可以造反成功……”

      “王上才是真的自信啊。”嬴禛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这并非是自信,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孤也已经想过,”说着朱安闭上眼睛,随后又坚定的说,“如果孤即使为自己的儿子做了这么多准备,孤的儿子依然走向最坏的结局,这说明昶国的灭亡是注定了。”

      嬴禛也站了起来,看向朱安,“王上相信天意?”

      “一个昏庸到在拥有九成胜率下依然失败的君王竟然碰到了一个聪慧果决,拥有强大人格魅力的对手,这听起来难道不像是天意吗?”朱安反问道。

      “这听起来确实像是天意。”嬴禛微微点头回答。

      “不过你不用担心,孤不害怕昶国消失,孤是害怕孤的理想无人继承,而嬴禛,孤知道你和孤一样想要一统天下,所以只要继续去做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好,”朱安强调了一遍,“孤不会对你出手。”

      嬴禛呼出口气道,“君无戏言,我当然相信王上。”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对视。

      “不行!没有王上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突然屋外穿来争执的声音。

      “他的消息还挺灵通。”朱安笑着说道。

      嬴禛也是笑了,“看来是子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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