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竟是他自己》饿果

14、往事

　　“宋世子，你即以新婚便好好待李家姑娘。我的夫君是阿岚，我来此不过抱着他还活着的希望。见到你后我便确定，我的阿岚死了。”

　　“你不是他，你是安定侯府世子，宋知岚。”

　　阿岚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与阿岚有一般容貌的宋知岚。

　　“玉儿，你在说什么，我就是阿岚啊。”

　　从娶妻那刻起，宋知岚就再也做不了乡野间的阿岚。而出生乡野的陈玉，想要的从来不是华服加身的宋世子。她爱的，要的，只是那个傻气正直会同她一起洗衣做饭的阿岚。

　　“宋世子莫要说笑。世子以前同我没有半分关系，以后也不会有。民女贺世子新婚，愿世子同夫人百年好合，琴瑟和鸣。”

　　说完这些，陈玉退后，躲开了宋知岚想要触碰她的手。书瑶见她已经释然放手，便上前挡住了宋知岚。

　　“来人，把世子带回去。”

　　侯夫人自知理亏，更何况家丑不可外扬，细究起来对侯府没有任何好处。尽管宋知岚不配合，在侯夫人的令下，守卫还是强势将人带走了。

　　“二位姑娘即以得到答案，是否应该就此离开。”这不是询问，而是逐客令。

　　挡住陈玉，书瑶直视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侯夫人此言差矣，家妹只是得到了一个结果，可安定侯府欠家妹的恩情又当如何？”

　　“宋世子流落在外，重伤时被家妹所救，此为恩情。宋世子失忆无处可去，陈家收留，此为仁善。后许婚约，共享家产，此为仁义。侯夫人觉得应该以何报陈家恩情？”

　　周围的人只越来越多，面对质问声，侯夫人只想息事宁人：“侯府愿意备上薄产与银钱，保陈姑娘一世无忧。”

　　听到此话，书瑶继续问道：“那么恩将仇报，弃重伤的家妹于不顾又该何解？”

　　“侯夫人莫不是觉得我乃一江湖人，寡不敌众便想当作无事发生。”

　　“休要胡言，此事侯府并不知情，也并未见过受伤的陈姑娘。”当下只能打死不认，一旦认了侯府将背上永久骂名。

　　“二位姑娘，侯府承诺的东西定会奉上，还请适可而止。我侯府也不是什么人都可相欺的。”

　　书瑶：“是吗？当日为何会有匪徒出现夫人当真不知？可要我帮忙查探，也算是为民除害。”

　　此话一出，侯夫人再次沉默。过去的事情陈玉已经不想细究，便凑到书瑶耳边耳语，周围人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只见书瑶点头，似是接受了陈玉的提议。

　　“家妹心善，不愿紧抓过去不放。若侯府真要感谢陈家恩情，不如将相赠家妹的银钱拿去做好事。”

　　说到此处，书瑶停顿。转而看向周围的路人，随后再次出声：“我观都城之外的死生之地多处贫瘠，侯府也是勋贵之家，既有薄产银钱相赠，何不用来改善此地。将其加以建设，他日此地居民也能安居乐业。”

　　书瑶就是故意的，慷他人之慨虽过分，但用来对付狗眼看人低的侯府就是爽。

　　周围的路人大多出身平凡，有的也不是都城人。书瑶所提建议，这其中有些路人也能获利。由此，支持的呼声便此起彼伏。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开始激将，以及用陈家恩情迫使侯府答应。侯夫人骑虎难下，若不应下只怕这二人不会罢休。

　　“二位姑娘的提议甚好，这些事侯府会着人去处理。”

　　有了侯夫人的承诺，书瑶再次面向人群：“那么就请各位做个见证，同时也帮安定侯府宣扬一番。毕竟这是好事，做好事岂能不留名。不但该留名，还应该口口相传，让大家都知道安定侯府的善举。”

　　路人：“姑娘说的是极，此等好事我等定当满城相告。”

　　此间情景，侯夫人恨毒了。事情宣扬出去，侯府不但要做，还要做好。若没有做出实绩，只怕招致上面的反感。

　　瞧着侯夫人脸上那比吃了苍蝇还难受的表情，书瑶就想笑。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继续在此的必要了。

　　“小红...不对，玉儿我们该走了。”

　　等两人退出人群，陈玉才说：“瑶瑶，你若是习惯了叫我小红，那以后便还如此唤我。”

　　她能说当初给她起小红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的红色嫁衣吗。

　　“你既有名字，那还是叫你玉儿的好。”

　　“好，我听瑶瑶的。”

