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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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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清晨的空气带着股横滨海风的湿气和腥味。绿植上的水珠摇摇晃晃，尖角处的水晶像是在做引体向上，最终因为体力不支坠向地面融入小水滩。
我站在楼下院子里吸了一口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被洗礼了一般焕然一新。
铁板床虽铺有棉被但翻身时总会因为动作而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我在午夜的时候会时不时的因此醒过来。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混进了清新的海盐味中，男人从员工楼的拐角处探出身形。
“这位想必就是小野桑吧，我是现在圣洛利亚的医生武田志摩。”
让我十分在意的那个人终究还是出现了。
武田志摩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站在离我几米远的楼梯口。他身高不高，大概一米七几但胜在体态修长。那张脸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三十岁出头，虽可能和小野同龄但两个人放在一起相比，小野脸上的疲态更强。
他笑容满面，眼睛细长，半眯着眼睛的时候看起来有种属于成年人的成熟感。
这是一个虚伪的人，我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得出结论。
“你好，小野周寺。”我冷淡的回答。
对方也不恼，似乎对我冷淡的态度并不在意“要开饭了，要一起过去吗。”
送上门来的情报怎么可能不要，我没有拒绝。
从员工楼到主建筑的大厅只有一小段距离，大概两分钟就可以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我不认为可以从面前这个男人口中问出什么。
“小野桑觉得怎么样，如今的圣洛利亚。”我和他并排走着。我总是时不时的放缓脚步，尽量拉长到达吃饭地点的时间。
“实话吗？你想听。”我身上这身黑西装虽有口袋但不方便揣手，并且可能是因为我本质是女性的原因我也不习惯把手抄在两边的裤子口袋里。
“和十多年前比起来可以说是破败了，说不定哪天就要倒闭了。那些孩子可真是可怜，不被爱的孩子存在的本身就是错误的。”我的言辞出奇的尖锐难听，一点没有面对孤儿院其他人时的谦逊。
“是嘛……小野桑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会让大家失望的。这样子说的小野桑……”武田志摩依然带着那温文尔雅的笑容，只不过停顿了一下“这样子说的小野桑——是对自己存在意义的否定吗？”
呀……可真是……好生厉害的对手。
从我想要刺激他的话语中拎出那句话来反击我，否定了本来就是孤儿出生的小野周寺的存在意义。如果是小野周寺本人的话可能会陷入自我猜忌中，但我并不是他。
“不噢，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像那些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一样不承认自己虚妄的童年。长大后功成名就的他们，急于否定过去的自己，急不可耐的想要斩断那些牵连着自己不堪幼年的记忆线。那才是真的——没有存在意义本身的人。”我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段话，语气平淡的像是谈论一道简单的数学题。
“哈哈哈哈哈……”武田志摩拍了拍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肯定了我的说法“相当自大的想法呢，小野桑。不过你说的对，一个人存在的意义本身不是由他人赋予的而是自己来决定的。但是啊小野桑……”
“有些人是没有未来的，他们决定不了自己的人生。”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残缺的人没有规划未来的权力和意义。
微风拂过我的面颊，身旁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晚夏初秋的绿植还是那般繁茂，只不过却像上了年纪的黑发中掺杂着白丝的中年人那样，茂密的树叶丛中总有那么一点焦黄。
“与其活在泡沫制造的幻境里，不如在幻境打破堕入深渊前发挥自身最大的意义。”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红砖建筑进入我的视线内，有醒的比较早的孩子穿着睡衣在宽阔的大院里跑跳，也有孩子坐在轮椅上视线跟随着活力四射的同伴。
我停下脚步没动，武田志摩回过头望向我。
“你怎么可以确定自己不是贝多芬或者海伦.凯勒呢？”我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武田志摩瞳孔收缩，那深棕色的瞳仁有一瞬间变暗。仿佛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阴郁的恶意向我袭来，虽然只有一两秒但我能感觉到在那一刻武田志摩仿佛化身成了地狱的恶鬼。
抄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被修剪得体的指甲深深抓到手心的肉里。
八岁的男孩儿充满天真的语气回荡在他脑海里“武田，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富兰克林.罗斯福！”
2.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办公室是一层楼的大通间，只有职位高一点的警察才能拥有自己的办公室。像是目暮警官这种警部级别的人就有独立的办公区。
三年前刚转到搜查一课的松田阵平如今也从巡查部长升到了警部补，和佐藤美和子平起平坐了。
休息室内烟草的味道混杂着咖啡的气息，松田阵平的脸隐在烟雾后面，秀竹般昕长的身形靠在茶水柜上，那双靛蓝色的眸子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东京xx孤儿院失火，数十位儿童不幸遇难》
《琦玉县xx孤儿院发生恶性伤人事件》
《群马县xx孤儿院闹鬼，到底是人为还是真实灵异事件》
三份报道，都是和孤儿院相关，且报道上的三起事件时间皆不一样。最近发生的是东京孤儿院的意外，但那也是去年年底的事了。
为什么松田阵平要关注起孤儿院的事，也是因为最近的儿童失踪案。
上个周千代田区的一个孤儿院失火，经过扑火救助后发现有两个孩子失踪了。失火的地点是医务室，但两个孩子是去宿舍楼上厕所，结果半天了人没回来。
消防员扑灭火焰后进去检查过，没有人类的尸体，也没有人受伤。一场火灾来的快去的也快，除了失踪的两个孩子外没有任何人出现意外。
那就很奇怪了，难道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经过松田阵平和高木涉的走访，孤儿院周围的居民都表示没有见过那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警察和孤儿院的人一起搜查过孤儿院，所有的细节都摆到了他们面前，没有密室和暗道之类的，两个孩子却不见了。
“还有什么没有关注到的地方，绝对……”松田阵平摩挲着纸张，另一只手把烟蒂按到烟灰缸里。
放下报道，松田阵平站到休息室门口，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一转又改了口“高木，跟我一起出去一趟。”
3.
