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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番外四 执鸟成木 ...

  •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胡鸷自有记忆时就被父母教导着要当一个好孩子,做一个成绩好品行端的乖宝宝。
      虽然他常常怀疑就算这样也没法让父亲久些待在家。
      他经常会跟才比自己大上一岁的小表哥抢玩具。
      就像现在,他看着自己妈妈抱着小表哥进门小表哥手里还拿着辆最新款的遥控汽车。
      当然更气的是那家伙还朝自己挥了挥手里的车。
      爸爸从不会给自己买玩具也不让妈妈给自己买所以他再一次抢开表哥的。
      结果不出所料,母亲又一次把他叫到一旁训话。
      “那是阿月妈妈送他的,你不可以这样抢。”
      当时的胡小鸷还不明白住在自己家里的表哥究竟有什么特别,满心不服,嘟嚷道:“可你和爸爸就不会给我买。”
      “小鸷,你见过阿月的爸爸妈妈吗?”
      “没有。”
      “那你看,虽然你爸爸很忙,但你是不是还总会见到他,你平时还有我跟阿月陪着。”
      胡小鸷闻言想了想,点点头。
      “所以,”林忻拍了拍他的脑瓜,笑道,“阿月需要那些玩具弥补缺失的爱,你这样的乖宝宝要懂得谦让可以吗?”
      胡小鸷撇撇嘴,妥协道:“好吧。”
      他只好转身会自己房间看书,不久自己的门就被悄悄打开。
      见是自己那个倒霉表哥,瞬间不爽,不过没想到对方伸手给自己塞了一颗糖。
      “等你吃完我们一起玩吧。”
      说着还从背后掏出那辆玩具车朝胡鸷挥了挥。
      胡鸷把糖扔嘴里,露出小虎牙笑道:“好。”
      后来的某天,家里突然来了两位不认识的人说是表哥的家人。
      印象最深的是其中有个很好看的小哥哥。
      那天三个小孩倒是没有多交流,不过之后还是开始慢慢熟起来。
      胡小鸷特别喜欢那个叫余晟穆的小哥哥,因为他总是给自己很多糖果,还会悄悄带着他去玩新奇的玩具。
      最主要的是,他想,在那个人面前自己不乖点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手里包裹着彩色糖纸的糖果和自己因爬树变脏的手指笑得很开心。
      晟穆哥哥告诉他,就算不乖,也有糖果。
      等再大些,表哥就要被他们接走了。
      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胡鸷帮已经改名成余霁月的表哥收拾着东西。
      说不舍是不可能的,胡鸷看着熟悉的房间里一件一件进到行李箱中的物品,问道: “还会回来吗?”
      余霁月瞥了他一眼,笑道:“舍不得我?”
      胡鸷也不回答,回自己房间拿了一颗糖果再回来抛给余霁月。
      那是上次余晟穆给的,他没舍得吃。
      余霁月拆开糖纸塞嘴里,垂下头默默地抖着肩膀。
      离开当天,胡鸷又看到了那个小哥哥。
      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余霁月走了后,那个小哥哥也不会再来吧。
      他不会忘的。
      那个叫余晟穆的小哥哥每次来的时候总会偷偷给他很多很多糖果,五彩缤纷的糖纸像是描摹着对方总透着光的眼睛。
      他不会忘的……
      心里泛起一种落寞,胡鸷躲在一个角落不愿面对当时的分别。
      可他被找到了,熟悉的音色像是染着外面的阳光和以往糖纸的色彩一般告诉他:“以后还会见面的。”
      胡鸷等人走后才敢抬起头去看他们离开的背影。
      他们的确会再见面,往往是余霁月不开心视自己这里为落脚点的时候。
      余霁月吃着零食看胡鸷正在写拔高习题。
      到了初中父母好像更加严管,不过胡鸷倒是不再过分死板,有了几分开朗意味。
      可能因为偶尔会跟余霁月和杨康?一块疯玩所染上的。
      “你是不是快分化了?你想分化成啥啊?”
      当时的余霁月才分化不到半年,按理说胡鸷也快了。
      他停笔想了想,突兀地问道:“alpha以后会标记自己的omega对吗?”
      余霁月看弱智一样地看他:“这不是常识吗?”
