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他竟是灭世主》扶尘而上

30、浅笑碎心难断痴情

　　第二天卯时，闻澈刚睁眼就发现言尘坐在床上的角落，盘着腿一动不动，只有几根手指揪着束带缠着玩，已经打了十几个死结，这是他焦躁不安的表现。

　　闻澈本以为他有烦心事，正想安慰他一番，余光扫见白色床单浸润的污渍，顿时明白言尘是做了春梦，也是，十几岁的年纪情窦初开，昨晚发烧，又被忽悠着亲了一顿，再加上他母族是凤凰一脉，生性属火，发烧后浑身燥热难耐，做春梦很正常。

　　但是言尘却误以为自己是尿床，他觉得很丢脸，不愿意抬起头说话，闻澈善解人意告诉他这是做了春梦，不丢脸，但是言尘却说春梦是什么，闻澈差点被他气的噎死过去。

　　其实言尘年纪算不得太小，但他性子懵懂，就连天后都说他情窦开的晚，在他认知里，春梦很有可能就是春天做梦，

　　言尘低头，小声说：“我……尿床的事，你……不能说出去。”

　　闻澈憋着笑，心想着不能打击言尘心灵，但是他的嘴角越来越抖，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连带着肩膀和腰部一直发抖，大声说：“言尘，哈哈哈……你……哈”

　　言尘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巴，“不准笑，还不是你昨晚不让我尿尿，才害得我尿床。”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闻澈掰扯言尘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笑声。

　　反正闻澈闲着无聊，还不如逗言尘玩，转了两圈乌黑的眼睛，突然凑近言尘，好奇地看着他：“不说出去也行，但你先告诉我，你昨晚梦到什么了？“”

　　言尘脸色倏忽红了，像晚霞，但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说：“没什么，没做梦。”

　　“真的没什么？”闻澈一脸不信，他知道言尘脾气硬，嘴巴也硬，肯定不会乖乖开口，一本正经威胁他：“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告诉你姑姑你尿床了，她那么凶，一定会笑话你的。”

　　言尘的姑姑是花神，长相温婉绝美，号称四海八荒第一美人，但她的性子和长相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野蛮泼辣，气急了连星君尊者都当孙子般骂，言尘每次做错事，他姑姑就罚他抄一大堆书本子，全是念不通的兮啊、之乎者也般的句子，字难写，还很长，以至于言尘挺怕他姑姑。

　　还没过三秒，言尘匆忙拉住闻澈的胳膊，慌张说：“别告诉那个母夜叉，她天天凶巴巴的，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嘲笑我呢”

　　闻澈闷闷笑：“那你先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梦。”

　　言尘移开视线，脸色羞赧，慢吞吞说：“我昨晚梦见我……摸了你那个地方，然后你就怀宝宝了，宝宝长大后会说话，他叫我爹爹，喊你娘亲。”

　　男人怀宝宝？爹？娘？闻澈有些敬佩言尘的天马行空，但他看破不戳破，反而明知故问道：“摸哪个地方？”

　　言尘目光不知所措，道：“就是……那里啊，你知道的。”
　　闻澈假装不懂：“哪里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言尘支支吾吾：“就是男人……的那些地方。”
　　闻澈看他，憋着笑摇头：“还是不懂。”

　　几个轮回下来，言尘有些着急，他不再急于驳辩，反而猛地上前把闻澈扑倒在床上，闻澈没设防，猝不及防被他压住。

　　言尘呼口气，温热的手指碰了下闻澈的耳朵，说：“摸了这里。”

　　往下，吻了吻他泛红的薄唇：“亲了这里。”
　　继续往下 ，亲了一口他白皙的脖颈：“啃了这里。”

　　“咬了锁骨。”

　　“顶了胯骨。”

　　最后，他的手伸到闻澈下面，隔着亵裤掐了一把，力度不小，疼的闻澈叫了一声，听见他说：“还亲了这里。”

　　闻澈僵硬着身子被言尘胡乱摸一通，他完全不懂自己是怎么被言尘占便宜的，像失了魂般定在原地，等到言尘抱着床单去洗，他才回神。

　　这条床单刺着一朵白色栀子花，还有一只停在花蕊中的蝴蝶，是言尘最喜欢的床单，所以他选择洗干净，碍于面子，他不让闻澈替他洗，非要自己抱个水盆蹲在地上搓啊搓啊搓，搓了一上午才洗干净搭在绳子上晾。

　　闻澈坐在大殿前，拖着下巴望着那条纷飞的床单，透明的水珠顺着栀子花滴落，风一吹，兜着少年未知的梦飘向远方。

　　床单旁边有一片花园，开着黄玫瑰，十分清幽，花是言尘给闻澈种下的，言尘让母神施加法术，让那一片黄玫瑰永开不败，所以即便是隆冬，那片花依旧娇艳欲滴。

　　或许，年少时的情感，真挚，热烈，总以为我对你好，就能守护你到天长地久。

　　言尘对闻澈很偏爱，很例外，是一种只要他有，就会拼尽全力给你，他从不对闻澈发脾气，也没有吼过他，甚至记得他全部喜好。
　　闻澈体寒，每次天气稍微转凉，言尘就会捂热自己的手，然后包裹住闻澈的手，将两只手一并揣袖子里，然后大胆地走在任何地方，即便迎来奇异的目光，言尘也不会松手。

