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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

  •   古人的洗漱着实方便,不用涂抹那么多的护肤品,只是这衣服实在难穿。晏唐随意挑了身白色的素衣,将丝带绑在头发上扎出一个辫子,就活动筋骨准备上场,纵使身后几个小婢女追着要给她整理发型衣服,她也权当没看见,步伐迈得更加大。

      这府邸还真是大,绕了好几圈才走到前院。前院里坐了两排人,三男一女,晏唐只能认出谢珣宴和那个掐自己脖子的恶毒男人谢珣璟。谢珣宴本在喝茶,但看到晏唐的样子,他呛得掩袖直咳。倒是谢珣璟先开了口:

      “听闻你想要当我三弟身边的侍卫,那也得过了考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差。”

      他不怀好意地瞥了晏唐一眼,晏唐也不甘示弱,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谢珣宴整理好仪态,开口道:

      “只是看你的身手,莫要紧张,想回家我自会派人送你回去。”

      晏唐想要留在这里的心愈加强烈,看着他纯粹的眼神,她无法想象有那么多的人想要杀他。但是,她一定会保护谢珣宴到真正的凶手出现的那一刻。晏唐心中有些悲戚,更加同情眼前这个残疾的三公子。但毕竟是考验,她也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弓箭社社长的名号可不是白吹的。

      “给我弓箭。”

      身后的家丁真的端上来一把弓和数支箭,她掂起弯弓,脸上肌肉一僵,这弓可比社团里的重多了!

      无妨,她重新积攒力气,一只手勉强将它拿了起来,穿上箭,发现没有目标物。晏唐看向一侧的谢珣璟,说道:

      “不如就让谢大公子当我的靶子吧。”

      他气得站起来就要来收拾她,晏唐接着说:

      “你头上顶一个苹果,我来射那个苹果。”

      大不了射中人就是一死,她必死无疑,好歹还有个人陪自己,说不定死了就出去了呢。他显然被晏唐的发言气笑了,但谢珣宴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拿起茶杯搁在头顶站在她面前,众人皆是一惊,包括晏唐。

      “不必担忧,我信她。”

      他眼神中的炙热感染了晏唐,她紧握弯弓,心理活动不断,最终还是扔下弯弓,认命地闭上眼,

      “这箭我不射了。”

      周边异常的安静,只有匕首摩擦衣物的声音,一个声音掷地有声:

      “拉弓。”

      晏唐睁开眼,看到谢珣宴握着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所有人一阵惊呼,但都不敢上前,只能将目光全部聚集在她身上。晏唐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弓箭,重新拉开弓,她已经看过自己的剧本,自己并不是凶手,避免他受伤的方法就是像杀死他一样,晏唐心中顿觉轻松不少。

      她看向那个茶杯,正如同训练时的那样,将弓拉满,箭射了出去,穿过杯底与他的发丝,插进身后的门柱上。她脱了力倒在地上,看着他安然无恙的样子,心中竟无比欢畅。他像是已经料到似的,将茶杯拿下,重新回到座位上。正当晏唐庆幸终于逃过一劫时,其中那个生面庞忽然站了起来,朝晏唐走过来,

      “只是这种远战的小把戏算什么,要考就考近战的。”

      晏唐看着来人撸起袖子就要“肉搏”,她虽经常锻炼,但也还是女儿身,硬件怎么可能拼得过啊!但晏唐还是举起了拳头,虽然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抖。

      “二哥,停手。”

      那个一直坐在座位上的女孩终于起身,她过于纤瘦,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她就要迎风飘荡。她侧眼看晏唐,迈着轻巧的步子从她身边经过,只留下一抹淡淡的丁香花味,晏唐愣在原地,站在对面的“肉搏”男哼了一声,也从她身边经过离开,甚至还狠狠地将她撞开。

      晏唐吃痛捂着肩膀,转头看着那个背影,心中暗骂:总有一天,老娘一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谢珣宴将晏唐安置在了偏房,跟着一群婢女一起打扫庭院,虽说手下在打扫,但她的眼神始终望向谢珣宴的方向,自己必须要第一时间抓住凶手,这样才能逃出去。她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肩膀,是个素未谋面的小婢女,她打量着晏唐,问道:

      “你是何时来的?”

      晏唐平生的一大爱好就是和别人唠嗑,尤其是在做这么无聊的工作的时候。

      “我是新来的,你呢?”

