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我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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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宵夜后，许辛曜和江夕凌两人一起搭公交车回钦大，一整天下来，练了翻腾、单底层技巧，但练最多的还是Hand Hand。许辛曜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江夕凌，他正不断来回翻看自己的动作录像，估计是在思考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
过了很久，久到江夕凌以为许辛曜睡着了，直到他开口问：”你愿意跟我说说庄辰宁的事情吗？”
江夕凌愣了愣，转头看着许辛曜，神情复杂：”你有病吗？”
江夕凌第一次对学长说话这么直接，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铸下大错，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很惊讶有人会直接这么问。”
许辛曜虽然也吓了一跳，但他还是第一次听江夕凌说话这么直接，最后仍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四周很安静，他也不自觉地放轻音量：”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在哪里跌倒的，才知道得去哪里把你扶起来。”
“也没什么，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江夕凌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偏头想了想，说：”只是我一直记得，刚在一起时，他曾说过绝对不会让我难过，但最后却是伤我最深、让我最难过的那个人，所以我一直在想，我怎么知道我在未来遇到的人，不会又是另一个庄辰宁？”
见许辛曜没有说话，江夕凌连忙道：”我太直接了，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许辛曜打断他，”凭我和他不是同一个人，我们名字不同、长大的地方不同，遇到的人也不同，我等了二十几年，终于遇见了你……”
许辛曜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说：”还凭我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
“我叫许辛曜，是心病还需辛曜医的那个心药。”
最后这句话就像寒冬里的春风，听得江夕凌心动。
江夕凌笑了出来，轻轻的，很好听：”可不可以停止你的谐音梗。”
许辛曜也跟着笑了：”没办法，这名字是我妈取的，你得去问他。”
江夕凌低下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那么怕冷了，原来身处暖春是这样的感觉，会让你忘了冬天，却也害怕冬天会再次到来。
但他已经在寒冬里走了太久，他不会再逃避春天了。
“不用医了。”江夕凌抬起头，”我已经好了。”
许辛曜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江夕凌的心跳得飞快，就连比赛当下都不曾跳得这么快，”许辛曜，我喜欢你。”
江夕凌说出口的瞬间，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这几天以来都活在前进与后退的拉扯之中，那种感觉几乎要将他分裂，他分明畏惧寒冬，却害怕离开寒冬。
而他现在选择接纳春天。
许辛曜一度以为是自己等不及了，所以出现了幻听，他甚至没办法从脑中挤出确认的语句，只能直愣愣地看着江夕凌。
“你……我……真的吗？”
“嗯。”
江夕凌点了点头，那一瞬间，许辛曜才感觉到那迟了几秒的狂喜，他倾身过去想抱住江夕凌，却在开始移动身体的瞬间又停了下来。
许辛曜微微张开双臂，轻声问道：”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平常没抱够？”江夕凌还记得今天练习时，因为技巧失败而被许辛曜像大型布偶一样抱着保护下来的感觉。
“那是为了保护你，这不一样，这是因为喜欢你。”
如果是其他底层为了保护他而把他抱下来，江夕凌并不会多想，但现在那个人是许辛曜，因为是许辛曜，所以不论哪种，都让他觉得很安全，可以去往过去的自己不曾想象过的地方。
“那……好吧。”
他们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足够隐蔽，时间晚了，公交车上也没什么人。许辛曜的鼻息吐在江夕凌脖子上，有一点痒。
过了很久，许辛曜从喉间发出不甘愿的呜咽声。
“怎么了？”
“才刚跟男朋友确认关系就要放寒假了，整个寒假都见不到面，我怎么这么惨啊？”
男朋友……
江夕凌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三个字，才抬手揉了揉许辛曜的头发：”告诉我你家在哪，我去找你。”
没想到许辛曜却抬起头来，眼底眸光尽失：”我不回家。”
