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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喻家是二十五年前搬到陇西的。
      喻昭的药,价值千金。
      姜枝禾几乎是逃跑似的离开贺朝他们,她心中有个猜想,她急于证实,她得离开这里,她得回去。
      可她能去哪呢?她怎么回去呢?
      宋夫人还没带她看完京中夫人,宋琢还没玩够,她用什么理由回去?
      姜枝禾茫然的走着,手臂被拉住,她拽了下,没挣脱开。
      恼怒的看向来人,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
      梁遇赫。
      她低头,看到梁遇赫拽住她胳膊的手松开:“宋岚见过三殿下。”
      “怎么了?”
      “不太舒服,可能……中暑了吧。”
      “六月天,中暑?”
      姜枝禾点头,轻声道:“小女子体弱。”
      梁遇赫眯眼看她,杀死两个成年男性的体弱女子?
      他重复道:“你怎么了?”
      “没事……”
      “我查得出。”
      “那殿下去查吧。”
      姜枝禾退后一步,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对梁遇赫笑脸相迎,应该和他抱怨卓然郡主找她麻烦一事,应该不经意间露出小臂上的箭伤。
      即便不做这些,她也该让自己的态度好一点,总不能是这样,这样会前功尽弃的。
      可她,可她做不到。
      她太着急了,她要离开这,找个没人的地方。
      “宋岚……”
      梁遇赫后半句“别装了”还没说出口,就看到面前的人掉下的泪,硬生生转成:“为什么哭?”
      “赫哥哥!”卓然娇俏的声音传来,她施施然走来,看见宋岚时明显不悦,毫不客气的问,“你在这干吗?”
      姜枝禾想笑,却扯不出笑容,落在卓然眼里成了挑衅:“郡主要做什么,我便要做什么。”
      “你放肆!”卓然轻叱,拉住梁遇赫的袖子软声道,“赫哥哥,听说你得了江南的毛尖,卓然也想尝尝。”
      姜枝禾冷冷瞧她,眼中有些挑衅,在梁遇赫开口前说:“郡主不是说,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吗?如今又来讨要,岂不是表里不一?”
      梁遇赫轻皱眉,看向姜枝禾的眼神中带着探究,她想惹怒卓然?为什么?
      “本郡主在和赫哥哥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卓然果然被激怒,“我看你真是不懂规矩!”
      一巴掌,落在姜枝禾的脸上。
      她偏着头,觉得开心。
      好,这样很好。
      “卓然。”
      卓然还想打,被梁遇赫两个字拦住,她从小就缠着他,对他的性格说不上一清二楚,但也能听出他声音里的不悦。
      他为什么不悦?
      因为她当众掌掴宋府的小姐,有时体统?还是因为她打的人是宋岚?
      卓然狠狠的放下手,故意提高音量道:“既然宋小姐这么不懂规矩,就快些跟着家中长辈回去好好学学。”
      姜枝禾连礼都没行,转身离开。

      宋夫人大为光火,路上就一直沉着脸,刚回到宋府就让管家拿家棍来,要家法伺候。
      姜枝禾跪在正厅的院中,沉默的承受着宋夫人的怒气:“我让你知瑾知礼,你就是这样做的?当众被郡主掌掴,你让我的脸往哪放?你让你哥哥的脸往哪放?你置宋府的颜面于何地?!”
      “郡主出言侮辱兄长,轻视宋家,女儿一忍再忍,实数退不可退。”
      “你还敢顶嘴!”宋夫人将家棍砸在姜枝禾后背,砸的她弯了腰,又忍痛直起身。
      宋琢在一旁阻拦:“母亲你别打姐姐——”
      “你给我闭嘴!”宋夫人手指宋琢,怒斥,“把四小姐给我带回去!”
      “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事吗?你可知,我今日要做些什么吗?你知道你耽误的是什么吗?是你哥哥的好姻缘,是你哥哥的好名声!不出半日满汴梁都会知道你因为争风吃醋,被郡主掌掴,宋岚,你丢的起这个人,我丢不起!”