　　解决了这件事，两人回了客栈。书瑶做到了她的承诺，现下便是分开的时刻。

　　可陈玉却不愿离开书瑶，她说自己已经没了亲人，也不知该去往何处，希望能继续与书瑶结伴同行。

　　书瑶说了自己的情况，乃命不久矣之人，陈玉见此更加不愿离开。知晓书瑶会医术，还央求书瑶教她，希望学会后能帮到书瑶。

　　最后的结果便是书瑶带上了陈玉，两人一起南下。

　　南下途中一切顺利，没有遇上任何争端。书瑶也循着儿时的记忆找到了位于江南扬州的翎羽山庄，可山庄早已没了昔日面貌，久经风雨后只余破败。

　　进入庄内，书瑶去到了儿时自己居住的院子，父亲在院中为她种下的银杏现已经是参天大树。

　　书瑶逼自己回想，去忆起那晚发生的一切，这是她多年来都不敢面对的事。她怕看到母亲绝望的脸，怕看到父亲离开时的决绝。

　　送她去黔南时，父亲说过有朝一日必定会带着母亲回来接她。

　　房间内都是灰尘，值钱的物件已尽数丢失，唯有母亲亲手为她做的小鼓还遗落在角落里，若不是她寻的仔细，都不会发现卡在床角的小鼓。

　　捡起小鼓后，书瑶便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陈玉本想上前安慰，终是止住了脚步。

　　许是因小鼓长久搁置的原因，原本紧致的鼓身也变得脆弱。擦掉眼泪后，书瑶才注意到小鼓是有夹层的。

　　犹疑一瞬后，书瑶便就着裂缝掰开了小鼓。小鼓内部没有任何东西，但书瑶手里掰开的木片确是凸起的，明显比旁边的厚上许多。

　　显然，手中的木片就是鼓中夹层。

　　小心翼翼拆开木片后，里面放着的是一块已经生锈的圆片，圆片上有似迷宫一样的纹路，背后还压着叠好的油纸。

　　将圆片收好，书瑶才将其打开，上面写着：书瑶吾女，看到这封信时，为父已经随你母亲去了。不要执着于过往，好好生活，勿念。

　　原来这是父亲留给她的绝笔信，若她一直在黔南便不会发现，兴许就会怀着期待在等待中过完一生。若她归来发现了这封信，有父亲的期许，她也会好好活下去。

　　父亲都算好了，在那时就做出了决定。

　　她早该猜到的，如果他们还在，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过去都不来寻她。那些被她遗忘的细节，此刻就如潮水般向她的脑海涌来。

　　山庄被围攻那晚，是母亲引开贼人为她和父亲换来了离开的时间，因为她的关系，因为要她活着，父亲才...所以在成功送她至黔南时，父亲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是因为不再有牵挂，终于可以去寻母亲的决绝。

　　是她一直不愿相信，抱着期望。

　　悲伤的情绪填满了书瑶的心，她整个人变得极为痛苦。在极致悲伤的状态下，缠丝蛊醒了。寄主的感情是它的养分，不管是幸福的还是悲伤的。

　　活跃起来的缠丝蛊让书瑶的痛苦加倍，剧痛的折磨下书瑶倒地。在外的陈玉听到屋内的动静急忙进屋：“瑶瑶！”

　　扶起书瑶，陈玉不知所措：“瑶瑶，你怎么了？”

　　此刻，书瑶还在强撑：“我没事...我...”话还未说完，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之后便不省人事。

　　陈玉娇小，背不起书瑶，只能尽力将人拖着。一时不得其法，哭得格外伤心。

　　好在最后关头，影杀与两名圣坛卫出现。陈玉见过他们，遂向其求救。

　　几人都拿书瑶目前的情况没办法，只能强制给书瑶喂药进行压制。影杀传信过后，留了一圣坛卫给陈玉。让二人在后方赶路，自己与另一圣坛卫护送书瑶。

　　这一路上影杀不敢停歇，压缩时间赶路，行至云滇时便遇到了赶来的毒公子。

　　将其原由告知后，影杀将捡到的信纸交给毒公子，随后退下。

　　看过信后，毒公子便明白书瑶为何会如此。

　　为其探脉后，当下便决定先过内力给书瑶，让她体内躁动的缠丝蛊安静。

　　若想得以缓解，还得靠书瑶自己。

　　融蛊的办法也必须尽快找出，不然下一次只会更严重。

　　书瑶的情况稳定一些后，毒公子才带着她从云滇继续赶往圣坛。此时，人还是昏迷的。

　　眉头时而紧皱，双手时而握紧，像是极力摆脱噩梦。

　　“不要走...”

　　听到呢喃声，毒公子凑近了些，但书瑶已经停止梦呓。就在毒公子要离开时，呢喃声再次响起：“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别不要我....”

　　这次他听清了书瑶说的话，也看到了书瑶眼角落下的泪。

　　替她将眼泪擦拭后，才似安慰道：“不会留你一人，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