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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好想你 ...

  •   b市最高层的珠塔上。
      空中宴会厅沿江矗立,将无限江景尽收眼底,鎏金图纹洒遍大厅,弥漫着纸醉金迷的香气。
      大厅中央,巨大电子屏上循环滚动——“骓讯集团“骓讯之星”奖学金颁发仪式”的字样。

      韩献是现场为数不多的beta。
      没有抑制贴、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在各色参会人员中显得格格不入。
      作为一名三无人员,他捏着空酒杯,立在最侧方的柱子后,沉默得像一团乌黑绵软的影子。
      会议还未开始,整个会场散漫而聒噪。
      顷刻,一串串刻薄的闲聊如鞭炮炸满全场,夹杂着各路唏嘘。

      其中一个alpha咂咂舌道:
      “哎,你看还真有beta也来颁奖典礼哎。”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alpha 唇中间有颗大黑痣,不满应和,道:
      “一脸寒酸样还来凑这种热闹,真是不知好歹。”
      另一个肥头大耳的alpha接过话,额角一条刀疤穿过,刻意用了几坨遮瑕才能勉强遮住。“哈哈哈说不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呢,骓讯高层可喜欢养beta了。”
      他狞笑着,语气很是恶心,
      “听说啊——很好用。”
      揶揄与嬉笑声不断,这些ao们对于beta的嘲讽则是一刻都未停歇。

      垂眸刷着手机页面,韩献不痛不痒地听着那些酸味十足的诽谤,没什么表情。
      但当听到对方开始讽刺beta咬起来是多么无趣时,他忍不住扬起了头。
      认真思考一番,韩献缓缓点了点头,一副颇为赞同的样子。
      说得很到位。
      他站在这里像一只刚从马戏团窜出来的傻猴子,装得人模人样。
      更何况还是最平庸寡淡的beta,一个和上流社会毫不相干的下等性别。
      或许还不如马戏团的傻猴子。

      身旁,几个侍生正在布置场地,嘴里吐槽着“钱难挣屎难吃,李扒皮话还说得难听”之类的抱怨话。
      韩献闻言,耳朵微微一动。
      原来...颁奖大会结束后还会有一场答谢宴会,而侍生们则负责补足宴会酒品和自助甜品等一些杂事,工资不少,按小时结算,但要求极其严苛。
      悄悄越过前厅,韩献走到一位中年西服男身后,对方胸牌上依稀写着李字,正满嘴抖动,训斥着侍生。
      他快步走去,温声道:
      “李经理您好,这边还需要兼职侍生吗?”

      被称作李经理的男人瞧了一眼对面的beta,对方长得算是惊艳,但神色雾蒙晦暗,冲淡了五官。
      他又斜眼看了眼对面人胸前的证件——这个beta竟然还是参会人员。
      据他所知,这场宴会来者非富即贵。
      来这里找兼职,这算什么?换装游戏吗?
      但的确人手短缺,很需要侍生,他态度才稍微好些,道:
      “有是有,300一小时,需要穿定制礼服。能接受吗?”
      闻言,韩献的眼眸微亮起,平静道:
      “可以的,我这边穿什么无所谓。”
      “那你在晚宴开始后,立刻找我填表领工装。”
      “好的,谢谢您。”
      像是想起什么,李经理一脸谨慎,胡子被吹得乱飞不自知,道:
      “最重要的是,大金主在呢,你来兼职可别惹到什么乱子。凡事一个忍字,不然你一个子都拿不到。”

      顺着李经理手指方向,韩献一看就望到,众人包围中,有一人正随意靠坐在椅子上。
      那人双手懒散搭在椅背上,冷眸微勾,漆黑的眼底没有将任何人放到眼里,他周围的人颤颤站立在四周,或讪笑着或表情谄媚。
      淡淡收回视线,他垂眸点了点头。