　　但言尘有一个坏习惯，他喜欢放风筝，可是当风筝飞到最高处时，他会毫不犹豫用匕首割断线，闻澈有些不理解，问他为什么，言尘说他喜欢看风筝逐渐升高，喜欢看风筝在最高处俯瞰辽阔的大地，威武、霸气、自由，那根绷紧的线，对风筝来说就像束缚他自由的囚笼，他不喜欢自己喜爱的东西被桎梏。

　　就像言尘许下的心愿，希望闻澈过得好，走的高，飞得远，前途似锦，繁花盛开。

　　在闻澈生辰那年，言尘送闻澈一杆银色长枪，做工精致，天下仅此一杆，闻澈很开心，每次习武时，言尘便乖乖地靠在凤凰石像前，看闻澈练枪，闻澈进步很快，终于有一天，闻澈打败一位修为很高的星君，言尘开心地送他一大堆小玩意，有布老虎、泥形鸟哨、小丝绒、……

　　不知不觉中，闻澈的心里早已下了一场桃花雨，一片，两片，无数片，随风落在湖泊中，花和水交相辉映，构成了他的心跳声。

　　本该开心，可是变了，一切都变了。

　　闻澈魔族血脉觉醒，性情大变，为了扩大权势，竟在幽冥山叛变，弑杀神明，屠戮子民，一日内，整座山尸骸遍地，血流千里，言尘受牵累被处以神界最高神罚，但他忍着痛来到幽冥山，可是闻澈不愿见他，反而在四周布下结界，任凭言尘伤痕累累般在山前寻找，他都没有见言尘。

　　言尘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茶馆，他身子太虚弱，撑不住了就坐在门前休息一会。

　　有个青衫长发带着斗笠的青年说：“听说大魔王叛变，六亲不认，杀神杀魔，杀亲杀友，点火烧山，引发天灾，简直无恶不作。”

　　四五岁女孩扎着双髻，眼睛懵懂，她年纪太小，不分好坏，说：“那位大哥哥长得很好看，像远方的银河一样漂亮，看着不像大坏蛋。”

　　世人有一个习惯，喜欢趋炎附势，喜欢看神明陨落，喜欢看他们挣扎在深渊中无法动弹，所以他们不知真相，却总以为自己是对的。

　　年纪大的老者接着说：“好看的皮囊有用吗？那个大魔王他简直就不是东西，杀人，抢劫，连小孩子都打，这种下贱坯子长得再好看我都唾弃。”

　　言尘鬓角冷汗直下，捏紧拳头，一脚踹在上门，红着眼睛大骂：“你胡说八道，我家阿澈才没有抢东西，你若再信口雌黄，我立刻杀了你。”

　　他气势汹汹，茶馆里的仙人不认识他，顿时恼怒，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挑衅就和他扭打起来，言尘被石头砸在脑袋上，血顺着额头流在嘴角上，利刃剜在肉上发出噗呲声，他无法反抗。

　　一道身影闪过，红光乍现，那几个闹哄哄的子民被打走了，她蹲在言尘眼前，手指颤抖地抚在言尘发红的眼角，满脸心疼：“阿尘，别闹了，跟母神回家，好不好？”

　　言尘虚弱到站不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昏过去了。

　　醒后，他的情绪消沉，低迷，不爱笑，不爱说话，成天闷闷的，他似乎将自己和世界割裂成两部分，失眠，落空，很难对任何事物提起兴趣，严重的时候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情绪也愈发不稳定，他以前禁酒，甚至一靠近酒就想吐，但是有一天，他抱着一壶花雕喝，他酒量很差，喝了几口就趴在石头上昏昏沉沉睡了，其实喝酒不能消愁，酒很辣，很烈，喝多了会更难受。

　　修养一阵，言尘身子痊愈了，但他喜欢四处打架，认识他的小仙碍于他的身份不敢打，所以他只和不认识他的对手打架，有妖、有仙、有魔、有鬼，那些生灵修为高，容不得被言尘挑衅辱骂，所以他们会往死里打言尘，重重的拳头砸在他身上，狠厉的脚踹在他胸口上，他似乎感受不到疼，有时候眼睛很红，会哭出来，泪水夹杂腥味的血流在嘴里，他小声嘟囔着什么谁也听不见，不记得打过多少次，反正他的脸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血水黏在头发上，母神问他，他沉默寡言。

　　无奈之下，言尘只能被罚禁闭。

　　有一天晚上，言尘高烧不退，小声说：“阿澈……对不起，我想去找你，可是害怕你不愿见我 。”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是我不对，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你能不能留下，抱我一下，不想抱也行，看一眼就可以，求你，别走。”
　　“你骗我，明明很疼，你还骗我，我……不怪你，我会保护你，你回来好不好？”

　　越说越激动，他全身动荡，似乎被困在梦魇里出不来，即便数层灵力灌入他体内，也难以压制他的躁动。

　　那种痛苦，隔着一层石像，闻澈都能感受到，心里好像被巨大的刀刃割裂，心脏碎了七八瓣，正潸然滴血，他想抬手推开石像，或许这样就能结束痛苦，但他没抬，因为那样就无法了解言尘和他的过往。

　　言尘和闻澈再次见面，应该是几个月后，在太子殿，言尘精神非常不好，他躲在房间的小角落里，双手抱住膝盖，眼圈猩红，睫毛被泪水笼罩，眼眸绝望、崩溃，看见闻澈他呆滞一会儿，先是压抑的哭，后来绷不住了才放声嚎哭，哭的很厉害。

　　当他抱住闻澈的时候，闻澈能感受到腰间的手在颤抖，浑身止不住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