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者》陶雨落

20、第二十章，疯女人(八)

　　“你这么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现在离婚的人很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丢脸，会被人看不起？关于孩子，如果你带在身边，就好好的养他。再找的话也要先说明白，不能给孩子气受。我也会付抚养费。不可能让他无依无靠。如果不带着他的话，我也会尽心尽力的抚养他。我再找也会说明白，不会让孩子被人折磨。如果你带着孩子，虽然开始我会很想他，可是慢慢的我会把这种心思收回去，因为我的生活不仅有孩子，还有事业，还有新的家庭。我也会再有新的孩子。所以这并不能让我痛苦。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那么痛苦？”
　　“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们娘俩？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逼上绝路？”疯女人字字啼血。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是让自己少一些痛苦的最好的选择，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离婚？我觉得我活的好卑微，好下贱！出轨的人是你，错的人是你，提出离婚的是你，我却要低声下气的求你不要和我离婚，我怎么会活成这个样子？”
　　“放手吧！我们真的不合适。当初的结合就是错误的。如果我没遇到让我心动的人也就算了。可是偏偏遇到了，我做不到放弃她，就像我做不到放弃我的摄影梦一样。”
　　“不！ 你是我的丈夫，这是我的家，凭什么我要放手？”
　　“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你的私有财产呀！和你在一起我感到窒息，我没有自由，没有快乐。当初的贫困让我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那个时候我就是屈从于父母，屈从于大众的压力。大家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家。我不结婚就是很大的过错。我结婚了以后，确实少了那些风言风语。可是那些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从小我们就是被世俗的观念牢牢的束缚住，这束缚让我苦不堪言，也让你痛苦。所以我就不把这些束缚当回事，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也不去管什么事事非非，我只知道，痛苦是我真切的感受，快乐也是我真切的感受。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屏弃痛苦，追求快乐呢？”摄影师语重心长的劝疯女人，他希望疯女人可以走出固有的模式。他知道，疯女人并没有在证得幻境的记忆，可是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开导，可以让他明白一些道理。
　　疯女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痛哭，只是摇头。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对你的冲击也太大。你先好好休息休息，然后再仔细想一想，也许就和现在不一样了。别做傻事，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摄影师一边说，一边扶着疯女人把她安置在床上躺好。
　　摄影师自己也觉得有些疲劳，经历过生死的他，看这个女人这样痛苦，心里很是不忍。如今他对情爱已经少了那份执着。如果那个他以为自己深深爱着的女人选择和修鞋匠在一起的话，他也不会觉得如何痛苦，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和疯女人在一起了。看着疯女人的痛苦，他心里也很难过。可是摄影师也知道，他对疯女人已经没了情感，如今剩下的只有同情。情爱为苦，少了这份情爱，并不会使生活多么缺失，却能够减少很多的痛苦。
　　摄影师苦笑着，回顾着自己的前世，前世的自己显得很自私，这一世他仍然会做同样的选择。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更舒服一些，难道有错吗？难道必须要迎合大众，然后自己过的既辛苦又痛苦，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吗？如果他深爱着那个女人，那么他会选择后者。可是他并不爱那个女人。如此的话，别人的看法与他又有什么关系？疯女人痛苦，她痛苦的原因确实与自己有关，可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自己呀！想清楚这些，摄影师心里更坚定了方向。
　　正在这个时候，有朋友约他一起出去聚一下。想着待在家里也无聊。和疯女人，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能够接受多少，只能靠他自己。既然如此，还不如出去放松放松，总比对着一个大喊大叫的女人要好的多。于是摄影师给疯女人留了个短信。告诉他有朋友找自己，他先出去一下，手机保持畅通，并且强调疯女人随时可以联系上自己。
　　疯女人确实很累很累，大喜大悲，比体力劳动更让人耗费精力，何况她又上了一天的班，因此她就沉沉的睡去了。可是毕竟心里痛苦，睡得很不安稳。两三点钟的时候，她就醒来了。她的头仍然昏昏沉沉的，心里仍然难受的透不过气来。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父亲脾气暴躁，对母亲的非打即骂。小的时候她只有恐惧，大了以后也曾经对母亲说为什么不和父亲离婚？母亲目光凄惨，跟她讲离了婚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回娘家，如果兄弟媳妇给她个脸色看，她要怎么办？她受不了这些，只能一直忍着。所以在疯女人的心里，女人是不能离婚的，哪怕生活再痛苦，再不如意，结婚了，就不能离婚！ 可是丈夫却铁了心和她离婚，这让疯女人陷入了绝望。她害怕母亲失望的眼神，她害怕大家的风言风语。她更怕自己陷在离婚后带不带孩子，这两难的痛苦里。她想起了在梦中，自己也是陷入这种绝境。当时她选择了自杀，她喝了农药，结果被救了回来。可是却得了精神病，疯疯癫癫好几年，最后凄凉的死去。她觉得，那好像是预知的梦。可是他又真的没有勇气活着面对这些痛苦，
　　“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救回我的机会了。如果我的存在妨碍了你们，那么我现在就离开。希望你们踩着我的尸骨，仍然可以活的心安理得！”疯女人把自己打扮好，给摄影师留了一条微信，哭了一场，最后看了看孩子，然后从十八楼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