      一刻钟未到,刚才被韩献偷偷观察过的俊美alpha冷眸懒散,低头看了眼腕表。
      片刻后,俊美alpha莫名挽起袖口,手腕一转,摸着藏在腕表后的东西,是一根很廉价的艳红绳结,中间缀着一颗金珠,小如米粒。
      似乎是什么灵丹妙药,只瞧去一眼,他的神色霎时便多云转晴,线条分明的脸孔勾起难以捕捉的轻笑,冲淡了淡漠逼人的强势压迫感。
      头顶上像是多了条彩虹。
      他长腿大迈,漫不经心捡过一旁侍生托盘上的红酒,闲庭阔步走向宴会厅一角。
      露天的天台融在一片灯红酒绿中,风卷着凉意肆无忌惮爬进室内。

      Alpha立在大敞开的天台门旁,双臂后仰,悠闲倚在大理石柱围栏上,一脸兴味盯住在大厅对角藏着的某个圆圆后脑勺,笑得散漫。
      好可爱的脑袋。
      被盯住的某个猎物毫无察觉,对方一脸无辜抿着手中的液体,透明无色,毫无气泡,冒着缕缕热气——一杯白开水。
      真的蠢得离谱,来这种场合喝白开水。
      酒精神秘诡谲,弥漫在整个大厅,熏得人可以神志不清,为所欲为,俊美的alpha轻阖双目,紧缩的眸中是无法掩饰的占有欲与强烈冲动。
      冷漠将手环调到最高屏蔽权限,alpha才浅抿了一口手边的红酒。
      他随意摇晃着高脚酒杯,杯中的紫红液体酒香四溢,失去离心力般向杯外逃窜,调皮跳到他身着的高定西装上,一点点浸润入缝,了无痕迹。

      “顾少!”
      被称作顾少的俊美alpha身侧,突然窜出了四五个大腹便便的alpha,一个个笑得像黄鼠狼。
      真是巧了,在宴会厅跟苍蝇一样追了半天,都没凑到顾少眼前,此刻竟这么有缘,在这个僻静地方见到了。
      顾炆靥可是块大肥肉啊,看得他们都馋都馋死了,当然不容错过。
      于是四五个alpha结伴窜上前,试图搭讪,恭敬道:
      “您原来在这儿啊,鄙人找您好久了。”
      惊人的是,顾少竟然慢条斯理正正领带,居高临下扫了他们一眼。
      有戏!
      为首的alpha额角涂满了遮瑕,油腻开口道:
      “我是王氏药业的小王,真的很荣幸能来咱们这里,我们公司大门永远向骓讯大开!”

      顾炆靥掀起眼皮,凉凉斜睨对方,视线定在对方额角,目光挑剔,冰冷刺骨。
      半晌,他才平平道:
      “哦,我记得你。”
      这边话音刚落,对面三两个alpha哎呀大叫起来,其中一个alpha勾起大笑,唇间的黑痣大幅度抖动,很是滑稽。
      他双手托着一杯香槟,梗着脖子给自己整杯填满,谄媚道:
      “顾少,鄙人也久仰您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您真是光彩照人,如神人一般。”
      “咱们能进一步谈谈合作吗?您九我一都行。”
      “是吗?”
      顾炆靥不动声色,继续摇晃着酒杯,侧头瞥了一眼左前方的酒台,意味深长。
      “那就看你们诚意了,酒量如何?毕竟要打交道。”

      眼前的几个alpha似乎是体会到了什么,疯狂跑到酒台前,一瓶一瓶咕咚咕咚就开始豪饮。
      十几个大瓶香槟像个小墩子一样立着,被这群alpha喝得东倒西歪,再没有一滴酒。
      “我的,我喝。”
      “顾少说了,是我喝了就行。”
      “你们抢什么,顾少明明看的是我。”
      Alpha们酒意上头,为了这隐晦的机会竟开始互相推搡辱骂,摔在地上,也要爬着去继续喝酒。
      为首的刀疤脸alpha喝得四仰八叉,率先爬了过来,他努力跪在顾炆靥面前,像只哈巴狗一样吐着舌头。
      “顾少,您...您满意吗?我们诚意满满呢。”
      未料,顾炆靥只是一脸淡漠捏住酒杯底托,勾着唇角将杯中红酒尽数浇在刀疤脸的秃头上,从头到脚整个淋下。
      酒水混杂着恶心的黑黄遮瑕液淌下,露出了刀疤脸用力遮盖的疤痕,他被吓得摔滚在原地,但迫于顾炆靥的身份地位只敢求饶,道:
      “顾少,咱们初次相见,怎么...”
      顾炆靥面色如常,眸色浓黑而森冷阴沉,眼底笑意全无,他薄唇微启,道:
      “怪谁。”
      “你们招惹哪个beta不好,非要去招惹我老婆?”
      刀疤脸alpha醉醺醺回想,下一秒就惊得眼珠夺眶而出,捡都捡不回来。
      Beta?Beta!
      “老...老婆?那个...那个beta竟然是您老婆!顾少,我有眼无珠啊!”
      对方的嘴因这惊悚八卦张得极大。