      “来人呐,二十家棍,现在就打!”
      这是自姜枝禾来宋府到现在,第一次被用家法。
      棍子一下一下落在她背上,很痛,但姜枝禾一声不吭。
      她只想让家丁快些打完,让春荷快些给她上药,然后屏退所有人。
      二十下打完,春荷红着眼跪在她面前,姜枝禾借力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回西苑。
      上药时春荷声音都在抖:“小姐,疼不疼?春荷给您吹一吹。”
      姜枝禾面无表情的趴在床上,偶尔眨一下眼,过了好久才说:“春荷,你快些上药,然后……回到自己屋子里,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姐——”
      “春荷,走吧。”
      春荷将一件纱衣轻轻盖在姜枝禾背上,慢慢退出去。
      过了好久,姜枝禾才轻声道:“十七。”
      十七落在床前,跪了下去。
      姜枝禾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她心里有个猜想,她想问,可她知道,她或许无法承受这个结果。
      十七知道的,他必定是知道的。
      问吗?
      姜枝禾,你要问吗?
      “十七,是因为没有血见愁吗?”
      十七,是因为没有血见愁吗?
      因为买不到血见愁,所以他才死了的,是吗?
      十七低着头,没有说话。
      姜枝禾又说:“告诉我吧,十七。我现在,有理由哭。”
      被郡主掌掴,丢了颜面,可以哭。
      被打了二十棍,痛得厉害,可以哭。
      “是。”
      哦,是啊。
      “我曾去买过,陇西的铺子有人跟踪,他也来了汴梁,因为买到了血见愁,被追杀,差点死在汴梁城外。”
      哦,这样啊。
      姜枝禾垂眸,又问:“所以,是他说不买了,是吗?”
      “是。”
      “知道了,下去吧。”
      “小姐——”
      “下去。”
      这样啊,原是这样啊。
      怪不得喻昭这四年来,日日吃药也没有效果。
      怪不得他们明明没有那么多钱,却够买喻昭以前吃的药。
      怪不得喻府请来的神医明明说过喻昭只要按时吃药,虽无法如常人般康健,却也能活过半百,可他却病死在二十七岁。
      原来,原来都知道。
      原来都在瞒着她。
      血见愁啊,他们买不到,因为有人在追杀喻昭,他不愿暴露行踪,他买不到救命的药。
      “喻昭……”姜枝禾手抖得厉害,声音破碎,“喻霁尘……”
      你可真是大公无私,宁愿死,即便死,也要瞒着她。
      明明能活的。
      不是因为这四年的颠沛流离,不是因为忧思过重。
      是因为,买不到药。
      有钱啊,有钱买啊!
      买不到!
      姜枝禾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好痛啊,她痛得蜷缩。
      背后的鲜血又留了出来,狰狞扭曲的伤口如同她四分五裂的心。
      好痛,真的好痛。
      恨,太恨了。
      明明不用死的。
      她的天上月,她的云中仙,她那皎皎清寒的那一轮弯月。
      “喻霁尘,我好疼。”
      姜枝禾痛得□□,声音压在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哀鸣。
      外头阳光明媚,却半点照不到床上的人身上。
      屋内冷冷清清,只余姑娘压抑的哭声。
      是自她出生就陪在她身边的人,是十七年朝夕相处的公子。
      是清风霁月,像二里春风一样让她念念不忘的人。
      是她喜欢了这么些年,看着眉下三分痣,荡进她心里脉脉不得语的人。
      原是不用死的,原是不会这么早就离开她的。
      痛啊,恨啊。
      痛啊!恨啊!
