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在自我攻略》满喜

72、青璃神君

　　相府内蒙着一层阴影，比起府外的艳阳高照，明显的晦暗阴沉。

　　推开门，空桑锦被呛了一鼻子灰，扑面来不寻常的气息。她凝眉，这气息她只在赤翎身上感受过。难道是大妖？

　　可神妖之战，神明陨落，大妖尽灭，除了赫连野，哪还有什么大妖？

　　她侧身到遇离身后，谨慎的看向周围。相府中的一砖一瓦，她再熟悉不过，但旧路重走时，她恍然失神，觉得无比陌生。

　　遇离的故人，必然是上古时期名震八荒，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她轻声问道：“可是上古真神？”犹豫后又开口：“或者是上古大妖？”

　　遇离摇起折扇，从容优雅，风轻云淡。对破败萧条，冷落凄清的环境视若无睹。即便硕大的老鼠从他脚下溜过，他也不动如山。

　　气息越来越近，有逼人的压迫感。空桑锦觉得呼吸困难，这就是上古的力量吗？

　　遇离轻扬折扇，手一挥，窒息的压迫感即刻消失。

　　而后，他才缓缓开口，像是在回忆，蹙眉说：“不记得了。”

　　“好像是什么青璃神君，诞生于初神创立时期，还是九重天什么十大神君之首。”遇离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而空桑锦心中却掀起波澜，表面压制隐忍，不露声色。

　　初神创立，神君之首，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人望而却步。是万神敬仰，万妖恐怖，连传闻都甚少的上古真神，属于威震四界，稍稍一缕灵气就能让人，妖无处遁形，灰飞烟灭的存在。

　　这样一个强大的神，为何会屈居凡间，还是在破落的宅院？空桑锦不解，沉默不语。

　　遇离收起折扇，轻轻敲打她的脑袋，调侃道：“你以为神就是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空桑锦皱眉，心说，难道不是吗？筑金身，建庙堂，受万民膜拜，香火供奉。

　　遇离继续说：“你见我，可有高不可攀的遗世独立？”

　　“我自在由心，不受天地束缚，和浩瀚天地同在，也食人间烟火。”他顿了顿，在后院的一处宅门停下，扬起折扇，一堵透明的结界墙出现眼前。好在有遇离灵力庇佑，空桑锦没有被强大神力吞噬。

　　结界的另一边，和原本的宅院无异，破败萧条，有凄冷的颓丧。

　　“所以，神和人都一样，食四方福禄，没什么不同。你不必将他放置心上。若是介怀，可将他看做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遇离挥手，强大的结界消失，映入眼帘的是和宅院迥然不同的世界。

　　星光灿烂，便是白日里，苍穹之巅也挂着漫天银河，璀璨生辉。

　　空桑锦被眼前之景震惊。还未从惊奇中缓过，又被另一副绚烂折服。宇宙浩瀚，挥斥方遒，脚下踩的是柔和的云，伸手触碰的，是星辰大海。

　　“这，就是创世神的力量吗？”她被力量折服，也渴望力量。

　　微风扬起遇离的玉绫，青丝随玉绫飘起，衣角荡悠悠的飘扬。此才是遗世独立的仙人之姿，和眼前的浩瀚融作一体。他属于天地，又超然物外。

　　遇离微微扬起嘴角。下一刻，一个碧色长袍，腰间被银色玉带拢起，青丝随意被素色木簪高束的……少年款款而来。

　　说是少年是因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然空桑锦知他，约莫就是遇离口中的青璃神君。

　　他笑意堆满，手中持着木篮，沾有点点泥污，里面是刚采摘的莲藕。

　　见到遇离他并不惊奇，像老友寒暄般的开口：“今日怎的得空来我这里？”

　　“我刚采摘了新鲜莲藕做玉米莲藕汤，可要尝上一碗。”

　　他目光落到空桑锦身上，稍纵即逝的愣神后别过眼，依旧叠着笑，说道：“这位姑娘，似曾相识。”

　　他说话含糊不清，空桑锦不知他意有何指。只道是他说的客套话，亦或者，是看出了她身上息尘的神识。

　　“不如一起去寒舍坐坐。也让我尽了地主之谊。”他笑着邀请。

　　“不必。汤你自己留着喝吧。”他记起千年之前，偶得青璃神君邀请，也是玉米莲藕汤。遇离皱了皱眉，那惨绝人寰的味道，便是隔了千年之久，他想起也觉得胃中翻滚。他想不明白，为何一个神仙酷爱做饭，还做得那样难吃，并且持之以恒，亘古不移。一千年了，他还是对玉米莲藕汤情有独钟。

　　“今日路过，来看看你。”遇离打量着青璃神君，接着说：“没想到你竟落魄至此。”