      见状,顾炆靥掀起薄薄眼皮,眸光狠厉冷然,他满目嫌恶将手中的高脚杯一端狠塞进那o型嘴巴中,懒洋洋道:
      “晚了。”
      “给老婆出气是老公的义务,不然我怎么去给我的小beta交代。”
      他懒散转身走出天台,无视其他在地上摸爬滚打,跪地求饶的alpha们,用皮鞋碾压过挡住他去路的手腿,不疾不徐迈步而去。
      啊啊啊!我的手!
      混乱中,其中一个alpha终于意识过来,疼得拧着自己脸上的黑痣,嗷嗷大叫。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我手怎么不动弹了!”
      天台门被大力关上,锁住了一众大腹便便的疼痛尖叫。

      “好好处理这群不知好歹的烂人,撕掉他们所有的抑制贴和贴身衣服,掰了牙齿扔到地下停车场。”
      顾炆靥冷眉一挑,毫无波澜补充道:
      “今晚的酒单也尽数发给他们,要求十倍赔偿和精神损失费。”

      特助一脸闷汗站在顾少身后,低声利索回了句好的。
      他抬眼瞧了下顾少背影——英挺高大、宽肩窄腰,周身淡漠矜贵,明摆的钻石王老五。
      可他却后怕般擦擦额头,试图离这个一怒冲冠为红颜的痴情种远些,以免被无故波及。
      他只跟了顾少不到两年,很多事都一知半解。
      正如此刻,他无比困惑地思考着,这宴会厅中,究竟哪个青年才俊是顾总心心念念的老婆呢?

      漫长等待后,颁奖大会议程过半。
      韩献穿着熨了四五次的西装坐在最后,眼神空洞而呆愣,像一株蔫败了的杂草。
      他出神地盯着正在发言的集团董事...身旁的年轻男人,视线发白放空。

      那人坐在中央靠右一个位置,半垂着头,似乎在看手底下的纸质合同。
      眉眼如浓墨般泼在脸上,鼻梁高挺,刻在俊美的脸上,唇珠饱满,要跳出来似的。
      艳美的五官却因浑身淡漠的上位者气质而变得强势锋利,唇角似有似无勾起,仿佛漫不经心轻笑着。
      桌子左前方的镀金姓名牌上印着名字——顾炆靥。
      心口重重一振,韩献保命似的按住他失了正常频率的心脏。

      b市有谁不认识顾炆靥啊。
      骓讯集团创始人,顾氏集团唯一的少爷,极稀有的s级alpha。
      出身优渥,家世显赫,两年未到便带着骓讯集团冲挤了国内的腺体医疗市场,打得顾氏集团的旁门枝叶是措手不及,屁滚尿流。
      对全场人来说,顾炆靥本人,比这流连忘返的宴会还要让人沉醉。
      韩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阵窒息感钻进他的大脑。
      熨了很多遍还明显有褶皱的便宜西装,不配套的黑色裤子,前一天刚买的处理皮鞋。
      59.9一双。
      他淡淡垂眸,祈祷几个小时内新鞋子不要掉渣。
      扫视四周光鲜亮丽的同僚后,他将脑子里的七七八八散了个干净。
      他想,今晚他只要上台拿到了这几万块的奖金就好。

