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7年前干掉仇家》鱼里江

9、清晨

　　“事情办妥了？”汤家后花园的湖泊旁，汤宸坐在硕大的遮阳伞下，慢慢品着手里的红酒，感受惬意的微风拂过脸颊。

　　电话那头：“汤少放心，那对夫妻已经把钱要回来了。他们在问，承诺给他们的钱和心脏科专家什么时候到？”

　　“嗯。”汤宸说，“把费用结给他们吧，专家的话，找个还凑活的应付应付就行了。”

　　“是。还有一件事，”那头停顿了一下，“有狗仔拍到钟毓在自家楼下和人打架的视频，正在找卫磐岩开价，不过情况并不乐观。您看我们这边是否需要出手？”

　　“什么？”汤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笑出了声，“这个钟毓是没脑子吗？这时候还敢打架？不用管，现在的情况他已经应付不过来了，我也没那么想置他于死地。”

　　两人又说了几句，汤宸挂断了电话。

　　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微风浮动，湖面粼粼波光。

　　不多时，手机响了一声，是母亲叫他回屋里挑礼物和菜品。

　　汤家这些天忙碌得很，阿姨们忙着筹措菜单，管家更是跑里跑外。离少爷的生日只剩短短几天，自然需要将一切尽快安排好。
　　这可是汤家独生子18岁的成人礼，千万马虎不得。

　　客厅站着一个优雅贵气的女人，身穿白色丝绸长睡裙，搭配细腻柔软的米色披肩，一头柔顺的黑发垂落下来。
　　听到旋转楼梯传来脚步声，女人抬起头，面容美丽而端庄，琥珀色的眼眸格外温柔。

　　慈曼文一见到儿子便笑了起来，“小宝，快过来。”

　　汤宸走过去，被她亲昵地拉到身侧， “这是你生日宴那天，我们准备给宾客的回礼以及当天的菜品，有你最喜欢吃的梨花糕，还有些别的。”

　　汤宸扫了一眼，说：“都是些清淡的，我记得有几个客人喜欢辣，要不加点？”

　　“妈妈可不管他们爱吃什么。你肠胃不好，万一馋嘴吃上一口，我得心疼坏了。”
　　“按理说，爸爸妈妈该给你安排一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成人礼。可是你爷爷最近病得厉害，不适合弄太大的排场。只能给你在家里庆祝了。”慈曼文看着别墅里的装饰，似乎怎么看都不满意，“委屈我们小宝了。”

　　汤宸笑了一下，“没事的妈妈，这样也很好。”

　　“那你再看看菜品，妈妈去客厅把送来的礼服整理一下。你记得一会儿过来试穿哦。”

　　母亲走后，汤宸拿起桌上备好的荷花酥尝了一口，瞬间皱起眉，忍不住道：“好难吃。”
　　将东西丢回盘子里，叫道：“王婶，这个太难吃了，换掉吧。”

　　王婶赶忙走进来，面露难色，“少爷，这是太太吩咐做的。说是……今年给大少爷备一份他最爱吃的。”

　　汤家曾经有两个儿子，汤宸是老二。
　　两兄弟在十二年前丢过一次，再找回来时，就只剩老二，不见老大了。
　　这事也成了汤家所有人心里的一道刺，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在慈曼文跟前提不得半个字。

　　汤宸垂眸看着盘中的荷花酥，半晌笑了笑，“既然是给大哥的，那自然是要留下。”

　　审完菜品，汤宸来到客厅，却发现平日不怎么看电视的慈曼文正看得格外认真。

　　一眼扫过去，画面内容让汤宸微愣。

　　【这个名叫钟毓的新人，不仅在前些日子刚爆出性骚扰，更是被扒出有打架斗殴的黑料！今天，本台娱记更是抓拍到他公然在小区楼下殴打老人的行为！！我们一起来看看当时的激烈画面——】

　　接下来是一段嘈杂的视频和几张轮播的照片。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照片清晰拍到了钟毓的脸。

　　王婶送来一盘水果，瞧见屏幕里的人，还以为他们在看哪个喜欢的明星，顺口道：“这明星长得可真帅气，眼睛和太太还有点像呢！”

　　场面一时安静。

　　汤宸闻言转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是么？”

　　王婶被这一眼看得有点怕，讪笑道：“……是，是吧。”

