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觉扬州梦》三点水水

2、第 2 章

　　今日，是太子岳丈、礼部尚书梁大人的七十大寿，作为未来王朝的国丈，京中权贵与官员皆上门恭贺，甚至还有不少临近州郡的官员也从任上赶来为梁大人祝寿。
　　一时间，尚书府内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竟也算是座无虚席。
　　尚书府中歌舞升平，宾客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而在酒席进行到一半，代王齐晔便走到了陆广川跟前，邀他一起在尚书府内赏玩。
　　而这陆广川自然是愿意的，作为庆熙十五年探花郎，如今新晋的枢密副使，他的坐席前来敬酒的人简直是挡也挡不过来，现下代王爷给了机会溜，怎能不溜？
　　“哎呀，真是累死我了，以前也没那么多人给我敬酒啊。”陆广川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不禁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自然地将手搭在齐晔的肩上，笑嘻嘻道，“今天可多谢子瞻了。”
　　齐晔好似也习惯了陆广川无礼的动作，也跟着他打了个哈欠，道：“我也是觉得无聊，我那位置一直以来没什么人敬酒，旁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我这不是来陪你了！”陆广川自是懂得他心中不适，那些个大臣权贵都去敬太子去了，谁会在意他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可是他不来，又难免会被太子向陛下参上一本，于是陆广川爽朗一笑，然后拍了拍齐晔的后背。
　　“谁要你陪？你可别忘了，今天你说好带你妹妹见我的。”齐晔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陆广川闻此言，不仅心中有点五味杂陈。五日前，他妹妹女扮男装缠着他带她逛京城夜景，谁知竟在酒楼偶遇“百年难遇一次”的齐晔，也是好巧不巧，自己下楼催菜的功夫，回来就看见齐晔和自己妹妹含情脉脉了。不过后来陆广川也想通了，左右陛下会为妹妹指婚，不如是齐晔，起码自己信得过，于是心中自也是欢喜促成二人的。
　　“我可没忘，今日她在女眷那边吃席。”陆广川说着抬头看了看太阳，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来的时候我就和她说好在奇石林见面。”
　　齐晔大喜，奇石林拐个弯便是了，此处已经能看见奇石林的影子了。正想着，脚下步伐竟加快了不少。
　　“瞧你猴急的。”陆广川见齐晔此状不禁笑骂一声。
　　很快二人左拐右拐便找到了早已在奇石林中等待的陆婉华。
　　“婉华。”齐晔轻轻唤了一声。
　　陆婉华随即转过头来，阳光下的她肤若凝雪，一双柳叶吊梢眉下有着如清泉般明亮的杏眼，她歪了歪头，对着齐晔微微一笑，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但或许是将门虎女的原因，又或许是兄长带大的原因，她的性格并不像她的名字和长相那般温婉，她不擅女工，专好舞刀弄枪，连她的兄长陆广川也常说，父亲陆寅作为一代虎将，那身绝顶的功夫天赋，自己一点也没继承到，反而是自己妹妹继承了。
　　“见过代王殿下！”陆婉华走上前笑着抱拳行了个礼，见齐晔正怔怔地看着自己，竟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齐晔只见过男装的陆婉华，没见过女装的陆婉华，纵然他从小长于宫中，见过了父皇身边不少美貌妃子，但他也没想到，男装的陆婉华已经惊为天人了，女装的陆婉华竟比男装还要惊艳几分。所以看见此时穿着裙子的陆婉华，不禁看呆了。
　　而此时的陆婉华自然也是心口怦怦直跳，齐晔身着月白常服，和印象里那充满才气的公子形象更加贴合了，只是她还是不知道，为何齐晔的眉间总是若有若无有着一丝忧郁。
　　而站在两人中间的陆广川此时像个多余的一样，他用手肘顶了顶齐晔，没好气道：“你俩够了啊，都正常点。”
　　还是陆婉华先反应了过来，看了眼哥哥，又看了眼齐晔，道：“哥哥，你自己先随便逛逛吧。”
　　陆广川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狠狠道：“不行。”
　　“哥哥是怕殿下对妹妹图谋不轨吗？”陆婉华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满脸无辜道。
　　“当……当然不是。”陆广川见妹妹这副表情，当下语气就弱了下来，“你和子瞻两个人，孤男寡女，被人看了……不好。”
　　“这个广川不用担心，我来的时候叫金音准备了男装，而且我刚刚离席的时候已经和梁礼部说过提前离去了，待会令妹换好后，我们也不会在尚书府逗留了。”齐晔道。
　　陆婉华也跟着点了点头，看向齐晔笑道：“那可巧了，我也和梁夫人说过了。”