      胡鸷闻言捏了捏手里的笔杆,那只钢笔是余晟穆在自己十一岁生日送的。
      “那我想分化成alpha。”
      当胡鸷领到分化单时高兴的不得了,第一念头就是想迫不及待去告诉余晟穆。
      很巧,那天是余晟穆的十五岁生日。
      那时正值盛夏,余晟穆刚初中毕业,再开学已是高中生。
      胡鸷到余家的时候正好在门口见到了那个依旧柔和了时间的余晟穆。
      对方穿着简单的白t,领口处微微被风带起,不知正在跟谁打着电话,看到胡鸷后朝这边笑着挥了挥手。
      那人眼睛里含着的笑意烫起一片蝉鸣唤着某人不知名的心跳。
      胡鸷小跑过去到他面前,正想开口报喜又皱起眉看着他嘴角的瘀伤。
      余晟穆收起手机,对胡鸷轻声笑道:“我们先去找霁月他们吧,他们给我订了餐厅。”
      胡鸷看了眼他背后亮着灯光的余家。
      听余霁月说过那家人在余晟穆分化成omega后就不怎么喜欢余晟穆了。
      他收回视线,笑了笑:“好。”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胡鸷抢先余晟穆一步开了门。
      果不其然,余霁月跟杨康?早拿着手里的奶油蛋糕候着人来,也没看清是谁开的门先给砸了过去。
      “怎么是你啊,”余霁月愣了愣,往胡鸷身后一看,撇嘴道,“哥你咋不先开门?”
      余晟穆故作生气地揪起他的耳朵:“还想坑你哥啊。”
      胡鸷抹了一把脸先去洗手间清理了下才回来。
      包厢里只有他们四个,余晟穆说前几天跟自己其他同学过过了。
      几个大男孩闹到很晚才准备回去。
      胡鸷趁着余霁月他俩在前面打闹,悄悄凑近余晟穆递过去一个小型礼盒。
      余晟穆接过礼盒疑惑地放轻声音问道:“刚才你不是说没有准备吗?”
      胡鸷跟着小声说道:“想让晟穆哥一个人的时候拆开。”
      余晟穆被耳后来自对方的呼吸搞的心尖一痒,不好意思地偏过脸“嗯”了下。
      回去后,余晟穆留一盏台灯打开了那个盒子。
      是用很多糖纸折的千纸鹤,在台灯昏暗的亮光下泛着彩色。
      有张纸条上还有着胡鸷清秀有力的字体。
      “将你曾经的甜糖送给你。”
      余晟穆略微出身,回忆定格在一个小孩笑着小跑他面前后伸手接过的那颗彩色糖果上。
      他眼睛开始发涩,抱着那一小盒糖纸无声地流了好久的泪。
      自从他分化成omega后,父母便再也不给他买任何糖果了。
      可恶,对方赠的那一句话狠狠戳到他点上了。
      其实余晟穆不知道的是,胡鸷不是很喜欢甜食,余霁月给了他一颗糖后得知他不喜欢便没再给过。
      可谁也不知道,余晟穆给过的每一颗糖果那个小孩都乖乖吃下并珍藏起来将每张彩色糖纸折成了千纸鹤的形状。
      就像是把当时的甜意在指尖化作一只只成群的漂亮小鸟。
      余晟穆上了大学离开了Y城后,胡鸷就默默藏起自己那本就没被发现的心意,只敢在他悄悄看向某人时露出来一点点化为笑意。
      再后来,胡鸷高三了,到那一年盛夏他就要高考了。
      余晟穆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只见那个少年在角落一个人带着。
      十月五,那天是胡鸷的十八岁生日。
      余晟穆看着角落里的人影一时有些恍惚。
      什么时候缩在角落的乖孩子也慢慢成了一个会喝醉的成年人了。
      余晟穆向胡鸷同学打过招呼后就带着人走了。
      胡鸷看起来不是很醉,这让余晟穆一度认为自己接到的那个含着醉意的电话是因为听筒失真造成的。
      但到底还是放不下心,他执意要看着胡鸷安全到家。
      那个老小区经历过一次翻新后和当年余晟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比很不一样。
      正当余晟穆新奇地四处打量时,胡鸷突然牵起他的手跑到一棵树前。
      余晟穆记得这棵树,他还带余霁月跟胡鸷趁这棵树没长多高时爬过。
      这一回神,连树都长高几倍了。
      胡鸷牵着他蹲下,在一处不起眼的小树洞里翻半天翻出了一个小铁盒。
      余晟穆接过在他格外炙热的视线中打开来。
      比十五岁那时多上好几倍的千纸鹤糖纸映着路灯撞进眼前。
      “晟穆表哥。”
      胡鸷的确有点醉了,浑身丝丝绕绕冒着点信息素,语气里除了醉意还包含着另一种再也藏不下去的声响。
      “我好羡慕他可以叫你哥,但我又很庆幸你不是我亲表哥。”
      余晟穆看着那些闪烁着光的千纸鹤保持沉默。
      余晟穆不知道回应些什么,现在的胡鸷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耳边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
      “哥,我高三了,今年夏天就高考了。”
      对方的声音像是撕破光阴,惊醒了此刻风里响动的夜。
      那个曾经还在角落不敢面对分别的小孩,这时候以另一种姿态告诉他说:“等我考到你所在的F大,我可以跟你表白吗?”
