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尽草菸败》芊稷

8、康复

　　从京师返回，阿兰和洪瑀特地去南安府小住几日，自她夫妻二人上京师治病，乔氏去了南安府陪三老爷。

　　两人刚到南安的洪家宅院，就听说喜事。

　　“恭喜母亲。”

　　阿兰给乔氏行礼，眼睛不自觉往乔氏肚腹处瞄，乔氏瞪她一眼，脸颊有些热，这个年纪突然有喜，是上天眷顾，当着儿媳的面，不免羞躁。

　　“你们且多住些时日陪我。”

　　“那是自然，我要沾沾母亲的福气。”

　　阿兰扶乔氏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补汤，伺候婆母喝下。

　　一旁的洪瑀和三老爷只是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你五叔寄来帖子，璟哥长子百日宴，大夫说，你母亲需静养，不宜疲劳颠簸，正巧你们回来，把贺礼带去。”

　　“是。”

　　洪瑀和阿兰应下。

　　洪璟和广信府扈家千金在次年成婚。

　　两个世家大族联姻，婚礼盛大隆重，婚后，扈家千金协助婆母操持中馈，田氏对新妇赞不绝口。

　　新婚三个月，扈归荑有了身孕，洪璟纳一房妾室，阿兰和洪瑀送完贺礼，动身前往京师。

　　听说洪璟孩子百日宴，阿兰只觉时间快如流水，一转眼，他们离开化州那么久了。

　　乔氏盯着但笑不语的阿兰，眼神温柔，要说转机，从阿兰嫁给洪瑀开始，她的瑀哥熬过弱冠，气色一天天好起来，时隔多年再次有孕，人生总算苦尽甘来。

　　如若洪瑀能有个孩子，她此生再无憾。

　　用过晚膳，洪瑀跟着五老爷去书房，乔氏留下阿兰。

　　“兰儿，这两年辛苦你了。”

　　“母亲客气，照顾大爷是媳妇的本分。”

　　乔氏拍拍阿兰的手，“有没有问过大夫，你和瑀哥能不能要孩子？”

　　阿兰脸红，不知该如何回话。

　　“你们成婚两年，大夫没说不行，别再耽误，璟哥儿比你们晚一年成婚，现在都一儿一女了。”

　　“好的，母亲。”

　　晚上，阿兰向洪瑀提起三夫人的话，洪瑀靠坐床头，似笑非笑地盯着阿兰。

　　“别管母亲如何，你是什么想法？”

　　洪瑀直白的目光羞得阿兰抬不起头，成婚两年，同枕共眠两年，两人亲亲抱抱无数回，但一直没有真正圆房。

　　起先是大夫警告，洪瑀底子太弱，房事耗损精元，于身体康复有害无益，两人严格恪守，尤其是阿兰，生怕洪瑀有个闪失。

　　在京师，曾经当过御医的大夫调理大半年后，洪瑀慢慢有了冲动，阿兰仍旧担心，不肯答应。

　　此时老事重提，阿兰闹个大红脸。

　　“大爷身体刚有起色，不可——”

　　话被堵在嘴里，洪瑀突然袭击，亲了阿兰一个措手不及。

　　两人黏糊好一会儿，感觉快溺毙时，紧密贴合的嘴才分开，洪瑀眸光深沉，两年的贴身陪伴，他对阿兰的一切充满渴望。

　　活过及冠，走出家门，现在，他想要和眼前的女子相伴到老，儿孙绕膝。

　　“让我试试。”

　　洪瑀掐着阿兰的下颌，嘴唇在她的耳侧、脸颊、锁骨处游离，轻柔如羽毛拂过，酥麻战栗，是阿兰从未有过的体验。

　　“大爷。”

　　阿兰轻推洪瑀，她很害怕，害怕他会像洞房夜那样，躺在床上迟迟醒不过来，那日景象太骇人，她承受不了第二次。

　　“大夫不是说，基本的生活没有问题，我想，应该包括夫妻敦伦。”

