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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入宗 ...

  •   日中时分,太虚宗牌楼前,一老翁盖着斗笠,在楼旁的高大木牛上睡得正香,忽然梦中闻得一阵浓烈的酒香。他嘟囔了一声,翻身在破烂的袖中摸索半天,掏出了一个陈旧的葫芦。
      老翁睁开睡眼惺忪的眼,抬起那底都快用烂的酒壶,仰头张嘴倒了半天,却只从葫芦底搜刮出两三滴液体。他咂咂舌,仔细品味那点微乎其微的酒味,随手郁闷地把空葫芦扔了下来,长叹一声,怨声载道:

      “现在的太虚宗弟子一个个也忒守规矩了!楚雨虚那老东西,自己不喝就算了,怎么还管起来小辈的葫芦!害得我做梦都惦记这事!”

      楚墨听得一清二楚,他刚刚打开酒壶运决的动作轻之又轻,生怕施法动静吵醒老头,又看老头被东陵酒馋得梦中馋虫大发,憋笑憋得险些内伤,此刻终于能畅快脱出口去。

      “老林头,宗主罚你守山门没收弟子违戒之物,你倒好,日头高悬睡得昏天黑地!”白衣青年借着木牛遮挡,不动声色翻手收回自己的酒壶,捡起那个破葫芦掂了掂,笑出声来,借老翁刚刚的抱怨之语继续揶揄道:“你自己破戒就算了,怎么还惦记起小辈们的葫芦里装得什么药?”

      老头怪叫一声,一拍牛背,那牛竟有如活物一般躬下身来,他顺着木牛尾巴滑下,三步并作两步猛扑过来,裴陵不动声色退后两步,去见他活像见了救命恩人一样狂喜地握住楚墨肩膀摇晃:

      “好小子,在外游历大半年,可算回来了!”说罢扁扁嘴,便要做哭丧脸

      “你若再不回来,只怕老楚还没被你气死,老头我先被他整死了!”

      楚墨眼疾手快抓住裴陵准备远离的手臂,唉,他就知道回了宗门,自己在对方心中的评价只怕更是雪上加霜,另一只手无奈地拍了拍嚎叫宗主严苛的老林后背。

      “你放心好了。”楚墨面上正经,手却顺着少年手臂不动声色滑下,触到被绷带包住的手腕时灵活一转,便要与他握手。裴陵岂能如他所愿,冷冷瞅了他一眼,立刻攥紧了拳头,但又拗不过青年的力气,只得勉强并肩而立。

      “我这次回宗,想来五百年内不会离开宗门,保证不叫宗主再难为你。”楚墨随口说了个数字,感受到裴陵听闻年限,戳在自己身侧的锐利眼神,更是笑得灿烂。

      老林就在两人面前,把小动作看得分明,他咂舌一声,感叹脱口而出:“小子,你这不是拐来了哪家弟子,我怎么瞧着这少年这么不情愿?我太虚宗可不是那等歪门邪道,能纵你强抢民男。”说罢又紧皱眉头,退后一步,双目突然锐利似鹰,将裴陵上下打量了数遍,喃喃道:“怪哉怪哉,我怎么瞧着这孩子这么眼熟?活像是在哪见过一样。”

      裴陵听到这话,忍不住手指轻动,又攥紧了一些。他虽已知裴屹之事,可心中对此事还是朦胧一片,却不曾想太虚宗门口随意一个守门的似乎都记得这张脸,当真麻烦。

      楚墨握着他手,将他的动作感受的清清楚楚。他嬉闹之心顿收,懊恼自己刚刚冲动行为。他松开手,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半挡住裴陵,开口打断老林思绪:“老林头,我看你是想酒想昏头了吧。这位是新拜入师门的陵师弟,你见都没见过他,哪来的熟悉?他前几日入门前受了伤,你还不快点把通行令牌给我,也好叫他早些休息。”

      他从袖中摸出酒壶,丢给老林,轻笑道:“知道你馋酒了,三百年的东陵酿,一百坛的份,够你喝上一段时间了!悠着点喝,小心别被宗主抓个正着!”

      老林素日嗜酒如命,接住那葫芦还没凑近,遥遥一闻便知是陈年佳酿,听得楚墨之言,更是如如痴如醉。他瞬间也不想那眼熟之事了,左右是楚墨亲手握着带回来的弟子,看着面相也是忠正善良之人,牛饮了两口,打了个酒嗝,笑呵呵从袖子里摸出一木貂,只道差点误了裴陵正事。

      裴陵不明所以,刚想询问,却见那木貂顺着衣袖而上,一股脑钻进了怀中,毫不客气把藏着九十九品灵石的袋子叼了出来。

      老林见状,呵呵一笑,说到:这位小弟子,恐怕还不知我太虚宗宗主九戒之规。弟子未经拜师便入山门,身上不可带外财,以防新入弟子拜师大典前行贿赂之事,扰了师门清规。你这灵石,恐怕只能喂我这木貂了。

      裴陵的灵石都是自己省吃俭用来得,哪肯白白送出去,他一手拽住布袋,不愿让出,沉下脸去,冷语道:“我不知你们宗主立了几条规矩,可他能禁了灵石,就能禁得了所有送礼之心么?”

      老林微微皱眉,他看裴陵不发一言,老想退于楚墨背后,原以为他是性格不善言辞,不曾想一出口竟这般倔强锋利,未进师门,先敢置喙宗主规矩,换其他执法长老听了,只怕当即就要逐出苍旻山门。

      不过楚雨虚确实是过度板正之人,他自己私下也时不时背后骂上两句。裴陵所说虽有碍门规,却骂到了他的心口上,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处理。

      楚墨看老林不发一言,上前一步,护住裴陵,将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是我强拉他来得太虚宗!他不知晓宗主九戒,全是我未尽告知之职。”又见那木貂扯不动袋子,眼瞳中红光大盛,便要呼唤执法长老,心道不好,下意识便一道雷决劈了上去。

      老林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只机关木貂在楚墨手下毁了个一干干净。
      他哎呦一声,捧起那堆已经被烧成乌黑色的木料,忍不住责怪起楚墨性子急:
      “你急什么?毁了这木貂,月底清点损耗,发现是你干的,执法长老不还是要抓你去受罚?”

      楚墨不以为然,笑了一声:“怕什么?左右问起来就说我不顾戒律带了百坛美酒,被你那木貂发现恼羞成怒,一道雷毁灭罪证,实在顽劣任性。我好歹也是宗主之后,他们还当真能罚我到哪去?”

      老林长叹短嘘,恨铁不成钢,伸出的手气得颤颤巍巍,恨不得要戳到满不在乎的青年脸上:“你怎么总是那么偏激!答非所问!对牛弹琴!老夫和你说话真是半句不到就要被气死!何况是老楚那个木头!”

      楚墨已经拉着裴陵踏上承影剑,他背过身去,朝老林懒散地挥了挥手,低头莫名说道:“你还是不了解楚雨虚,他从未当我是他亲人。”

      那声音之轻,只有近在咫尺的裴陵听得一清二楚。他转过头看向青年,只见他笑容如常,好似那突兀之语只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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