　　一直沉默的慈曼文转过头，眼眶微红地拉住王婶，“你也觉得眼睛很像是不是？你说，他会不会是我儿子？”

　　“啊？”王婶瞬间懵了，“这，这……”

　　汤家这些年一直没放弃过寻找另一个儿子，每每有一点线索，慈曼文总是最先激动的那个。
　　眼下这般画面，早已是见怪不怪。

　　“妈妈，只是眼睛像而已，不一定是真的。”汤宸话术熟练，“爸爸在公司，把他叫回来一起商量，好吗？”

　　“对，你说得对！”慈曼文将手中的西服扔到地毯上，匆忙走出客厅，“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视频里有这孩子住的大概样子，我要去见见他！”

　　汤宸还想说点什么，却没能拉住母亲，只抓住擦身而过的空气。

　　本来要试的西服狼狈地堆积在地上，汤宸看了一会儿，神色冷淡地收回目光。
　　接着拿出手机——
　　【想办法拿点钟毓的东西，做个亲子鉴定】
　　【另外，找人去他家走两圈】

　　-

　　从狗仔爆出他殴打老大爷的视频后，钟毓发现小区楼下有些不对劲，每次兼职回家，总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还有些陌生面孔徘徊在附近，指指点点。

　　这天他和老妈回家，都快进楼栋了，突然冒出几个小孩朝他们身上扔石头和烂鸡蛋，嘴里嚷嚷着“□□犯”“死赌鬼”这类不干不净的话。

　　王月玲将钟毓推进楼里藏好，抄起过道里的旧扫帚，冲出去胡乱狂扫一通，骂道：“哪里来的死孩子？！你爹妈就教你在别人家门口嚼舌根扔鸡蛋？不要脸的丑东西！”

　　“你才不要脸，你儿子是□□犯，你老公是赌鬼，你是个凶女人，是个泼妇！”

　　钟毓神色一暗，忍不住冲出去，却被王月玲挡了回来，“上楼，回家！”
　　吃一堑长一智，上次的狗仔偷拍已经足够长教训了。

　　“他们骂你！”钟毓眼眶微红，嘴唇气得发抖，“我要给这群小混蛋一点教训！”

　　“回去！”王月玲神色冷峻，重复了一遍，“回去。”

　　两人争执不下，一个小孩突然冲上来，狠狠抓了一把钟毓的胳膊。
　　指甲挺利，竟抓出三道血痕。

　　那小男生抓了就跑，还耀武扬威地在不远处做鬼脸，“略略略，□□犯！□□犯和他的泼妇老妈子！”
　　他骂得起劲，一抬眼正好和钟毓目光相撞。

　　“……”小孩被阴沉骇人的一眼吓得失语片刻，怂道：“……快走，他要打我们了！”
　　话音落，七八个小孩作鸟兽散，溜得比兔子还快。

　　王月玲拿着扫帚追了几步，短短的距离却引发剧烈地气喘，身形一晃，差点晕过去。

　　“妈！！”

　　“我没事，没事啊。”王月玲抓着儿子的手，笑了下，“走，回家。”

　　吃完饭，钟毓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看见老妈和姐姐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只是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电视上，姐姐捧着水发呆，老妈正在打盹儿。

　　这几天老妈好像格外容易累，总是睡得很早。
　　钟毓有次半夜一点多起来喝水，老妈居然刚从外面回来，可想而知每天工作量有多大。

　　他走过去，在两人眼前打了个响指，笑道：“困了去床上睡吧。”

　　“等你呢。”钟慧歌掏出碘伏棉签还有创可贴，“手伸过来。”

　　“没多大事儿。”钟毓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听话地将手伸了过去。

　　钟慧歌熟练地替他处理好伤口，关上医药箱，说：“下午那事儿我听邻居说了，年纪小小就这么贱，不知道爹妈死哪里去了。”

　　这话听得钟毓一愣。
　　他这个姐姐向来是温柔可亲的，别说骂人，重话都很少说。看来这次是真被气得不轻。

　　老妈跟着点头，“可不，这种小孩一看就考不上大学。”

　　钟毓失笑，“这么快你就知道了啊？”

　　“我们这片，谁家发生点事，哪有秘密。”钟慧歌将药箱整理好，重新放回电视下面的柜子里。
　　然而蹲下之后没有立即起身，转过头时，眼眶已经红了。

　　钟毓一下就慌了，“怎么了姐？我真没事，一点小抓痕而已，明天我还能多跑几单外卖呢！”

