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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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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来到了谋划的那一天,晏唐来到了计划中的地点,但周围寂静无声,一点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她意识到谢珣宴是在骗自己,想到今天好不容易打扮了自己,用的可都是暖香阁上等的脂粉,不禁怒火冲心,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谢珣宴!你给老娘出来!敢骗我!”
远处传来打更声,晏唐忽然想起他们谈话中的东户,西户,她看到了那个打更人,竟也仪表不凡,想不到这里的配角都如此出彩。她凑上前,问道:
“小哥,你知不知道离这里最远的是东户还是西户啊?”
打更人用鼓槌指了一个方向,晏唐连声道谢,朝着他指的那个方向跑去,跑到半路刹住了脚步。为什么要去找他?他们蹲守的地方是采花贼经常出没的地方,没准儿他今天就改变心意了呢?她又向着反方向跑去,跑了大概十分钟才遇到了一个女人,晏唐累得气喘吁吁,喊着远处的女人:
“姑娘,我问个路……”
女人转身速度极快,距离太远,她辨不清那人的相貌。只见女人脚步加快,朝这里跑过来。
“快走!”
当她听出这是秋篱的声音的时候,整个巷子霎时烟雾弥漫,她用衣袖捂住口鼻,但这烟雾又好像没有味道,就像自然产生的雾气一样。身后又传出打更声,但听不到打更人在喊些什么。晏唐想起来打更人是提着灯笼的,便循着声音寻找他,他也许可以带着自己走出这里。
打更声越来越近,直到两个人相遇,打更人抬起头看着晏唐,从头开始喊:
“天干物燥,小心采花贼。”
她的鼻间传来一股异样的香气,还没来得及捂上口鼻,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竟然被他暗算了!
再醒来时,周围烛光摇曳,满目都是红色的绸缎。晏唐绝望地低下头,发现衣冠整齐,才松下一口气。一个男人推门而入走向她,周身的麻绳使她动弹不得,只能拼命地挣扎。男人的脸并不陌生,想不到仪表堂堂的帅哥居然还会做这种龌龊之事。晏唐停下动作,与他平静对视,
“你长得好看,难道还缺女人吗?”
男人没有回答她,只是身子更加靠近,晏唐不死心,接着道:
“你先把绳子解开,我换个喜服,咱们再继续。”
他还是不做声,两只胳膊已经支在了晏唐两侧。晏唐开始真的感到害怕,闭上眼大喊:
“我可是谢家三哥的妻子!”
对方突然停住动作,晏唐以为他怕了,缓缓睁开眼,却见他好笑地看着自己,
“既是谢珣宴的妻子,那我便更想要了。”
晏唐见他整个人就要扑过来,便抬起脚使劲跺向他下身,他吃痛闪开,晏唐努力站起身,向桌子那里一步一步跳过去,转过身将手腕处的麻绳放在火焰上,她的手能感受到火焰的温度,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她咬紧牙关,忍受着痛楚,索性烧得还算快,晏唐解放了双手,解开了身上的麻绳。他还在床上痛苦地扭曲着,晏唐抓住桌子上的烛台,想要直接扔在床上,但还是没能狠下心,扔去了左侧的帘子上,大火舔舐着帘子,越烧越大,她瞅准时机冲出房门。
“着火了!快来救火!”
周遭的侍卫一股脑涌过来,晏唐逆着人流打算溜之大吉,余光却瞥到左侧的房屋里跑出来许多女子。她们都是年轻面容,应该是被掳走的所有女子。她折回去奔向她们,说道:
“你们若是被劫来的就跟着我逃走!”
晏唐带着一群人跑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她转过身,对上采花贼肆意的笑容。
“你若敢踏出这门一步,这个小娘子可就性命不保了。”
晏唐攥紧拳头,抿嘴不言。采花贼一步步逼近她,站在她身前,
“做个交易,你的命换她们所有人的命。”
晏唐觉得好笑,倒不是不相信他们的实力,只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允许她死在谢珣宴前面罢了。
“可以倒是可以,你怎么保证她们可以安全回去?”
采花贼笑笑,示意手下去开门,手下走到门前,并没有直接开门,而是拿着一面盾,将门打开。一瞬间,万箭齐发。手下闪开身,门前是一条宽阔的大道。
“她们从这里直走就可以走至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我先放人。”
听到男人的许可,所有女人都冲出门外四处奔逃。他也收起匕首,放开了那个女人质。她步子踉跄,显然受到了惊吓,晏唐上前想要扶她,却见她面目狰狞,拔出发髻上的簪子就要刺向晏唐的颈间,她下意识闭眼,感觉到一股刀风在面旁划过,簪子应声而落。
她睁开眼,采花贼执着匕首,刀尖抵在女人的脖颈。女人浑身发抖,眼圈泛红。
“只要你死了,他就真的能放过我们了,我……我也没办法!”