      那天晚上余晟穆愣了好一会儿,胡鸷没等到他开口就笑了笑跟他挥手说了再见便自己一个人跑了。
      余晟穆在原地抱着那一盒千纸鹤看他跑入了路灯打下的那一片光。
      之后两人再见时便就是余霁月离家出走那天。
      两人都没想到还能碰到对方。
      余晟穆能看出胡鸷的踌躇,但他还是答应了胡鸷去了他家过夜。
      余晟穆帮胡鸷找着被子,问他:“你爸妈今年也在外地出差吗?”
      “嗯,你睡余霁月那时候的房间吧。”
      余晟穆应下,决定先睡一觉明天再找一天。
      然而第二天还是没找到,只能先给时承阳去了消息。
      胡鸷看他放下手机,问道:“你要回家吗?”
      余晟穆看向他,不知为何又从眼前这人的身上看出当年那个缩角落里的小孩的身影。
      “我不是说了吗?”
      余晟穆笑了笑,说:“我跟家里人吵架了,不想回去。”
      胡鸷闻言眼神亮了下,但也没敢抱太大希望。
      可余晟穆总是能看出这人面对自己十分好猜的心思留了下来。
      谁知赶上了胡鸷的易感期。
      那时余晟穆正睡着突然感到一大股Alpha的信息素便被惊醒。
      他猜出胡鸷到了易感期,也知道自己现在过去就是作为omega自己上了Alpha的餐桌。
      但他就是没法做到留胡鸷一个人在这种难熬的时候待着。
      到了胡鸷门前,余晟穆滚动下喉结,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小鸷,你房间里还有镇定剂吗?”
      门被狠力的砸了一下,惊的余晟穆敲门的手停在半空。
      不得了了,这么凶。
      “滚。”
      胡鸷压抑着心里那涌动上来的无数危险情绪,这使得他的嗓音带上几分沙哑:“晟穆哥,你快走。”
      余晟穆皱起眉。
      这人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弱了,之前对方莫名奇妙趁酒意向自己表达过心意后就一直有意无意不提那事,两人之间的来往也不动声色地少了很多。
      现在易感期都能忍,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对方是真拿自己当宝还是该气对方不为自己想想。
      喜欢的omega送上门还非要赶走,胡鸷还是不是个Alpha。
      想到这,余晟穆气急去余霁月房间找到对面房间的备用钥匙。
      是当初余霁月悄悄告诉余晟穆说两小孩还互相看不惯的时候偷了对方钥匙。
      他打开门被一股红茶信息素激的腿软了一瞬。
      胡鸷显然没想到他能找到钥匙开门,立马向后退了好几分。
      余晟穆看到他躲自己像躲瘟神似的就气,抬起脚就跟上前去。
      胡鸷被他逼退到了墙角,垂下头沉声道:“你这样很危险的。”
      余晟穆嘴角抽了下。
      自己都这样了,他还算不算个alpha啊。
      他凑上前揪住胡鸷的衣领强迫他看着自己:“要不要借给你信息素?”