      姜枝禾还以为自己的泪在他死的那天都流光了,可如今,却又是生生哭了一整个下午。
      从压抑着痛哭,到放声大哭,最后默默流泪。
      春荷来了好几次,给她喂了许多水,劝她别哭了,别哭伤了身子。
      姜枝禾有些恍惚,她的眼睛被泪珠遮住,眼前一片模糊。
      她好像又回到了喻昭死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冬天,雪下了那么那么多,他就静静躺在那,像沉睡的神明。
      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吗?
      姜枝禾不知道,若是有,她想怒骂他们一顿。
      若是有,她不会骂他们。
      若是有,她会跪在他们面前,虔诚恳求,让她的霁尘哥哥回来吧,让天上月落到人间,落到她身边吧。
      她不能没有月亮。
      她没有月亮了。
      “血见愁……”姜枝禾笑出了声,“千金血见愁,百年血见愁。”
      她笑的咳嗽,笑的干呕。
      他续命用的血见愁,是汴梁皇城,鲜衣少年和俏丽姑娘跑马箭的彩头。
      是他们玩乐的奖品。
      姜枝禾笑着落泪,看向院中那棵开的娇艳的海棠树。
      真好看。
      汴梁的海棠,真好看。
      她要看着,好好睁眼看着,看这娇嫩的花下面,到底藏了多少腌臜事。
      看着这个百年汴梁百年国,究竟,究竟有多么险恶的人心。

      姜枝禾夜里发了烧,整整三天才退。
      整个人迷迷糊糊,却也知道要咬着牙什么都别说。
      她梦到了好多事,都是以前在陇西城主府的时候。
      有一次她贪凉,白日正午太阳毒的时候吃了许多冰粥,晚上玩的尽兴又出汗吹了风,半夜烧了起来。
      烧的她浑身都在痛,还一直掉眼泪,谁来哄都不好使,后来还是喻昭来了,他一来,姜枝禾便哭的更厉害了。
      像是故意要惹他心疼一般,强撑着往他怀里钻,拿他的衣袖擦眼泪。
      那时候她的心思全扑在喻昭身上,三句不离他。
      病好之后的一日,哥哥玩笑话道:喻昭喻昭,你满脑子都是喻昭,不如嫁给他。
      那是姜枝禾第一次听到这话,登时红了脸,瞪圆眼睛,往日里伶牙俐齿,现在却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姐姐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说喻昭年纪大皎皎十岁呢,而且还是个病秧子,可不能嫁给他。我们皎皎,要嫁全天下最好的少年郎,最好是威风凛凛的小将军。
      姜枝禾羞的跑远,跑回屋缩在被子里,想到前些天跟着姐姐出去玩,看见姐姐的闺中密友与城西的一个公子坐在凉亭,手牵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还亲在一起。
      后来听说他俩订了亲。
      那时姜枝禾十二岁,虽然年幼,但姐姐每夜给她读的话本子里全是这些事,她早就有所了解。
      于是在一日,和喻昭乘一辆马车时,猝不及防的学着那个姐姐一样亲了他的脸颊。
      换来喻昭冷了脸,皱着眉头严肃的把她说教一顿,任她怎么撒娇也依然取消了当天的行程,把她送回姜府。
      她那日又哭了许久,但哭的理由实在是羞于开口,只能闭嘴不说。
      看啊,即便是不如意的事,如今想来,却也是美好的时光。
      至少,至少那时候喻昭还活着。
      姜枝禾退了烧,精神依旧不佳,宋夫人也不想让她再出门丢人现眼,索性把她关在家里养病。
      宋长渡每天都来,怕她日日待在床上无聊,经常送些精巧的小物件给她玩。
      宋琢来过一次,被过了病气也发了烧,后来就不许来了。
      这样也好,落得清静。
      春荷怕姜枝禾吹到风,不让她长时间坐在院子里,只能每日正午出去晒晒太阳。
      这次的病从海棠花盛开,养到花瓣凋落。
      夜里,姜枝禾披了个外衫,趁春荷睡着时推门,看到了坐在墙头的少年。
      一坐一立,就这样对视着。
      贺朝也没想到会被发现,毕竟他来了几十天,晚上的门一次都没开过,一时也楞在原地。
      一阵风吹落仅剩的花瓣,吹得贺朝缓过神来催她进屋:“起风了,你快回去。”
      姜枝禾退了一步,依然看着他,等他的解释。
      贺朝哪里看不懂她的意思,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过几日就是仲秋了,我想来问问你爱不爱吃莲蓉的月团?”
