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逃避》披萨摩耶

11、约定

　　主持人念到了她的名字，让她候场。言清欢僵硬地笑了一下，捏了捏指甲盖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抱着琴盒出了教室，准备检查一下琴的状态。林栖雪注意到她的紧张，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每个班都沉浸在专属于他们的喜悦中，言清欢走到走廊尽头，小心翼翼地打开琴包，看着小提琴的光泽，内心竟安稳了不少，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很紧张。”

　　突然在身后响起来的声音吓了言清欢一跳，她转身，看到林栖雪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你怎么看出来的？”言清欢盖上了琴盒，问。

　　林栖雪的目光转向她垂在身侧的手，又看向言清欢，耸了耸肩，问：“你想知道吗？”

　　言清欢连连点头，说：“当然想！”

　　“不告诉你。”林栖雪眨眨眼。

　　言清欢想起今天中午她刚刚说过这样的话，故意嗔怪道：“好啊，林栖雪，你居然敢用我的魔法对付我！”

　　“不要紧张。”林栖雪向前一步，拉起言清欢的手，在她手心放了一颗草莓糖。

　　“谢谢你，”言清欢浅浅一笑，“不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林栖雪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抛出另一个问题：“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的东西的，”林栖雪说，“而且我看到节目单上你要表演的曲目，是春缘，我可不可以猜测是因为你知道我喜欢这首曲子。”

　　“请你告诉我答案，你怎么知道的？”

　　北方走廊尽头的小阳台密不透风，林栖雪进来时还关上了后门，看来她今天是非要问出什么来，才能放自己离开。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答案，言清欢并非要刻意隐瞒，但答案却很难说出口。眼前人神情严肃，她也不能开个玩笑，撒个小谎就糊弄过去。

　　“林栖雪，等时机成熟，如果你还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言清欢拉上她的衣角，两人的身高差不多，林栖雪望向她棕色的眸子，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她犹豫片刻，缓缓开口，说：“你相信我，不，你一定要等到我可以告诉你一切的那一天。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的话中有很多信息，像是望见了未来，林栖雪觉得这一切一定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好，我们回去吧，马上就是你的节目了。”

　　回到班里，前一个人刚刚好表演结束，言清欢在众目期待下，站到了班级中央。看到班里人期待的目光，她不由得紧张起来，额头覆上一层薄汗。

　　手心被什么东西硬的东西硌了一下，她低头看去，是林栖雪刚刚给自己的草莓糖。

　　言清欢把糖放入口袋，架起小提琴，热闹的班级忽然安静下来。她按动琴弦，拉动琴弓，春缘的前奏从她的指尖滑出，在空气中晕染出一丝春的气息。

　　她上扬的唇角，长长的睫毛，额前细碎的发丝，修长白皙的手指，一切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冬日暖阳透过玻璃窗为她披上一层朦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林栖雪竟有些听不清她最喜欢的那首曲子，周围的同学的动作恍若被放慢了无限倍，只有言清欢的一颦一笑在眼前无限放大，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一曲完毕，林栖雪才感觉自己渐渐回到了现实，同学们的掌声热烈，她也跟着鼓起掌来。

　　言清欢朝同学们鞠了一躬，她笑起来，像冬日里的晴天。林栖雪心尖的位置像是被垂柳轻抚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坐回座位上，言清欢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你喜欢吗？”

　　“嗯，很喜欢。”林栖雪掩盖了方才内心异样的情绪，赞许地点点头。她回答时，耳廓竟泛起一圈红。

　　“欢欢，我给你录像了，发你一份，”白跃阳举过来手机给言清欢看，“你真的好厉害，我好佩服，简直就是我的女神！”

　　“妈呀，以你这技术，去了隔壁班不得惊艳四座啊。”马薇语气夸张。

　　言清欢希望她们多夸几句，但口头谦虚：“过奖了过奖了。”

　　汇演快到尾声，隔壁班的同学过来进行交换表演。他们复刻了以前春晚的一档小品，夸张又形象的表演，逗笑了一众同学。

　　言清欢拿上琴包，去隔壁班表演，两个班的距离没有多远，在本班也能听到隔壁班传来的琴音。林栖雪听出，言清欢在隔壁班表演的并不是春缘，而是一首古典乐。

　　没过多久，这边就听到隔壁班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好像还有人说让言清欢再来一个。但言清欢应该是拒绝了，她表演完就回了班级，坐在林栖雪身边时，向她比了个剪刀手。