      胡鸷见他这样,有些慌乱地去掰他手。
      余晟穆灵机一动假装被掰疼了,倒吸口凉气。
      胡鸷成功被他骗过,不知所措地拿过他的手查看。
      余晟穆见状,趁机散出信息素。
      胡鸷动作一顿,快速推开他往门外走。
      余晟穆真被这个死脑筋搞急了,扑上去抱住对方的腰:“你丫你还是不是个alpha啊。”
      胡鸷闻着鼻尖的清甜柠檬茶味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根一根掰开对方的手指。
      “我不想伤害你。”
      余晟穆不知哪来的力气转到他身前把他推到床旁。
      胡鸷看着压自己身上眼睛跟鼻尖都被气红的Omega不觉感到干渴。
      余晟穆见他偏开脸滚动了喉结,气得直接拉开自己的衣领把脖颈送过去。
      胡鸷直接把他掀翻压在身下,看着余晟穆懵了一瞬的表情,垂眼轻声道:“抱歉。”
      随后丢下他往外走去。
      余晟穆都被气哭了,拿起床角的枕头就朝他扔过去,声音带上些哭腔:“你要敢走,就算你到时候真考上F大我也不听你表白!”
      胡鸷闻声停下脚步,不是因为对方说不听自己表白而是他懊悔自己把那个总是柔和地弯着嘴角的哥哥弄哭了。
      他转身走到对方面前蹲下去,伸手帮对方擦着泪。
      余晟穆也毫不忌讳地直接拿过他的手擦眼泪。
      “哥你别哭。”
      “我看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我都送上门了你还不要。”
      “不是,我,我喜欢的,”胡鸷慌了,重复着,“我喜欢的。”
      这人怎么能以为自己不喜欢他呢,明明喜欢的要紧,在他走后还悄悄买了一罐儿时对方给过自己的那种彩色糖果,每逢想念就吃一颗。
      甜味通过舌尖浸透了心,像回忆中他未曾离去的身影般。
      胡鸷垂头咬紧了下牙关,再次重复道:“我喜欢的……”
      “那我要借给你信息素。”
      胡鸷抬头皱着眉看向余晟穆:“可是……”
      “没有可是。”
      余晟穆捧住他的脸让他别在躲开自己的视线,看着对方红透的脸,心里的不爽消下去那么一些了,但还是故作很凶道:“我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吗?”
      说罢不想再听胡鸷叭叭些什么,直接吻过去。
      胡鸷惊得睁大了眼睛,随即把人按床上加深这个吻。
      亲了有一会儿,余晟穆被放开后总算能喘上口气,拍了他一下:“赶紧找我借信息素。”
      胡鸷看着自己怀里的人,沉声笑道:“好。”
      他轻轻咬破那处腺体,小心地控制借出的信息素多少。
      柠檬茶的气息被红茶掩盖,时间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透过碎片演绎了儿时的群鸟。
      第二天余晟穆是在胡鸷怀里醒来的。
      他看着面前的面容,很是感慨时间能让一个乖小孩长成现在这幅模样。
      胡鸷察觉到怀里人动了动,迷迷糊糊地搂紧人呢喃道:“哥,再睡会儿。”
      带着睡意的低沉语气和对方某处明显的变化使得余晟穆烫熟了脸缩在他怀里不敢动了。
      这就是易感期的Alpha吗……
      余晟穆又跟着他睡到晌午。
      醒来后,胡鸷忐忑地问道:“我们现在什么关系啊?”
      余晟穆看着他眼里的小心翼翼,将对方帅乱的头发再揉乱些,笑道:“你不是说考到F大才表白吗?我昨天是被你气得急了,现在高考完再想着谈恋爱好不好?”
      胡鸷愣了愣,回过味后眼神瞬间亮起来,任由对方揉着自己已经够乱的头发。
      几天后余晟穆要回A城找余霁月,走时留给胡鸷一罐糖果。
      “麻烦你再等等了。”
      胡鸷看着对方笑弯的眼睛,那颗泪痣在糖纸的反光下也盛满了光。
      “好。”
      再等等,等到盛夏他就可以收获一个枝头供自己永远停歇了。
      那年夏天如约而至。
      胡鸷紧张地守在网页前蹲点查取录取结果。
      最后,露着虎牙打给了余晟穆。
      听筒里传来能穿破光阴的声音,像每一颗自己儿时从对方手里收到过的糖果般被光包裹。
      他的枝头说:“恭喜,男朋友。”
      鸷鸟之不群兮。
      但胡鸷遇到了温柔他全部光阴的余晟穆作为余生仅剩余额的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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