      “我来这里很久了,算是这里的老人。”

      “哦,那你了解这里的人吗?”

      “当然了!”

      “说来听听。”

      晏唐来了兴趣,正式将扫把放在一旁,坐在围栏上开始听她讲。

      “这里的大哥是谢珣璟,为人十分和善,风评数一数二。”

      晏唐打赌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奇怪,她怎么也无法将和善与那个男人挂钩。

      “二哥叫谢珣珏,是有名的少年将军,武功了得!”

      晏唐的嘴角扯了扯,怪不得要“肉搏”,那一拳下去,自己不得交代在这里。

      “最小的小娘子是谢瑾姝,谢府的掌上明珠,是个极温婉的女子。”

      晏唐表示赞同,毕竟也是她阻止了一场惨剧的发生,晏唐对她的好感倍增。但是她怎么没有说谢珣宴?

      “那谢珣宴呢?”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也飘向谢珣宴的方向,

      “谢三哥是个极好的人,但也因为他太过仁慈,才废了一条腿。”

      晏唐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是身边的轻咳打断了问话,她循着声音转过头,是拄着拐杖的谢珣宴。

      “你可知今晚要值夜?”

      晏唐摇头,思考了一下,又点了点头,值夜应该就是值夜班的意思。

      “今晚你需守在我门前,可以去仁叔那里挑几件你想要带的东西。”

      晏唐虽然不是很懂他话中的意思,但也还是点了点头。

      “日后就由秋篱带着你熟悉这里吧。”

      他手指的就是晏唐身边的那个小婢女,秋篱应声颔首,高声道:

      “是。”

      谢珣宴又转身踉踉跄跄地返回,看着他的背影,晏唐有些心疼,心中只想快点解决这一切,但又多了一层顾虑。秋篱将她带到仁叔那里,本以为是些什么稀奇玩意儿,当看到满屋子的冷兵器时,她陷入了迷茫之中。倒是秋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展示各种她得心应手的武器。

      “这把短剑,极其适合近战,刀刃也十分锋利!”

      “再看这鞭子,上有尖刺倒钩,一旦进入皮肉,必会皮开肉绽!”

      ……

      晏唐听着她的介绍,实在无法再驻足片刻,随便拿了把弓,背上箭囊就离开了这里。

      不得不说,古时夜晚的空气都清新不少,晏唐坐在谢珣宴门前的台阶上,提着小小的灯笼,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在现实世界,哪里还能看到这么美的夜空呢?就当是旅游吧。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她开始犯困,加上微风的吹拂,睡意更浓。在半梦半醒之际,晏唐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睡眠一向浅,大脑立刻精神起来,抬起头,对上墙上准备翻墙而下的几个黑衣人。他们似乎也被晏唐突如其来的苏醒搞了个措手不及,但专业的素养使他们只迟疑了半刻,就跳下墙冲了过来。

      晏唐大脑宕机,手摸到了身旁的弓箭,站起身,拉满弓向他们的方向射去,她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他们,可本能告诉自己当下应该做些什么保护自己和谢珣宴。

      几个黑衣人眼见就要冲到谢珣宴的房门,她顾不得身后的人,卯足力气拉起三根弓箭,其中两个黑衣人中箭倒地,还有一个毫发未伤,晏唐没有思考,直接冲向那个黑衣人与他一同倒在地上。

      她拿起身后的一支箭,精准地刺入黑衣人的心脏,一击毙命。晏唐站起身后退两步,震惊于自己居然杀了人,对面的黑衣人见状皆后退,或许在他们眼中晏唐是什么高手,可随之而来的眼泪和呕吐感使晏唐的高大形象彻底崩塌。

      她扶着房柱,不住地干呕,看向黑鸦鸦的人群,心生委屈,她退到房门前,用身体挡住房门,边哭边大叫:

      “谢珣宴,你快跑吧,如果有缘再会,记得告诉我是谁想要杀你!”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冲破了窗户站在了晏唐的身边。

      “你把门堵得死死的,让我怎么出来。”

      谢珣宴虽拄着拐杖,但影响不了他颀长的身形,他伸出手将晏唐护在身后,

      “躲在屋内。”

