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兰陵》兰陵殿下

4、北巅雪峰 血凝草药

　　大军浩浩荡荡的起行，队伍由皇帝带领，后面还跟着天女和兰陵王。
　　士兵百姓皆深信有天女保佑，此次边关定能平定。
　　高长恭自是拗不过杨雪舞，只能带着她前往北疆。雪舞有天女身份在外，此次同行也有足够的理由。只是她不仅是作为士兵的兴奋剂，更是要陪在四爷身边，为他找到救命的奇药。
　　两军在北疆交战。宇文邕与高长恭坐镇主帅。宇文邕亲率大军杀敌。同时令宇文神举看紧高长恭不许他亲上战场。
　　数月大战，高长恭凭借奇谋连连取胜。直至最后一战，高长恭没有听宇文邕的话，以身为饵引诱敌军，一击成功，打的敌军再无还手之力。
　　敌军首领呼延气急败坏，私下密令绑架天女。
　　很快，兰陵王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天女随军出征是为找寻奇药的消息便传到了呼延的耳朵里。
　　原来天女随军而来的主要目的不仅是振奋军心，更是为了救她的心上人。
　　呼延心知只要抓到天女，兰陵王就活不成。
　　高长恭刚从大战中抽身，翻身下马，杨士深便急匆匆赶来禀报：“四爷，夫人不见了！”
　　高长恭心下大惊，从带着雪舞来到战场，他便一直胆战心惊，生怕雪舞出事。没想到，他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夫人去哪了？！”
　　“夫人这段日子夙夜担忧，得知四爷亲上战场，怕四爷出事，一时心急，昨晚与一队士兵去寻找血凝草的时候不见了踪迹。”
　　高长恭知道雪舞来到北疆正是为了找这种药，自己无法阻止她犯险。只是与雪舞商量好待到战事平定后与她一同寻找，却没想到雪舞还是心中急切，自己登上了北望峰。心中一阵自责，若是自己听了皇上的话不去冒险，雪舞是不是就不会关心则乱，做出这么危险的事。
　　来不及多想了，跨上一匹快马直奔雪峰。
　　大批人马开始寻找雪舞，高长恭太过着急，只身一人便率先登上了北望峰。宇文邕和宇文神举也随后带着大队人马赶到。
　　高长恭本就经历了数日大战，未曾喘息又来寻找雪舞，此时身体已经十分不适，加之心急担忧，脸色白的吓人。
　　雪舞的确出事了。一队敌军在她找到血凝草的时候冲了出来，杀死了所有的护卫，将她掳走。那日是月圆之日，也是雪舞第一次强烈的感应到雪峰上奇药的位置。她心中又惊又喜，却也并不怀疑，奶奶说过，她有与生俱来的能力。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必须立刻出发，救四爷。
　　敌军首领原巨看到她手中死死攥着一株草药，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此时宇文邕带队赶来。
　　敌军小兵见形势不妙，立刻挟持雪舞下山。
　　眼见宇文邕所带兵士勇猛异常，原巨狠狠将雪舞手中的药草夺过，将她推倒在地意图逃走。
　　雪舞见草药被夺，拼了命上前想要抢回来。此时宇文邕也即将逼近，原巨见状抄起手中的火把将那株药草点燃。而后飞身逃走。
　　当血凝草在她眼前化作灰烬，雪舞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着眼睛向那株燃烧殆尽的草药扑去……救四爷的唯一希望就在她面前转瞬破灭。
　　烈风呼啸着吹散了烧成灰的草药，连最后一丝痕迹也不剩。
　　一阵马儿嘶鸣，雪舞眼前一片模糊，却也能感受到是四爷来了。
　　被四爷拥入怀抱时，雪舞不住颤抖着流泪。
　　“四爷……四爷，血凝草没了……血凝草没了。都怪我……怎么办……”
　　这罕见的奇药，世间仅此一株。
　　“没事的……没事的……雪舞，不要自责，那不是真正的血凝草”
　　高长恭此时强撑着身体安慰雪舞。
　　雪舞蕴着满眼的泪震惊的抬头，不是真的？怎么会……
　　“四爷，你说那株血凝草不是真的？你怎么知道？”
　　“若是真的，原巨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毁掉它，一定会拿回去献给呼延的。我已经查过，这株草药只是呼延设下的一个圈套，就是为了引你上山，抓你的。跟着你的士兵中有几人被原巨收买了，我来的时候，抓到了逃跑的三个。他们交待伪造了假药引你上山。”
　　雪舞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停滞。四爷说的话让她不得不相信，那敌军首领确实没有对这株珍贵的草药有什么惜爱之心，太轻易的就烧毁了它。可那日的感应却也是真实发生过的，她确实是感应到雪峰上奇药的位置，才上山来的。不过，再想也确是可疑，自己想要上山去找药时，那几个跟随她的小兵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并没有迟疑，更没有阻止她，反而是立即同意了她的想法，甚至有些急切的跟着她上山了。就好像，就好像若是自己不提，他们下一刻也会迫不及待的提出要和她一起去找药一样。当时她太过着急又太过兴奋，完全忽略了他们的反应。又因这几个小兵都是宇文邕派在四爷身边的人，她也当他们是关心四爷，也就没有多想。
　　高长恭确实在寻找雪舞的途中查过了，也确实抓到了这些逃跑的叛徒，并从他们口中逼问出了假血凝草的位置。不过，不仅如此。他比宇文邕来的晚了些，是因为他去假药的位置寻找雪舞，却没有找到。他万万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巧的事，就在离假药的不远处，雪舞采到了真的血凝草。