      “不爱吃。”
      “不爱吃,那桂花的呢?”
      “不吃。”
      “那……”
      “殿下,我不吃月团。”
      一个没有家人的人,吃什么月团?
      “殿下每夜都在此吗?”
      “也不是,前天晚上我有事,就没来。”
      “为何?”
      “因为前天我祖父寿辰。”
      “为何夜夜来此?”
      原是在问这个。
      贺朝捻了捻衣袖,翻身落到院中,几步就站到姜枝禾面前不远处。
      夏夜清风将他的落在耳畔的发丝吹起,一袭红袍黄衬张扬的与清寒月光格格不入。
      少年独有的意气与矜贵衬得他格外耀眼。
      声音如初升朝阳,蕴着蓬勃的朝气,在清冷如玉的月光中一字不落的闯进姜枝禾的耳朵里。
      “宋家的小娘子,我大概是喜欢你。”
      姜枝禾扶着门框的手微微缩紧,她垂着眸,不等开口又听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踏春宴,白梨下,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不过,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初见你时,在陇西——”
      姜枝禾紧紧盯着他,指尖捏的发白。
      “我知你不是宋岚,但是不妨碍我喜欢你。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与我无关。放心,我没同任何人说过,不用怕。”
      “我不是宋岚,又是谁呢?殿下说的,我可一句也听不懂,”姜枝禾看着他,静静道,“殿下贵为世子,我只是小小的庶女,门第不及,高攀不得。汴梁城中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姑娘比比皆是,宋岚不过沧海一粟,入不得殿下的眼。还望殿下莫要拿宋岚开玩笑了,这爬人墙头之事,以后也莫要做了。”
      “夜深,殿下请回吧。”
      姜枝禾将门关上,在门前站了好久。
      她想,应该做两件事。
      第一,找出贺朝的把柄,以此威胁他不许将她的身份说出来。
      第二,调查自己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除了贺朝,还有谁怀疑她了?
      她不信贺朝会喜欢她,堂堂世子,汴梁多少貌美的女子没见过,怎么会对她一朝动心?
      贺朝是世子,与他硬碰硬定会吃亏,若找不出把柄,只能开出条件与他合作。
      或者……找个人保她。
      梁遇赫?
      他又为何要帮她?
      姜枝禾紧紧蹙眉,猛地拉开门,贺朝还站在那。
      “世子殿下,”她声音带着冷意,“您想要什么?”
      “何意?”
      “自江南遇到殿下,便多有照拂,宋岚自知容貌平平,入不得殿下的眼。殿下如此做,只能是有多图谋,所以殿下不妨与我敞开天窗说亮话,殿下想要宋岚做为您做什么?”
      贺朝拧眉,面色不悦:“你觉得我想利用你?”
      “宋岚身份低微,利用还谈不上,只能是可以帮到殿下。殿下大可以直说,只要宋岚能做到的,定会在所不辞。”
      “那你嫁给我。”
      “什么?”姜枝禾一怔,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我说等你及笄,若家里人给你挑婿,你就嫁给我,做尹侯府的世子妃。”
      “殿下,宋岚只是一介庶女……”
      “其余的你都不用管,只在你嫁人之前,多考虑考虑我就好,若是非要嫁一个人,我希望你的第一选择是我。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同我喜欢你一般,喜欢上我。”
      贺朝说的镇定,耳朵早已红透,他故作平静的看着屋里久久不说话的人,蓦地笑了一声:“怎么哑巴了?”
