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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山景图 ...

  •   杜相夷回忆着道,“第二天你醒了以后不吃不喝,当时宫里派出好多官兵挨家挨户搜查,说是抓刺客。那天我去想通知你们,虽然赵闻歌什么也没告诉我,可万一真是抓你们也好做个准备不是。”
      艳曲心里点头,老爷子仗义起来是真不含糊啊。
      “结果怪事儿就来了,我没找见人。”
      “没找见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俩手一摊,“就是人没了,当时我就以为你们走了,紧接着官兵进来搜一遍,没搜出什么来也就撤走。”
      众人有预感接下来会有事情。
      “然后我再回我那屋啊,艳曲还躺在床上,赵闻歌就坐在床边。”
      杜蓝桥道,“那是躲起来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官兵把家里搜个遍,这人能藏哪儿呢?而且,我发现……那幅画……”
      杜蓝桥紧张,“画?山景没鹰那幅?”
      “嗯!”老爷子点头,“我第一次进去,就是官兵来之前我没找见人那回,画上山峦间多了两道人影,一红一白。”
      屋里诡异地沉默了。
      老爷子也是看气氛正浓,接着说,“后来两人出现之后,画上的两个身影又消失了。”
      杜蓝桥首先提出质疑,“是不是眼花?”
      老爷子坚定摇头,“那时候我还年轻,而且那幅画就挂在门正对的墙上,一眼就看的见,再说,一红一白两道影子,再怎么模糊,在一大片黑压压的山峦之间还是比较显眼的。”
      “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艳曲问。
      “那之后红绡楼人去楼空,我中了探花之后入朝为官,朝中对当年宫宴之事三缄其口,似乎是什么禁忌,之后高元帅起事,永都就乱起来了。”
      艳曲沉吟片刻,心说这事儿一时半刻是理不清了,又问老爷子做梦没。
      杜相夷一听还真知道,“我那好友,熊英就做梦了,神神叨叨的,不过我一直没有,你若是想问可以稍坐一会儿,他每日都来与我下棋。”
      艳曲自然说好,杜蓝桥又端出一大堆点心零嘴来,几人吃着闲聊。
      老头儿突然叹了口气,“七十年啦……七十年就这么过去了,你一点儿没变,你和赵闻歌啊,跟我们不一样。”
      艳曲倒是想起来,“对了,赵闻歌。”
      “哦,说起赵闻歌我知道她,也真是个传奇。”杜蓝桥不知从哪里摸出把扇子,展开扇了扇,年纪轻轻还有点风流的意味。“她是前朝礼部侍郎家千金,按照爷爷方才说的那个时间,她当时应该年近四十了。”
      怪不得刚才老爷子说她和赵闻歌跟他们不一样。
      “不知道你们听过一句话没有。”杜蓝桥清澈的声线不疾不徐道,“赵家有女闻歌,永生二八,与国同寿。乃我国福祉,特封国仙,见国仙如见朕。”
      “这是当朝开国皇帝高麒桢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据说赵闻歌她可是看着高麒桢长大的,亲手扶持他登上帝位,甚至给他送终,还看着他子孙一代代登基。”他比了个八的手势,“但是永远是二八年华的样子……就是可惜啊,高家的皇帝都命短。”
      杜相夷咳了一声提醒杜蓝桥不要乱说话,杜蓝桥又笑嘻嘻过去讨好。
      赵闻歌此人对人间来说是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在艳曲这里显然不算什么,真正让她在意的是,艳曲和赵闻歌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并且……“赵闻歌还活着。”
      杜蓝桥耸肩,“与国同寿,当今皇帝还姓高,应该是在的,不过也没听谁见过。”
      说话间传来敲门声,杜蓝桥跑去开门,便听一老头儿哈哈大笑,“老杜哇,我得一绝妙棋谱,今日定要将你杀个片甲不留!咦?有客?那我……”
      杜相夷喊他,“无妨,就等你呢!”
      炎君殿第一管事,霖秋曾说过,她家大人最大的优点是万事不挂心,通透豁达。最大的缺点是万事她真的不挂心,乱没有心肝。除了带领大家活下去,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引得她愁上心头。
      可这邪了门的永都城,短短两天,离音就不提了,先来了个徐肇庆,又出来个杜相夷,接下来这个熊英,才是真的让艳曲一头雾水。
      熊英老头儿弄明白来龙去脉之后,摸着脑门儿问艳曲,“你是谁啊?艳曲是谁?”