男人转向我,冷笑道: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可以让你活着出去,有个前提,你把她杀了。”
晏唐看着脸色煞白的女人,顶多十八出头。她跪下来,抱住我的腿,抬起头大哭,
“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
晏唐突然回想起曾经的黑暗时光,那群人脸上写满讥笑,她被她们擒住下跪,为首者用满是油漆味道的马克笔在自己的脸上写写画画。晏唐觉得可笑,现实世界已经不堪,虚拟世界还要让自己活得如此委屈。
她蹲下身,抬起女人的脸,用衣袖拭干她的眼泪。晏唐拾起地上的簪子,那支簪子上盘着一只翠玉凤凰。她将簪子塞进女人的手中,握住她颤抖的手,凑近她的耳边:
“你知道凤凰什么时候最好看吗?”
女人摇了摇头,晏唐握紧她的手,刺入女人的脖颈,鲜血从伤口处喷出。
“它浴火重生的时候最好看,但是没有死,哪里来的生呢?”
女人睁大眼睛望着晏唐,倒在血泊之中。男人也愣怔片刻,随即大笑,
“好,好啊,如此英勇的女子我倒是第一次见。”
晏唐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们所有人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堆代码而已。”
晏唐能感受到自己言语中的颤音,他显然不懂自己所说的“代码”是什么意思,但晏唐也不打算跟他解释。他吩咐手下处理尸体,饶有兴趣地看着晏唐,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晏唐直视他,只因不愿再看到血淋淋的地面。采花贼双手抱拳道:
“魏夕,夕阳的夕。”
晏唐不愿理睬他,没有作声,他摸了摸鼻头,说道:
“我可以将你送出去,只是想与你交个朋友。”
“随意。”
她只想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杀了人。
“我困了,先去睡了,杀不杀随你。”
晏唐走进那些女人住的厢房,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干呕的欲望,随便找了张床便昏了过去,她睡得格外沉,再醒过来时,耳边响起了谢珣宴的声音。
“晏七,晏七!”
她睁开眼,对上谢珣宴焦急的神情,她看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倚在谢府的门口。晏唐回忆起昨晚的场景,顿觉胃内翻江倒海,站起身跑到柱子旁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想着簪子刺破皮肤的感觉,她的双手上甚至还残留着血迹。
她用力搓去手上的血迹,越搓越红,谢珣宴走到晏唐身边,看着她手上的血迹,将拐杖放在一旁,攥住她的双手。
“我不知你为何如此,但错不在你。”
晏唐抬起头,对上他那双盛满春水的眼睛。曾几何时,张楚航也曾这样看着自己,告诉我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晏唐扑进他的怀中,大哭起来,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他的手轻轻放在晏唐的后背,像是安抚幼猫那样。谢珣宴牵起她走进府邸,
“我若是个健全的男子,此刻便可以背起你回去了。”
他的手又软又暖,晏唐反握住他的手,
“这样也不赖。”
晏唐思考了一会儿,放开他的手,走到他的面前,
“其实我的真名叫晏唐,何日遣冯唐的唐,我是真的很想做你的贴身侍女。”
谢珣宴的笑容渐浓,朗声道:
“既然如此,何不做我的妻?”
晏唐看着他的模样,心中百感交杂,终是狠下心道:
“我保护你只是因为我也有我想要的。”
他回道:
“我都可以给你。”
“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但还是没有失了分寸,
“既是如此,方才唐突了。”
他仍是不疾不徐地走着,晏唐也不知道他是否因为刚才的那句话而有所触动。她找补道:
“你与他很像,甚至比他更好,也不必怅然。”
谢珣宴转过身以一种很好笑的表情看着晏唐,道:
“你从哪里看出我怅然了?”
见晏唐憋红了脸,才继续说道:
“既然还未互定终身,我便还有机会。怎么?你这么想做我的侍女?”
晏唐不禁感叹他这话题转得实在生硬,没再回他,他也没准备将这个尴尬的话题继续到底。
“既是如此,你去仁叔那里再挑件合适的兵器防身,你那弓箭……”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晏唐,晏唐则回他一记白眼,
“着实不大适合随身带着,你换个小巧些的。”
晏唐气得远远走在他前面,将他抛在身后。
一种微妙的情绪产生在两人之间,纵然谢珣宴知道,但晏唐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