      “夜深了,殿下早些休息吧。”
      姜枝禾砰的关了门,指尖轻颤。
      听那人还在外面说,似是心情很好,尾音上挑:“宋家的小娘子,考虑一下本世子今夜的话,永不过时。”
      她快步走到床边,有些焦躁的来回踱步。
      贺朝他发什么疯呢?他们才见过几次?才认识几个月?
      嫁给他?开什么玩笑,她是要嫁给——
      姜枝禾猛地停住脚步,扶着桌子,慢慢坐到椅子上。
      她是想嫁给,那个谪仙一般的人的,只是无论那人是否活着,她都绝无可能。
      是她肖想了。

      第二日,春荷来说陆府大小姐送了请帖,说她院里桃子熟了,让她去尝尝。
      御史大人的嫡女下的请帖宋夫人自然不会拒绝,还让姜枝禾带份礼去,又问她是如何认识陆小姐的?
      姜枝禾只说了酒楼相识,掩下青楼一事。
      陆大人是京城的大官,府邸也格外气派,小厮引着她们左拐右拐,好不容易走到陆清昼的院子。
      “小姐,这陆府可真大啊”春荷一脸好奇的东张西望。
      姜枝禾点头。
      “岚岚!”陆清昼在屋内隔着窗朝她招手。
      姜枝禾快走几步进屋,看她靠在软塌上,面前的小桌摆着笔墨纸砚,笑着问:“你这是在写诗?”
      “才不是,”陆清昼把它们拨到一边,拉着她坐下,“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还被郡主打了?”
      姜枝禾垂眸,浅笑:“无妨,就是不懂规矩,冲撞郡主了。”
      陆清昼从桌上拿了个桃子捧在手里:“吃个桃,很甜的。”
      姜枝禾接过,又听她说:“我听说你被锁在家里,这都一个多月了也不许你出门,觉得你会闷得慌就自作主张下了请帖邀你过来,这样做不唐突吧?”
      姜枝禾摇头:“不会,我正好在家太无聊了。”
      “诶,你知不知道卓然郡主喜欢三皇子的事?”
      “那日瞧得出来。”
      “你之前是坐三皇子的马车回来的,你和他就没发生点什么?”
      姜枝禾脸色一变,蹙眉:“这是何意?”
      陆清昼屏退下人,一脸正色,眼中挣扎:“岚岚,你信不信我?”
      “自是相信的。”
      陆清昼小脸一垮:“你骗我,撒谎的人吞一千根针!”
      “我……”陆清昼再次犹豫,像是有什么事情想说,但是又出于一些原因说不出口。
      姜枝禾善解人意道:“罢了,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与我听。”
      “我现在就想说!”
      姜枝禾:“你说。”
      “岚岚,你知道《聊斋》吗?”
      “是蒲松龄先生记录的奇闻异事,我看过一些。”
      “这到底是不是个架空的时代啊?”陆清昼嘟囔一句,“那你信里面的事吗?比如阿,我说比如,如果有人和你说,你不是宋岚,你会怎么样?”
      姜枝禾下意识捏住自己的腕扣,低垂的眼眸里满是杀意,她抿着嘴,思考着该如何动手,却听陆清昼下一句说:“哎呀算了,我和你说了吧。我不是陆清昼,我是另一个时空的人,我叫陆时予。”
      “我以前得了胃癌晚期,被父母困在病房半年多,最后死在一个冬天。再睁开眼就跟演电视剧的一样,围着我叫我小姐,我的妈呀我都要吓死了。本以为又开启新的生活,没想到又是个病秧子,真的会谢。我们那管这种事叫穿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穿过来,”
      陆清昼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口水,“而且我发现,我能看出别人说的话是真是假。比如我府上那个庸医,他说我还能活十年,我都看见他脑袋上顶着的那个‘假’字了。”
      姜枝禾默不作声的消化着她说的话,很多都听不懂,只能理解个大概,问她:“为何要和我说?”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就该和你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浑身都散发着‘要和我做好朋友’的信息,”陆清昼回忆着,肯定的点头,“这肯定作为穿越女的金手指。”
      第一次相见?