      冗长的会议终于推进到颁奖环节。
      韩献心里催眠自己,晦暗无光的苍白面孔仿佛罩上一层白雾。
      显得整个人死气沉沉,了无生趣。
      只是简单仰头,他竟一下子直直撞入一汪深不见底的冷眸中,韩献猛地一怔,连躲开眼神都慌得忘了一干二净。
      宴会灯光闪烁,两人视线无意间碰撞,拉扯。
      只是一瞬间,韩献深深垂下了头,唇色微微发白,继续看自己打折皮鞋的鞋底,故作平静。
      头埋得更深了,他发白的唇角溢出一丝微苦。

      身旁的同僚看到他如此动作,偷摸侧过身,询问他是否是身体有些不舒服,韩献微微摇摇头,朝他浅笑一下,答了句没事。
      真的没什么事。
      只是如今是十月底了——难捱的冬天又一次要来到了。

      再次抬眼,韩献的余光瞄到顾炆靥正认真听着会议,他眉间微皱起,每看一次手腕上的表,脸色就越阴沉一分。
      沉得能拧出水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结成薄冰,来剜掉某个韩姓beta的心。

      主持人字正腔圆,感情饱满地介绍着各个奖学金获得者的优秀事迹,韩献听到有关自己的介绍如同弹幕一般,飞了过去。
      他的事迹实在是太短了,像藏在一堆金子里的废铜烂铁。
      韩献懊恼非常,双手颓败垂在两侧。
      早知道写多一点了。
      还能在顾炆靥面前装装金子的模样。
      各路嘈杂中,他晕沉沉走上台,一颗心都飘在刚才的对视上,像只空心僵尸一样跟着人流行动。十几个获奖人终于站定,各路记者立在最前面,大炮一样的摄像机和闪光灯闪得人眼疼。
      韩献好久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了。
      眸间浮着淡淡的死意,他扯了扯唇角,没有扯动——他的脸假笑到僵硬了。

      “下面请嘉宾给各位优秀学子戴上荣誉胸章!”
      主持人的声音像礼炮一样喊出,同时,真的纸花礼炮唰唰地响起,整个台子上金灿缤纷,飘着用礼花做的倾盆大雨。
      韩献维持着僵硬的笑容转身,恍惚间,他闻到了熟悉的山茶花香。
      瞳孔骤缩,白得像纸般的脸瞬间黯淡,他满目绝望抬起了头。

      只见顾炆靥一只手拿起递来的胸章,而另一只手正缓慢摩挲着他的西服外套。
      指尖偶尔会碰到他那薄薄的便宜衬衣,纤长的指尖缓慢点在韩献胸前不同位置,激得他半边身子都是麻麻的。
      却没有扣上。
      韩献的手不自觉握紧,汗毛在一根一根慢慢竖起,他有些不知所措,连僵住的唇角都似乎在微颤。
      那股山茶花香清淡,尽数散在他的鼻尖。
      实在是太近,近到他可以数清顾炆靥的眼睫毛。
      但这会让他变得贪心。

      “请让我自己来吧。”韩献有些尴尬地开口。
      “马上就好,抱歉有些手生。”
      冷冽而又低沉地声音响起,比山茶花香还令人迷醉,随即胸章被对方按在了他的...衬衣上。
      韩献的脸色更难看了,眼底闪过一层惊慌失措,他眼神躲闪,不再言语。

      掌声轰鸣响起,颁奖嘉宾们各自和被颁奖人握手或拥抱致谢。
      还没等韩献反应过来,他整个身子就被猛地拉了过去,眼前人紧紧箍着他,亲密到都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
      韩献屏住呼吸,脚步忍不住踉跄。
      顾炆靥的双手按在他的腰间,略带湿热的唇滑过他的耳垂,烫得人耳廓发麻。在毫无防备下,对方声音如惊雷一般,炸开在他耳边,
      “老婆,我好想你。”
      片刻呆愣,韩献的身体仿佛瞬间僵硬,似乎只要多一处动作就会碎成一地渣。

      韩献眸光黯淡几分,翻涌着难以言喻的苦楚,他垂下头紧抿唇角,喃喃道:
      “这次的美梦……有些太真了。”
      每次梦到顾炆靥,他总是会睡过头。
      他还需要按时到研究所上班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新作者 新故事 感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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