　　而陆广川只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陆婉华不一会便换好了男装和齐晔溜出了尚书府，而她可怜的兄长陆广川本想和梁尚书说一声准备也跟着离开，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便被新一轮的敬酒围住了。
　　由于陆婉华经常穿着男装出去游玩，所以一举一动间竟也像是一位少年贵公子。只见她抓着齐晔的一角衣袖，示意他跟着自己走，齐晔看着陆婉华蹦蹦跳跳的身影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齐晔由于身份原因，出宫在京建府也不过五年有余，而这五年还总时不时被皇后传进宫内教训，若未及时赶到，也总是被皇后向陛下告上一状，不免保守一顿毒打，所以一般宫中或者宫外大臣没有宴席，他需常在府内等候皇后传唤，就连陆广川，也是他在五年前赴宴，才真正结交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五年他都没有怎么好好逛过这北京城。
　　只见陆婉华轻车熟路地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很快齐晔便随陆婉华来到了一处朱红的楼阁下面，这个地方其实齐晔来过，他曾经赴宴参加过御史中丞何大人儿子的喜宴，御史中丞何大人家便是在不远处，而那会还没有这楼阁。
　　只见此楼是在一户人家的宅子里，不远处大门上的门匾上写着“唐宅”二字，此楼十分华美，汉白玉的凭栏，顶上嵌的是琉璃瓦，想必此宅内部也是相当奢华，而这楼阁的围墙前方搭了个台子，台上竟有两人在比武，台下围了很多人。
　　齐晔和陆婉华自然也是驻足观看，此二人已是胜负明了了，说是比武，如今不过是一方压着一方打罢了，台上香炉燃的香只断了半截，就看被打一方什么时候认输了。
　　那个打人的一方好眼熟。齐晔心里暗道，虽然一时想不起来但是自己眼熟的人想必也是有点来头的，不知道这次比武究竟为何。正当齐晔准备询问陆婉华时，陆婉华竟飞身跳上了台子，原来其中一方已败，陆婉华也去攻擂了。
　　齐晔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他经常听陆广川说妹妹武功绝顶，可到底也是女孩子，让人还是不住担心。
　　他瞪大了眼睛，准备随时去救陆婉华。
　　可到底是他多虑了，陆婉华上台一个飞腿就将那人踢了下去，一点反抗的机会也没给人留。
　　“还有谁？”陆婉华将手环于胸前，昂起头，绕着台走了一周，活脱脱一个风流少年郎的模样。
　　见无人回应，一个家丁穿着的老者匆匆走上台，想必便是负责举办此次比武的家丁吧。
　　齐晔松了口气，想必见识了陆婉华厉害后，无人敢再去挑战陆婉华了。接下来如若那个自己面熟之人因为陆婉华的胜利欺负陆婉华，那他也可私下去与那人理论了，而不必太过显眼。
　　可另齐晔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家丁的话，让他差点平地摔跤。
　　“我宣布，此次比武招亲的获胜者便是这位公子！”老家丁说着便要向陆婉华要生辰八字。
　　而台上的陆婉华却好像毫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一样，笑嘻嘻地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了纸上递给了老家丁。
　　“不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其中一个必然是齐晔，齐晔朝着另一处声音的主人望去，正是刚刚被陆婉华踢下台的男子。双目对视，二人竟都愣住了，是的，他二人是认识的。
　　这是太子的幕僚，曾经在太子婚宴上远远见过一眼的严常松。
　　今日太子岳丈七十大寿，太子的幕僚怎会出现在这里？他望了望台上还在得意的陆婉华，皱起了眉头。
　　“不知二位爷有何吩咐？”老家丁拢了拢袖道。
　　陆婉华见齐晔面色凝重，自知惹了祸，也知道今日不该这般晾着情郎，让他毫无防备，于是急忙跳到齐晔跟前，小声道；“殿下，这家姑娘是我好友，她不愿成婚，我不会真的闯祸的，还请殿下帮帮我。”
　　齐晔垂目，不置一言。
　　陆婉华见此大喜，她以为齐晔已经决定帮她了，于是拍了拍胸脯和老家丁说道：“这位是我表哥，他现下已经同意。”
　　只见老家丁手里攥着严常松遣人送来的纸条，脸色严肃，向着陆婉华就是一拜。
　　“公子对不住了，我家小姐已另有婚配。”
　　这时轮到陆婉华愣住了：“不是说比武招亲吗？怎么你家小姐就另有婚配了？”陆婉华突然发现老家丁手上还拿着纸条，又道“是有人买通你了是吗？”
　　“对啊。你家可不能这么不讲信用啊！”“你个老贼头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收钱！”台下的也开始嚷嚷了起来。
　　可那老家丁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又向陆婉华行了一礼后，便去控制场面了。
　　而还愣在那的陆婉华，则被一只大手拽出了混乱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