　　“哼哼，圆满结束。”言清欢说。

　　元旦文艺汇演正式落下帷幕。今天放学早，同学们三三两两出了校门。

　　两人并肩走着，言清欢拉着她的衣角，感受到了衣角的重量，她停下脚步回头看言清欢。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说罢，言清欢把小提琴塞到了林栖雪手中，这小提琴颇有些分量，言清欢这一突然的举动，然后林栖雪有些没反应过来，险些将琴掉到地上。

　　“你帮我保管一段时间，好不好？”言清欢的尾音上扬。

　　这个请求很突兀，但并不是不能接受。

　　“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

　　“就是些家长里短的事，你只管收着就好，琴的保养你也不用做，好好放着就行了。”

　　言清欢的母亲还是不想她练琴，希望她能全身心投入文化课当中。她这次能带琴出来，也是因为提前把琴转移到了邻居姐姐家里。

　　“好，那我就帮你收着了。”林栖雪提过琴袋，答应了。

　　校门外，白跃阳拉着马薇去吃汉堡，说最近搞活动汉堡买一送一，问她们要不要一起来。

　　林栖雪还没思考到底要不要去，就看到马路对面居然站着一个很眼熟的人。居然是她的邻居叶秋宴，叶秋宴看到林栖雪出了校门，朝她招了招手，林栖雪也招手回应。

　　看到林栖雪的动作，言清欢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也发现了对面的陌生女子，问：“她是谁啊？”

　　“我的一个姐姐，”林栖雪说，“平时挺照顾我的。”

　　言清欢的记忆里，林栖雪并没有亲生的姐姐，她和堂姐表姐也鲜少来往，并没有很亲密的姐姐。言清欢越想心里越发酸，她蹙着眉，淡淡应了声，算作回答。

　　“我今天不去了，你们去吧。”林栖雪和白跃阳说完，就小跑向了马路对面的陌生女子。

　　那个女子看上去确实比林栖雪年长几岁，五官精致柔和，肤白细腻，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是相当惹眼的存在。

　　林栖雪的小跑让言清欢微微不爽，她找了个借口，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家里有点事，去不了，改天吧。”

　　“好，那我们先走了，拜拜。”白跃阳拉着马薇走了。

　　林栖雪问：“叶姐姐，你怎么来了？”

　　“今天元旦，你如果没事了，和我们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叶秋宴说。

　　“这太破费了。”

　　路边的一辆车的车窗落下，车主的脸林栖雪也很熟悉，她是叶秋宴的朋友，名叫年宿泱，念上去古香古色的，职业似乎是一名画师。

　　年宿泱笑说：“没事，你之前给我们送过几次晚饭，就当对那件事的回报。”

　　“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林栖雪问。

　　“不会，上车。”年宿泱轻快地下了车，开了后座的车门。

　　对方热情相邀，林栖雪也无法拒绝，她老老实实地上了车，正襟危坐于后座。

　　叶秋宴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

　　“出发了。”

　　之前叶秋宴的学妹正在赶毕设，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叶秋宴认识小有名气的画师年宿泱，于是请求叶秋宴帮忙。叶秋宴向来很乐意被别人依赖，也很负责，当时也是问过年宿泱，年宿泱对这个毕设的构想正好有兴趣，就答应了下来。

　　这份负责，大概也是她愿意帮林栖雪一把的原因。

　　年宿泱就赖在叶秋宴家里，方便和学妹们沟通，两人忙得不可开交时，林栖雪还主动送过几次亲手做的晚饭，有次送晚饭时恰巧是纪向言开的门，她们就这样认识了。年宿泱给出了不少建议，也严厉地打回了不少稿子，好在这个作品最后的完成度很高，令所有人满意。

　　叶秋宴看到街边穿着校服来来往往的学生，问：“元旦在学校都做些什么？”

　　“每个班都各自组织表演节目什么的。”

　　“和我们上初中的时候一样，”叶秋宴说，“玩得开心吗？”

　　林栖雪总觉得元旦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吃饭，一样的睡觉，她并不会因为在元旦而选择去吃和平时不一样的东西所以她过不过元旦并没有多少期待。

　　不过这次言清欢送给她的一首春缘，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所以综合而言，还算是开心。

　　“挺好的。”林栖雪说。

　　最后三人选择吃了火锅，吃饱喝足后林栖雪被送回了家，难得让她感觉有期盼的一天就这样以欢乐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