　　钟慧歌摇了摇头，问：“毓崽，你想搬家吗？”

　　“搬家？”

　　“这些天家里总收到一些奇怪的快递，还有些奇怪的人在附近徘徊。我和妈妈还好，但我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全。”钟慧歌抽纸擦了下眼角，继续说：“算算日子，讨债的也快来了。但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哪里拿的出来钱……”

　　钟毓立刻道：“大不了打一架，我还从没怕过……”

　　“你的命就不是命吗！”老妈骤然打断他，神色激动，声音不自主提高了些。
　　缓了缓情绪，她继续说：“你是人，你也会痛。你不痛我都你替你痛，因为你是我儿子！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好，只会听信网上那些胡说八道的东西。我就是见不得你被人冤枉和欺负！”

　　老妈和姐姐为他演不了电影而难过，为他成为众人口中的人渣而愤恨，为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挨骂而自责，每天说句话都是小心翼翼。
　　钟毓却表现得挺乐观。

　　但要说完全不在意那不可能，他心里也急，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时至今日，他仍旧不清楚Andy为什么要污蔑自己。
　　卫导让他回家等三天，三天过去后又说再等三天。这期间打什么电话、见什么人他都在努力配合。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来这个结果，但他只能等。
　　是卫老爷子把他带进圈子的，真要论资排辈，对方算他半个师父。他相信且只能相信老爷子可以好好处理这件事，给他一个公道。

　　而这些，他没办法告诉老妈和老姐。
　　还了舅舅舅妈的十万块之后，房租、水电、吃穿、学费……这些如同巨山一样压在头顶。
　　他不希望最亲近的人，除了思考下一顿，还要思考怎么安慰自己。

　　“别哭了姐。”钟毓给了她一个拥抱，同时看向老妈，“那就搬。”

　　“嗯。”老妈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房子我最近看好了，后天就搬吧，不然我总是不安心。”

　　钟毓惊叹于老妈办这件事的速度，但还是乖乖点头，随即却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搬家还有钱么？”

　　老妈摆摆手，“这个别操心，你老妈我有办法。”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王月玲就起了床，戴上口罩正准备出门，只听“咔哒”一声，钟毓从房间走了出来。

　　“早啊，妈。”男生嗓子带着点没醒透的沙哑，“咕嘟咕嘟”喝下了半杯温水。

　　“早，怎么不多睡会儿？”王月玲问。

　　“不知道，从昨晚上起右眼就一直跳，睡的也不安稳，干脆早点起来跑单。”

　　王月玲摸摸他脑袋，“太累了吧？等搬完家老妈给你做好吃的补补，乖啊。”

　　“好。”钟毓笑了下，“我先去洗漱。”

　　不多时，卫生间传来水声。
　　王月玲走到玄关处，脚步却像生了根一样，不知怎的，突然想给钟毓做一顿早饭再走。

　　钟毓还在刷牙的时候就闻到了熟悉的香气，出来一看，桌上果然摆着一碗香喷喷的面条，撒着他最爱吃的豌豆黄和煎鸡蛋。

　　王月玲拿着酱油瓶和醋出来，熟练仔细地滴进面里。
　　熹微的晨光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空气里是好闻的香气，厨房里还有“咕嘟咕嘟”的熬粥声，一切都让人感到安宁而平和。

　　“快来，趁热吃。”王月玲笑着招招手，“别叫你姐姐起来，我给她熬了粥，让她多睡一会儿。”

　　她将调料瓶放回厨房，脱下围裙，随即朝玄关处走，“老妈上班去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钟毓今天心慌得很，感觉有什么东西快抓不住了。
　　他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开玩笑道：“您今天别出去挣钱了，休息一天呗。”

　　果不其然收到了拒绝，“傻小子，怎么今天突然这么粘人？”
　　王月玲跑回桌边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晚上给你们抄最爱吃的酸辣鱼。”
　　余光瞄到墙上的钟，惊呼：“我的老天爷，真来不及了，老妈先走了，你乖乖吃完再出门啊！”

　　“妈——”

　　钟毓未喊完的话被门截断。
　　王月玲背影匆匆，只留下一声轻微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