      莫说艳曲,连杜相夷也头大,“老糊涂了,艳曲你不知道?当年就你蹦跶最欢!”
      熊英盯着艳曲左瞧右瞧,还是摇头,那样子也不像有所隐瞒,是真的一头雾水。老头儿纯真又疑惑,“红绡楼哪里有艳曲,当年花魁叫映红啊。”
      映红又是哪个?听都没听过!杜相夷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儿,今天不是他傻就是我傻。
      抛开这糊涂账不提,艳曲趁着老头儿没彻底糊涂之前抓紧问了梦境一事,说起这个熊英还是条理清晰的。
      “大概半月前吧,突然有一天就做梦了。便是传说中净世大神救世之后,人间来了一位叫留山的大神,我依稀记得她做了些有违天道之事,后来妖魔横行,人间哀鸿遍野。”
      老头儿说起来还颇有些心有余悸,“那场面真是可怕啊,好几夜惊醒过来,也记不清楚来龙去脉了,就是那个,人间炼狱的场面,真是,诶。”
      杜蓝桥自小博览群书,无论是正经典籍亦或是乡野话本,都没有这位留山大神,更枉论这场人间灾难。出于严谨,小先生询问爷爷,“未曾听说过留山这位大神,是吧?”
      前前前前不知多少任杜探花郎点头,“是,此事并无记载。”
      熊英还在后怕,“我也不知怎的了,吓得几天睡不好,后来左邻右舍一打听,做梦的不少,但是没有跟我一样的,大家担心是什么神谕,后来约着一起去神祠上香,请上神明示。说来也怪,近几日确实不再做梦了。”
      出门的时候杜相夷将人送到门口,看着艳曲欲言又止。
      “老爷子有事?”
      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颤了颤,正要开口,杜蓝桥捏着两本书,风一样从几人身边刮过,“艳曲姑娘,改日我去你们那儿玩儿,今天赶着上课,失礼啦啦——”年轻人腿脚好,转眼已不见人影,只听见一路哀嚎远去,“迟了迟了,啊!”
      杜相夷哈哈笑了两声,一摆手,“回吧,今日之事莫要挂心,过去便是过去了。”
      艳曲点头,“多谢杜老赠言。”
      送走了人,熊英还叫,“快来下棋吧,一把年纪还学人小年轻依依惜别,老不羞。”
      杜相夷直摇头,这老糊涂还有脸说别人。
      想到艳曲,原本想问她这些年际遇如何,怎么活下来的,往后有何打算,看到杜蓝桥之后这句话便如何也问不出口了。各人有各人命数,大家不过萍水相逢一场,还是不要追根究底,小蓝桥太年轻,恐怕会在另一个世界面前失了平常心。
      杜家这一遭意外收获,返程的路上艳曲想着心思。
      “梁记蟹黄包,刚出炉嘞~”
      艳曲这才发现此时已是辰时,早点铺子上食客零零散散。
      凌晏正沉默走着,就见他家大人突然拐到一旁的早点摊儿,“装一屉小笼包,还有什么招牌?”
      “哎呦!”那小二一抬头看见她幂篱加身的打扮,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应该不怎么出来吃的,就热心道,“咱家小馄饨也不错,加点葱花香油,是咱永都城一绝,一笼蟹黄包您再配个红油土豆丝,来碗小米南瓜粥,您这样的姑娘家两个人吃刚刚好。”
      听了最后一句,艳曲甚是愉悦点头,“按你说的装好吧。凌晏,付钱。”
      被临时拉来充当护院和丫鬟的凌晏认命付钱,等小二装好又自觉去接,没想到艳曲上前一步自己接了过来。
      凌晏抱剑看着她的背影,怎么看都能看出心情甚好来。
      回到红绡楼的时候早就关店了,二人从后院进去,凌晏直接回房睡觉。
      艳曲则是拎着早点站在了离音房门前,一盏茶的时间都在思量,她醒了没有?堂堂仙君应该不爱吃人间早点,找她吃饭会不会冒失了?