      姜枝禾思索,若她说的是真的,那她知晓她并不是真的宋岚?
      “我知道你不是宋岚,”陆清昼轻咳一声,又急忙说,“但是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她竖起三根手指放在耳侧:“我发誓。”
      “陆小姐想要什么?同我说这些,是想要在我这里获取什么?”
      陆清昼茫然,又有些不悦:“我想和你做好朋友啊。”
      “就这样?”
      “就这样啊,我来到这只遇到你一个人散发着这样的气息,我觉得吧,你应该就是女主。”
      “女主?”
      “按理说呢,穿越女应该是女主,但是我实在是不想那么折腾,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你不一样啊,你一看就是拿了虐文剧本的女主,因为你的身份是假的,还和世子有瓜葛,还和三皇子纠缠。啊,这就是一本妥妥的古代言情小说啊。”
      “陆小姐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没关系,总之你就要知道,我,陆清昼从今往后就是你的好朋友了,你可以完全信任我,”陆清昼拉起姜枝禾的手,“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姜枝禾突然想起贺朝昨夜的话,他们一个两个,都是吃错药了吗?
      她微微一笑,淡声道:“我信你。”
      陆清昼小脸又是一跨:“你又骗我,你根本就不信我。”
      姜枝禾微一挑眉,她竟真的能看出自己说谎?
      温言解释道:“毕竟我与陆姑娘只是初识,日久才能见人心。”
      陆清昼叹了口气:“那好吧。我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陆清昼请姜枝禾帮她写书。
      她想做写书的文人,脑海里有许多故事,但是文言文实在是太难写了,就求姜枝禾帮忙。
      这第一本,讲的是一个叫雪见的大小姐和一个叫景天的掌柜行侠仗义,拯救苍生的故事。
      陆清昼用了一整个上午将这个故事讲出来,姜枝禾听的津津有味,有几处不禁红了眼眶,终于讲完,陆清昼说:“这本书就叫《仙剑奇侠传三》。”
      “为何是三?一和二呢?”
      “这不重要,名字而已。”
      中午吃过饭,陆清昼又和她说自己喜欢上一个帅哥。
      “帅哥是什么?”
      陆清昼想了一会,解释:“在你们这,应该是叫面容姣好的公子。”
      姜枝禾点头:“谁啊?”
      “别江云,是执金吾的头领。”
      陆清昼和她说了跑马箭的事,不由得再次感叹一声:“他就是我的菜啊,长得和我未来夫君一模一样,那身材,那小腰,那胸肌,简直了,太帅了。”
      一天的时间,姜枝禾已经有些习惯了她的“口出狂言”,沉吟一声道:“别大人虽官职没有御史大人的高,你若嫁与他,算是他高攀,可以拆个媒人从中撮合一下。”
      “你不懂,爱情只有谈恋爱的时候是最美好的,婚姻是女人的坟墓。我这辈子都不要成亲,”陆清昼啊了一声,笑道,“是不是这个说法吓到你了?我知道你们的思想和我不一样,你们这样也挺好。”
      “没有,”姜枝禾垂眸,声音有些颤抖,“我有一个……故人,是名女子,同你一般不想嫁人,二十二岁时还与父母一同住。所以你说的这个,我可以理解,也赞同你的说法。”
      “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姜枝禾看向窗外洒满金光的院子,声音轻的好似会被一阵风吹散,“她如今过得,开心且自由,她们全家都是。”
      陆清昼看到姜枝禾头顶的“真”字,心道她没有骗自己,点头附和:“那太好了,看来古人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封建嘛。”
      是啊,真好。
      姜枝禾掩下眼中酸涩,扯出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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