      他只身冲入人群中,拿起手中的拐杖扫向众人,鲜血在黑夜绽开出一朵朵花,所谓的拐杖,竟是一把剑,有了那拐杖,无人可近他的身。只不过片刻,庭院中就已经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他收起剑,重新拄着拐杖单膝跪在地上,这一场战斗花费了他不少力气。

      晏唐推开房门跑向他,余光瞥见一个漏网之鱼正捏着飞镖瞄准他,她加快脚步,整个人直接扑在他身上,既然他都没死,那自己肯定也不会死,帮他挡一挡这种小伤还是稳妥的。

      但当飞镖刺进皮肤的那一刻,那种疼痛是晏唐这辈子都不想再承受的,虽说不会死,但也是会痛的啊!晏唐趴在谢珣宴的背上,声音因为痛楚而变得有气无力,

      “你小心,还有人……”

      他转过身看着晏唐,眼中有疑惑,有惊讶,也有一丝慌张。晏唐躺进他的怀中,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难道这是死亡的感觉?自己还是会死的吗?不过如果死亡了,也许就可以逃出去了,这倒是一件好事。

      刀剑的摩擦声萦绕在晏唐耳边,中间还混杂着谢珣宴的呼唤,她真的想马上起身告诉谢珣宴自己真的没事,快点处理伤口,但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她彻底闭上眼睛,断绝了与这个世界的光影联系。

      再次睁开眼是在一个白天,零落的阳光刺破百叶窗投射进屋子,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晏唐分不清现实与虚拟,但起身时从背部传来的隐隐刺痛提醒着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她还在这个破剧本杀里。

      晏唐努力支起身子,打量着整个屋子,这奢华中又透露着点点素雅的屋子,定是谢珣宴的屋子,房门那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用去看也知道这种步子一定是谢珣宴。他拄着拐朝晏唐走过来,脸上还挂着他那明媚的微笑。

      “你醒了。”

      晏唐点点头,接道:

      “多谢。”

      他手中似乎还端着一碗粥,晏唐的肚子不争气地鸣叫起来,他笑意更深,单手搬起身旁的圆木凳子放在床边,他坐定,将拐杖放在一旁,拿起勺子盛粥。晏唐及时打住了这充满着浓浓暧昧气息的行为。

      “不必喂我,我自己有手。”

      她将碗夺过来,豪迈地喝了一大口,炙热的温度遍布喉咙,就像一道道荆棘在喉咙上跳舞。她可不想污染这位贵公子的床褥,便忍住剧痛咽了下去,张口呼吸着屋内清凉的空气。

      谢珣宴未料到她的这种行为,笑意从他脸上消失,他踉踉跄跄地走向桌子拿起一盘荔枝,快速地剥去外皮,喂到晏唐的嘴里。晏唐甚至忘却了疼痛,含着那枚荔枝,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啊!自己也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大学生啊!她在心中默念无数次张楚航的名字,才勉强定住心神。谢珣宴低下头,像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又抬起头,道:

      “还不知姑娘芳名?”

      晏唐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是问名字,她吐出荔枝核,回答道:

      “晏——”

      她突然停住,安全起见,她决定不告诉谢珣宴真实的名讳。

      “晏七,家中排行老七。”

      谢珣宴若有所悟地颔首,气氛顿时降至冰点,晏唐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沉默,随口问道:

      “你为什么要问我名字?府中婢女不都是随意给的名讳吗?”

      谢珣宴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十分郑重道:

      “许是因为你特殊些吧。”

      晏唐愣在当场,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惹人脸红的话语。她再次默念张楚航的名字,但好像功效减了大半,晏唐又回想起他最终的结局,不论过程如何,他终有一死。她望向谢珣宴的眼神变得怜悯,谢珣宴捕捉到了她眼神的变化,说道:

      “你可知你此时的眼神似是在望向一只奄奄一息的猫?”

      晏唐觉得他这个比喻简直恰到好处,在心中默默赞许他,但主要的任务可不能忘记。

      “你查清楚那帮人从何而来了吗?”

      谢珣宴好像并不想提起这个,只是拄着拐杖站起来背对着她,

      “这件事你不必知晓。”

      晏唐见问不出来什么线索,只能顺势而下,寻求最优解。

      “那待我伤好之后,就贴身保护你!”

      他身形一震,徐徐转过身,轻笑道:

      “这贴身是要贴多近的身?”

      晏唐见他不以为然,加重了语气,

      “我认真的!”

      谢珣宴也不再打笑,正色道:

      “你自身难保,如何护我?”