　　洪瑀声音暗哑，嘴在动，手也在动。

　　阿兰发现全身只剩一件亵衣时，脑子转不动，身体也动不了，只能任由摆布。

　　**

　　阿兰和洪瑀在百日宴前两天回到化州。

　　洪老夫人看到阔别一年多的孙儿，上上下下打量无数遍，洪瑀要给老夫人磕头，被她死死拽住。

　　“老天开眼，我的瑀哥儿，这般俊俏。”

　　旁边的嬷嬷丫鬟纷纷应和，“大爷像谪仙一般。”

　　二爷洪璟掀开帘子迈进来时，一屋子的欢声笑语。

　　“大哥回来啦。”

　　“二弟。”

　　洪瑀洪璟虽是堂兄弟，关系并不亲密，洪瑀常年缠绵病榻，身为嫡长孙的责任几乎都让渡给了洪璟。

　　病痛缠身时的洪瑀对洪璟更多是羡慕，羡慕他有个健康的体魄。

　　而洪璟看洪瑀，原来是毫无威胁的病弱大哥，现在，是夺走他心爱之人的对手，时隔一年多，看到病秧子大哥居然状态越来越好，不同于其他人的欣慰，淤积心头的愤恨愈烈。

　　面上却笑得诚挚。

　　“大哥气色越来越好，怪不得祖母高兴。”

　　哪怕已是洪家大奶奶，面对洪老夫人，阿兰还是习惯躲在角落，只安静喝茶陪笑，洪璟进来，她更是埋下头，不敢往他那边多看一眼。

　　洪璟并不打算放过她。

　　“大嫂起色也好，看来这京师真是神通之地。”

　　洪瑀常年待在内院，心思单纯，听到洪璟的话，全当是关心。

　　“多谢二弟关心，家里全靠你一力支撑，为兄惭愧。”

　　洪老夫人看着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内心澎湃。

　　“都是我的好孙儿，瑀哥好起来是祖先庇佑，神佛显灵。”

　　两日后的百日宴。

　　吃过早饭，阿兰回到内室，从三元给她准备的衣裙里挑出一套藕荷色交领暗纹襦裙，配上一套金镶玉头面，典雅娴静，洪瑀走进来时，细细打量她，目光久久不离。

　　他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贪婪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像蜂蜜般甜香，又带着清爽的兰花味道。

　　“感谢上天把你送到我身边，兰儿。”

　　三元和四喜在洪瑀进来后就躲到屋外，轻轻掩上门。

　　毕竟是白天，阿兰羞涩，再是夫妻，也怕下人私下嚼舌根，传到洪老夫人那儿去，平白给老夫人坏印象。

　　昨日她去了一趟禧辉院，母亲见到她很高兴，听说大爷身体越来越康健，激动地掉眼泪，感叹自己日夜祈福，菩萨显灵。

　　弟弟洪睿休假在家，好久不见，拉着她说个没完。

　　洪睿虚岁12，阿兰离开这一年，个子窜得老快，身形修长，看上去有点翩翩公子的雏形，脑子愚钝些，待人却是热情没城府。

　　自从长姐嫁到三房，他随着洪家辈分，改口称了大嫂。

　　两人昨日便约好，今日他来清霁院找大哥，和大哥一起去前院参加洪璟长子的百日礼。

　　相比二哥洪璟，洪睿更亲近大哥洪瑀，大哥除了是大哥，还是姐夫，对洪睿来说，天然就更喜欢洪瑀。

　　三元在门口禀报，说四爷来了。

　　洪瑀百般不情愿地放开阿兰，临走前，阿兰帮他把衣服腰带又整理一遍，娇嗔地说了句，“夫君先去，我收拾一下再来。”

　　两人的眼神像是缠着丝，好半天，洪瑀才恋恋不舍，抬脚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