　　那三个叛徒本想引着雪舞去到假药的位置，但见雪舞似乎早有目标，而所行之路却正与假药的位置在同一方向，心中疑惑但没有开口。反正也无妨，只要离开大周军队的营帐够远，保证把天女引到与原巨约好的位置就可以。谁知就在离假药不远的下方，一个谁也没有发现的隐蔽之处，雪舞停下了脚步，她竟然采到了那株与雪山同色的白色草药。几个叛徒小兵瞠目结舌，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天女的神力，原来天女真的有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竟然真的能找到这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奇药。而此时原巨并不知情，那株被他们伪造的血凝草，正是按照古书上所描述的，与雪同色，与木同质，与草同形。就埋伏在上方不远处的原巨已经依稀听到下方传来的声响，见到确是天女，以为计谋已成，立刻冲了下去杀死其他护卫，抓了雪舞。
　　几个叛徒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宇文邕追了上来。他们借着装死，等到宇文邕去追原巨的时候偷偷溜走了。却没想到半路遇上了高长恭，全部被抓了回来。
　　兜兜转转，只有三个叛徒和高长恭知道，被原巨烧毁的那株草药，其实是真正的血凝草。高长恭亲眼见到了那株草药化为灰烬，连一点挽救的机会都没有。而雪舞，他更不能让雪舞知道世间唯一的血凝草已毁，不能让她因此而自责绝望。叛军之罪，该当处死。三个叛徒被就地处决。高长恭也不知自己是否存了私心，他们本也该死的。总之，这世上除了自己，再也没人知道真正的血凝草被毁了。
　　雪舞渐渐缓和了情绪，她虽然相信了四爷的话，但还是心有不解，自己明明是跟随心里感应找到的草药，并没有被小兵引导。可是，敌军的埋伏又确确实实出现在了那里。而且，那份感知很模糊，她只能不断的奔向可能的方向，却并不能确定自己找到的是不是真的血凝草。她开始对自己的感应能力产生了怀疑。毕竟这种能力她以前从未有过，这次突然出现的感受，也许让她误会了。她宁愿相信自己采到的那株草药是假的。只要真正的血凝草还在，就还有找到的希望。
　　“是真的？被毁掉的只是假药……”
　　“嗯……”四爷温柔的将下颌抵在她的额头，轻声答道。
　　四爷帮她擦干眼泪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不对劲。脸色苍白呼吸沉重以及无意识间蹙起的眉头，他很难受。
　　“四爷，四爷你怎么了”雪舞着急起身，却被四爷按在怀里抱着上了马。
　　“我们回去吧，别让皇上担心”
　　雪舞被圈在四爷怀里，感受到他微凉的呼吸中夹杂着沉重的疲意，心中自责不已。
　　宇文邕见两人平安，也松了一口气下来。
　　马儿缓行下山到了帐营。
　　刚一下马雪舞就急急寻来太医。
　　“四爷怎么样了”
　　雪舞见四爷冷汗涔涔，心急万分。
　　“少夫人不要着急，王爷只是太累了，暂无大碍。”
　　雪舞听得方太医的话，才心安了几分。
　　四爷刚一回营便昏睡了过去，雪舞细心的喂了药陪在他身边。
　　这一睡足足两天两夜。雪舞守在身边没有合眼。
　　大军等了两日，待兰陵王醒来后准备班师回朝。
　　高长恭醒来时雪舞就在身边。两日的沉睡，他的梦里只有无边的黑暗。明明能感受到雪舞的气息，可却怎么喊也喊不出来，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眼前一片明亮之时，沉抑在胸口的郁气一下子消散。雪舞疲惫的面容映进眼底时，高长恭忍不住将她揽进怀抱。这段日子出征在外，他好想她。
　　“雪舞，我睡了多久啊”
　　“两天了，四爷。”
　　他的身体很凉。从北望峰回来以后，他就一直浑身冰凉，脸上毫无血色。雪舞将他拥的紧了些，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把他捂暖。他凉的让她一阵阵颤栗。四爷的怀抱，从来没有这样冷过。
　　高长恭将雪舞放开的时候，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她在发抖。他能感知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但还没意识到竟然已经这么明显，明显到他根本无法再瞒着雪舞一分一毫了。
　　雪舞此时却冷静的可怕。这两日经由方太医诊脉，加之自己的医术判断，四爷还能再撑半年已是不易。经历这场大战后，四爷的生命力几乎耗尽了，再容不得一点折腾。北疆苦寒之地更会加剧四爷的病情，雪舞思索良久决定先安抚四爷回京，而后自己再寻机回来找寻草药。
　　“四爷，大军都等着你醒来，等着班师回朝呢。我们跟皇上说，即刻启程回京好不好。”
　　高长恭心下疑虑，他以为雪舞一定不会放弃寻找血凝草，会不顾一切留在这里再登雪峰，心里已经在想着如何才能劝说雪舞回去。却没想到雪舞竟然主动要回京。
　　“方太医说北疆苦寒不利于你的病情，而且回府去还有其他珍奇草药可用。我这些日子查询医书也大有所获，想回去调配药方试试。”
　　雪舞怕他看出自己的心思，接着解释道。
　　听雪舞这么说，高长恭心下担忧也消了大半，微笑着点了点头。雪舞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次日大军启程，班师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