“过年也不回……”话说到一半，江夕凌便意识到不对，闭上嘴巴。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居了，但没有离婚，我是跟着妈妈长大的。”
许辛曜没有把话说完，但想也知道后面的故事。
许辛曜跟着妈妈长大，但妈妈前年过世了，爸爸把许辛曜赶出家门……所以他不用回家。
家里已经没有人会欢迎他了。
江夕凌鼻子一酸，下意识用力抱紧许辛曜，许辛曜安抚似的拍了拍江夕凌的背：”我在学校等你。”
※
过年前，许辛曜从钦大出发，前往妈妈的骨灰摆放的灵骨塔，他在附近的水果行买了妈妈生前最喜欢吃的番石榴和葡萄，拎着那袋水果走进大厅。
“我带你最喜欢的番石榴和葡萄来看你了。”许辛曜把番石榴和葡萄拿出来，摆在供桌上的盘子里。
这里除了清明节以外，几乎都没什么人，空旷且宁静，空气中弥漫着线香的味道。许辛曜也点了三柱，按着顺序拜了一轮，依序把手里的线香插在香炉里后，才上楼去找妈妈的塔位。
其实塔位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格又一格的金色柜子，但许辛曜每次都能在那里站上好久，就只是想把自己的近况、想说的话，全部告诉妈妈。
“妈妈，我又回去练竞技啦啦了，还交了男朋友，”许辛曜在内心说道，”他叫江夕凌，他很可爱、很乖，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
“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我猜不会，因为是他教会我，就算存在失败的可能性，就算终点遥不可及，还是存在尽力尝试的理由的。我好像又开始愿意去相信点什么了，所以我真的很喜欢、也很感谢他。”
“外公外婆最近都过得很好，我今天会去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爸爸那边我就不清楚了，他到现在都没让我进他的家门。”
“对不起，我没在你走时和你见上最后一面，而且我还曾经偷偷希望你快点过世，因为生病的你看起来实在太痛苦了。我真的很过分，所以没见上最后一面应该是我的惩罚吧。”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许辛曜不以为意。
“我会继续好好生活的，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梦里看一下我吗？想听你跟我说新年快乐。”
许辛曜觉得有点鼻酸，抬手抹掉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在心里和妈妈道别，转身离开。
手上拎着一带水果，没办法空出手来查看讯息，所以一直到搭上出租车，许辛曜才看到江夕凌传来的讯息。
江夕凌：起床了吗
许你一颗心药：早就起床了，我在外面呢
许你一颗心药：你在干嘛
江夕凌：跟着爸妈去我不认识的亲戚家拜年，好无聊
许辛曜想象了一下江夕凌觉得无聊的样子，微微一笑，打字回复讯息。
许你一颗心药：我想你了
对面虽然已读了，许辛曜却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回复。
江夕凌：我也想你
光是那短短四个字的回复，就足以一扫所有低落，让许辛曜开心一整天。
于是他又从贴图包里翻出好几个月前曾不小心发给江夕凌的贴图，当时不小心手滑发了出去，当下觉得无地自容，现在却觉得毫无违和。
许辛曜：(贴图)
这次的他是真心的，想把这个爱心送到他身边。
许辛曜的外公外婆家正好在同一个县市，他和一群不怎么熟的亲戚吃完年夜饭后，原本正准备乘车回钦大附近的租屋处，却被外婆拦了下来。
外婆往许辛曜怀里塞了两个红包：”这是我和外公要给你的红包。”
“谢谢外公外婆。”许辛曜收下了那两个红包，正当他打算把红包放进随身背包里，手里却又多了一个以绒布包裹的盒子，像是戒指盒。
“外婆，这是……”
“这是你妈妈为你订制的，去年的生日礼物，包裹一直放在你们家里没拆。”
许辛曜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回去那个没有人的家了，他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对镶着钻石的戒指。
“他说不知道你以后会交男朋友还是女朋友，所以给你订制了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可以戴的钻戒。”外婆笑着说，”它们现在是你的了。”
明明自从告别式结束以后就没再因为妈妈而哭过，许辛曜却因为这个迟到了一年的生日礼物，而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外婆……”许辛曜忍着眼泪，鼓起勇气问出那个困扰了他整整一年半的问题，”妈妈会不会生我的气，气我坚持把赛比完，气我没来得及送他最后一程？”
许辛曜的外婆是退休教师，在他那个年代是村里少有的知识分子，到现在都常常会有以前的学生来家里看他。许辛曜从小被妈妈带大，也很喜欢外婆，因为外婆会告诉他很多事情，而且笑起来很慈祥：”妈妈病了那么久，哪天走都是有可能的事情，你不是故意不去的，只是这件事就这么凑巧发生在比赛当天。如果我是他，我不会生气的。”
“为什么？”
“我和妈妈都希望你开心快乐，做无悔的选择。既然你选择去比赛，那去比赛在那个当下一定是对的选择，如果现在还在为过去的选择懊悔，那连现在的快乐都会消失的。”
许辛曜不动声色地擦掉默默流下的眼泪，用尽全力抑制自己颤抖的声音。
那个在他心里梗了好久的结，好像终于松动了些。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