闲着没事，我把圣洛利亚都逛了个遍。这个孤儿院很大，由红砖主屋、尖顶小城堡、员工楼和教堂组成，可以看出来以前规模不小，但是如今却只剩下三十六个孩子和几个大人。
站在窗户边我听到了院子外汽车轰鸣的声音，我从二楼往下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南田佐一郎手里提着包略显烦躁，看见给他开门的人后撇了撇嘴“太慢了藤田院长，我时间很紧的。”
藤田堀子的脸色明显也不太好，只能放他进来后带他向员工楼走来。
我拉上窗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黑色的打火机在我手里翻转，不管怎么看它都极其普通。
从院长办公室退出来，我取下手套，楼梯口处黑色的脑袋逐渐出现在我视野中，我把手套放到西装裤的口袋里抬头正好和南田佐一郎对上视线。
没有错过对方脸上错愕的表情，我露出惊讶的神色“南田，你居然也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两个人同时开口，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
我把手搭到卧室的门把上，没有看他“我就回来随便看看，顺便聊聊捐款的事。”说完，我回头朝脸色不太好的藤田院长笑了笑后推开了房间门。
抱臂坐在床上的我脚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地面，直到听见走廊里的开门声后我这才站了起来。员工楼的隔音不好，我如果耳朵贴在这间房间的墙上还可以听到隔壁的谈话声。可惜的是，我的房间没有挨着院长办公室。
站在窗户面前，我的视线跟随着楼下急冲冲离开的南田身上，他来时提着包，走的时候包不见了。
那个包里放的应该是钱吧，只不过我很好奇的是藤田院长和南田做了什么交易让对方能给她那么多钱，那一包形状看起来可不少。
敲门声响起，藤田堀子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她的声音沙哑“请进。”
我站在门口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藤田院长，我的打火机好像掉在你这里了。刚刚去教堂那边还有青石板路都找过，没有找到。”
藤田堀子扶着额头摆了摆手“你找吧。”
我的视线落到茶几上的那个黑色帆布包上，拉链没有拉上的地方微微张开。我眯了眯眼睛，心下了然。
藤田堀子轻咳了几声，又恢复了往日受人尊敬的严肃模样。她走到茶几面前拉上黑色帆布包的拉链，坐在沙发面前出神。
我弯腰从沙发底下摸出已经沾上灰尘的黑色打火机，用衣角擦了擦后拍掉西装上的灰尘。
“小野桑，烟草对身体不好，还是少接触一点吧。”藤田堀子没由来地关心了我一句。
我没说话，手里把玩着打火机。黑色的银质打火机比一般的打火机要重一点，我翻开盖子，拇指摩擦着滚轮，滋滋两声后蓝色的火焰升起，一个甩手，打火机的盖子咔哒一声关上。我把打火机放回口袋里“谢谢藤田院长的关心，我只有在焦虑的时候才会抽烟缓解一下。”
藤田院长抬起头，我解读不出她现在的表情。说实话，我现在只想回我的房间听听她和南田到底聊了些什么。
“小野桑，你忙吗？没事的话坐下聊聊吧。”藤田堀子手抬了抬，示意我坐到她对面。
我微微低头，双眸隐藏在反光的眼镜后面，再次抬起头我看向了茶几上面放着的那个包“恭敬不如从命。”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感觉松田越写越得劲，要不cp还是松田？（ps：透子剧情还没有上来就想定cp了，OM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