　　青璃神君哂笑，不可置否的抖了抖身上的泥点子，笑道：“仙官何意？如今这样，与世无争，不好吗？”

　　他笑得勉强，说：“我自一方天地，任尔逍遥，无拘无束。我倒是乐意。”他说得违心，笑容苦涩。

　　遇离不再与他纠缠，直接道明来意，说：“你见她熟悉，可是故人？”

　　他扬手，将一抹灵力注入青璃神君脑中，空桑锦见只是一瞬的功夫，青璃神君透过神识，脸上千变万化，惊奇之余露出一种……慈爱的表情？

　　空桑锦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在一个和她年岁相当的少年身上。

　　末了，青璃神君欲言又止，最后淡然一笑。和方才的笑意不同，复杂，包含了太多东西。

　　遇离说：“我来，是找你讨要一样东西。”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件东西不是青璃神君所有，而是他暂放于此地的自身之物。

　　空桑锦心说，厚颜无耻是指他吧。

　　青璃神君收拾篮筐，缓缓说：“仙官回吧。此物，还不是时候。”

　　“嗯。”遇离应道，懒做纠缠。欲走之际，顿下脚步，侧身说：

　　“你仙体已毁，执于一物，后果可想过如何承担？”他们有故友之谊，遂而提醒道。

　　“我既清明，自愿承担。”青璃神君说，眸光暗沉，手中的动作停滞。然不过一瞬，脸上浮起笑，打趣道：“如若不然，二位用过餐再走不迟。”

　　遇离疾步走出结界。

　　空桑锦被两人的话弄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他们像说了什么，又像什么也没说。这样稀里糊涂，一知半解的感觉让她很烦躁。揉了揉头发，跟上遇离的步子，忍不住问道：

　　“你们究竟说了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这难道就是上古真神之间独有的对话方式？

　　“找他要东西，他不给。”遇离生硬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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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我和他是故人，可是指息尘？”空桑锦进一步追问。

　　“不是。”

　　然后呢？空桑锦等着，然没有然后。

　　“青璃神君可是与我相识？”空桑锦问道。不知不觉间，他们出了相府，置身于宽敞繁华的街道。方才经历的仿佛浮生一梦，要不是青璃神君气息未散，空桑锦恍惚得以为是做梦。

　　“不识。”遇离停顿想了想，回答道。

　　青璃神君确实和眼前这个凡人空桑锦不相识。

　　空桑锦倒吸一口气，不能完完整整的回答吗？问一句答一句，要憋死谁？！

　　她忍着不发，最后问道：“你说他仙体已毁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上古创世真神吗？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怎么还会被人毁去仙体？而且你说的后果又是什么后果？”许多问题堆在她脑中，喋喋不休的问道。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这让她有种吊着一口气的颓废感，难受极了。

　　“问这么多做什么。”遇离觉得聒噪，轻轻一挥手，空桑锦觉得口中禁锢，被闭了言！

　　心中郁结，恶狠狠的瞪着他。而遇离，视若无睹，悠闲自在的左看看右瞧瞧。对人间的一切都好奇不已。用珍贵的宝石或是丹药换了一堆无用的小玩意儿。一手拿着糖葫芦，优雅从容的送进口中。

　　一个神仙般的人，看起来不食人烟火的仙人，一手提着杂耍的玩意儿，一手吃着糖葫芦。甚是怪异，也惹得行人频频回顾。

　　然遇离有忽视所有人目光的本事，任他们评头论足，窃窃私语。

　　他走得累了，寻了处茶馆听说，津津有味，兴致盎然处还拿出纸笔，记录在册。

　　“人间的话本子多且奇，光怪陆离，魑魅魍魉，明明见都没见过，却能编排出新颖离奇的故事。我很好奇他们的脑袋如何长的，想掰开看看。”他温和的笑道。

　　说书人惊堂一拍，故事到此结束。书生狐妖两相误，人也好，妖也好，都逃不过天道，悲凄凄，惨凄凄，阴阳隔两端，世世永不见。

　　末了，遇离见空桑锦可怜兮兮的眼神，收起纸笔，道：

　　“他确是上古真神，但现在，已堕妖道。”

　　空桑锦大惊，怎么会？

　　“而且我要的东西，和你有关。”他思忖后，继续道：“换句话说，我是替你要的。”

　　遇离解了她的闭言术，空桑锦终于舒坦，迫不及待的问：“我？为何与我相关？”

　　难道她息尘神识的身份另藏乾坤？她想不明白，遇离又为何帮她？

　　太多问题萦绕，让她心中难解。

　　遇离觉得麻烦，懒得解释，岔开话题，眼神落到京都最繁华，最威严的地方——皇城，说道：“你还不知吧，你要的后位，被人觊觎了。”他幸灾乐祸的说，等着看热闹。

　　空桑锦眉头一蹙，随他目光看去，一片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