      “我只是经验少,日后勤加练习,肯定能变强的!”

      “这府上比你强的绰绰有余,为何选你?”

      “他们必定没有我忠心!”

      他没再说话,只是凑近晏唐的脸,

      “我都不知你从何而来,怎知你对我是何居心,劝你打消这个念想。”

      晏唐向后一缩,谢珣宴的话让她无法反驳,但为了争取到那一点可能性,她还是回了过去,

      “日久见人心,咱们走着瞧。”

      几天后,晏唐为自己莽撞的行径而感到抱歉,她被谢珣宴安排到了浣衣房。她用木槌一下一下敲击着盆中的衣物,想象着这件衣物就是谢珣宴,打得更加用力,洗衣水四处迸溅,其他婢女都诶呀呀地搬走木盆远离这里。一旁的管事用衣袖挡着脸靠近晏唐,好言相劝:

      “晏娘子,三哥安排你到这里也是体恤你,这贴身侍女可不是好当的。”

      晏唐听到这里,更加气愤,直接将木槌摔在盆里,站直身子,决定再与谢珣宴理论一番。不巧撞上了他正与一个男子谈话,身后的管事追了上来,正要训斥,晏唐指了指他们那边,示意她噤声。

      “谢宪司,最近这京城内可不算太平。”

      “出了何事?”

      “一采花贼劫了东户和西户那两家的女子,其他州府也曾有这样的案子,手法一致,疑是同一人所为。”

      “所以张知县的意思是?”

      “有劳谢宪司。”

      那男人向谢珣宴作揖,晏唐分析半天,猜准谢珣宴这人必定不会拒绝,瞅准时机冲上前去,就连紧贴身后的管事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有办法抓住他!”

      不用看也知道谢珣宴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那张知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上云淡风轻,指着晏唐问:

      “这位娘子是?”

      晏唐可不能让谢珣宴来回答,他指不定怎样贬低自己,没等他开口,她便接上话茬:

      “小女子不才,虽然不会什么冷兵器,但计谋略懂一二。”

      管它什么情况,武侠剧中的台词照搬就是了,更何况自己从小就学跆拳道,还怕什么打架,现下只要能让谢珣宴知道她是忠心的就可以了。晏唐美滋滋地为未来的“宏图大业”盘算着,没注意到身旁的谢珣宴一改往常的温和,脸色铁青。张知县大悦,抚掌而笑:

      “有了小娘子这样的能人,谢宪司岂不如虎添翼!”

      谢珣宴挡在晏唐身前,又奉上他那如沐春风的笑,说道:

      “涉及百姓平安,谢某自会认真思量,这也是我提刑司的职责。”

      张知县听到肯定的回答,也没有多余的寒暄,行礼离开了府邸。谢珣宴转身看着晏唐,本以为他会发火,可是他却开口问道:

      “你有什么计谋,说来听听。”

      晏唐左思右想,编了个还听得过去的方法,

      “既然是采花贼,那就让我去做鱼饵,把他引出来,你们再抓他不就可以了!”

      她自豪地看着谢珣宴,他却忍不住笑出声,

      “你如何对自己身手如此自信,不怕那贼真将你掳走?”

      笑话,姐姐可是跆拳道黑带,只要不拿什么大的兵器,谁能奈我何!晏唐在心中沾沾自喜。但因为之前的遭遇,就算真的有那种能力,他也不会相信自己。

      “你就算不屑于我的身手,但有一点怕是别人比不上的。”

      他猜不出晏唐又要耍什么花样,问道:

      “哪一点?”

      “我长得比她们都好看。”

      不知是晏唐的自信打动了他,还是他接受了这个事实,晏唐竟然真的成为了那个鱼饵。她兴冲冲地找到秋篱,跟她讲述自己的才智。秋篱的脸由红变白,她擒住晏唐的手,问道:

      “你为何总是爱以身犯险?那个采花贼……”

      晏唐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死在谢珣宴的前面。她抽出手,捧起秋篱的脸来回揉捏,

      “我们都已经布好局了,我没事的!”

      秋篱的脸色并没有改变,只是嗫嚅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从枕下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晏唐的手心,

      “你拿着这个,防身用。”

      晏唐欣然收下,秋篱颤抖的手告诉她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但她只沉浸在马上就能够证明自己的喜悦中,没能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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