      厉雷风行的人难得犹豫不决,房门却从里面缓缓打开,离音不知是没睡还是已经醒了,拉着窗帘的房间昏暗,一朵没见过的花悬浮在中央,发出柔和的光。
      离音正端坐在那花后面,看着她,“有何事?”
      一扬手中的食盒,艳曲提步迈入,“忙了一早上,找仙君一起吃早饭呀。”说完就已经自作主张将东西一样一样摆在桌上,香味渐渐蔓延开。
      确实香,在离音默许下,仙魔二人就这样十分自然地同桌用餐,梁记的小馄饨确实好吃,小笼包也不错,一口下去汁水鲜香,馅料饱满。
      艳曲喜欢人间美食,她红绡楼的徐大厨也是半魔,在人间厮混多年,做得一手好菜。
      离音吃东西不快,慢条斯理的仿佛有没有这一口都无所谓,当然对于神仙来说确实是无所谓。艳曲借着璇丝灯的光亮偷偷瞧她,眉眼单看其实是柔和的,她给人的疏离感主要在气质和那双淡色的眼。鼻梁纤巧挺立,一双薄唇因为进食有些水润的淡红,肌肤白到仿佛一碰就会出现裂纹。
      传言都说清璇元君冷心冷情生人勿近,不过亲眼看到她,愿意陪骄阳满人间折腾,愿意住在魔界的地方,甚至愿意跟她一起吃一顿人间的早饭……可见传言不可尽信。
      被这样直白的目光注视良久,离音终于回应了她一眼,“为何看我?”
      艳曲跟她对上眼睛,就觉得周身发麻,敛目盯小笼包,“抱歉,艳曲冒犯了。”
      离音疑惑看着她头顶,不太明白为何要道歉,为何冒犯,不过习惯了沉默的清璇元君并未究根问底,沉默用餐。
      璇丝灯散发微弱的光芒,跟它的主人一样,单单是放着便能沁人心脾,就连终日萦绕在心头的一点躁郁都被疏解不少。艳曲便更想赖着不走了,一个包子恨不得掰成八瓣慢慢吃。
      准备出门去看戏的时候骄阳还没起,艳曲委婉暗示线儿留下来陪骄阳,还未来得及暗喜,解济来了。
      前有雁阖后有解济,煞风景的实在是太多,艳曲只得让离音稍候。
      线儿趴在五楼偷偷看着,就见一蓝衣青年,身姿挺拔眉目温和,他一扬手十分开朗,“母亲派我来看着雁阖。”
      艳曲关上门,皱眉看解济,“大人怎会派你来?”
      解济摊手,“大概,亲生的克制干的?”
      “燕婉姐呢,怎么没一起?”
      说到这个解济嘿嘿一笑,清俊的脸上平添几分猥琐,“我自己偷偷来准备一下,咳,聘礼什么的……”
      难得见他老脸微红,艳曲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讲起正事来,“雁阖住走廊另一头,今晨还嚷嚷要逛街呢,你就陪她去吧。”
      解济临走还在,“凌晏呢,我凌晏兄弟让你藏哪儿了!”
      “滚滚滚,在后院儿睡觉呢!”
      领解济去后院,艳曲干脆又把雄七从被窝里拎出来,让他去王城找赵闻歌,雄七光着膀子红着脸简直要哭了,“我的名节!”
      艳曲转身去了隔壁大金屋,大金睡觉都穿戴整齐抱着刀,在艳曲敲门之前先出来了,艳曲让他去查一下杜相夷说的那幅山景图,最后皱眉加了一句,“那个熊英也查一下。”
      这样那样交待完,终于长舒一口气,现在谁也不要打扰她看戏,回去楼里,叫上离音去城北。
      那头小怜儿绿湖她们在艳曲回来之前就吃了早饭,她们通常都是边吃饭边交换消息,既然艳曲没来,便将昨夜探听的情报都收集放在了艳曲房间。回去之后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出来点人要去天山赏雪,见骄阳已经醒了,在走廊里跟线儿对脸发蒙,索性拉上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  艳曲:谁都不要打扰我看戏!
    银儿: →_→你那是想看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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