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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械子 ...

  •   杳無人煙的巷弄中瀰漫著一股如死一般的寂靜。

      這條巷弄所處的位置離鎮中心較遠,附近的房屋年代較久、屋況較破舊,佇立在路面兩側的路燈也因長久未保養的緣故,剩下寥寥幾盞在一閃一閃地努力散發出微弱的橙光,試圖想要讓暗沉的光線散佈到街道上的每一個角落。

      宛如恐怖電影中會出現的場景,使得入夜後人們會下意識避開此地,轉向另一條前陣子才剛整修完畢的街道。

      雖說要多繞上十幾分鐘的路程,但燈光明亮、人來人往的氛圍,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比起走一條人煙稀少、昏暗如墨的小巷,不知何時會遇上危險的恐懼感……大多數的人們還是會寧可選擇多走幾步路的。

      但……凡是都有個意外,就譬如說宮夏琰。

      新整修的街無法抵達宮夏琰的家,所以他無法像其他人一樣有另外的選擇可以選,只能鼻子摸摸、任命地走那條一到夜晚就宛如恐怖電影中會出現惡鬼、怪物的小巷。

      以往的他,通常會在放學後與社團中的學長們一同去球場打球,一行人大概打到五點半左右,就會被巡視校園的警衛伯伯驅趕回家。

      從學校走到這條小巷的路程大約是二十分鐘,宮夏琰的步伐又比尋常人要快上許多,到達小巷的時刻約莫是五點四十幾分。

      這個時段若在春夏時節,太陽還未落山,頂著夕陽餘暉漫步在巷弄裡,不但沒了夜晚那股陰森、不安的氣息,甚至還有一種彷彿置身於四十幾年前古樸典雅的景色當中。

      若是秋冬之際,即便夜幕早已取代金烏高掛於空中,還是可以在巷弄中看見零星身影。他們或是與他有相同處境-----新街無法抵達至家中;或是不願多花上十幾分鐘的路程繞至新街返家。

      無論是前者或是後者,其實宮夏琰還從未在夜晚獨自一人走在這條小巷中。

      但是此刻……。

      宮夏琰伸手進口袋中撈出一台銀白相間的長方形物體,大拇指快速地在其中一面輕點兩下,一道刺眼的白光劃破黑暗映照在他的臉上。

      宮夏琰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那對圓亮的眼眸瞇成新月般的形狀,隨後便又恢復成正常的模樣。

      等到雙眼漸漸適應了從手機射散出來的光線,宮夏琰這才將目光聚焦於靜置在右手掌中心的手機,黑色線條勾勒出來的幾個數字-----11:47。

      這個時刻對於某些人來說可能不算晚,但對於宮夏琰來說,理應該是他抱著自家的寵物小鼴------一隻土黃色的米克斯-----躺在軟棉棉的床墊上呼呼大睡的時刻。

      若不是今日剛好要替一名轉學到外縣市的好朋友慶生,吃飯、聊天再加上搭車來回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平常到家的時間。要不是有事先告知家裡那兩尊大佛,否則現在家中定是奪命連環叩,手機必然響到像是爸媽拿著機關槍對著他掃射。

      看著螢幕上顯示出的時間,宮夏琰想起離父母與他約定的門禁還有13分鐘。

      雖說有事先告知父母親自己會晚回家,但是若在雙方所約定的時間內未踏進家門的話,等著他的就不是房間內那張軟綿綿的大床,而是家門外那條冷冰冰的馬路了。

      他可不想要大半夜的還被母親逐出家門,睡在冰冷的大街上!

      一想到這,宮夏琰趕緊關掉螢幕、邁開步伐,連忙朝著家中的方向走去。

      §_§

      宮夏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幽幽的巷弄似是無止盡地向前延伸,兩旁破舊的磚牆上殘留著忽大忽小、形狀不一的紅漆,在黑夜的襯托下宛若乾枯許久的血液在牆上綻放出朵朵血花的模樣。

      宮夏琰知道這些紅漆是誰潑灑上的,那是前兩年他和幾名朋友覺得好玩,將紅漆灌入氣球中一顆顆砸上磚牆殘留下來的,為此他們幾人還被家中的大人打個半死,連夜拖他們來向街坊鄰居致歉。

      事後走過這條巷弄無數次,宮夏琰都不曾像今日這般覺得磚牆上的紅漆所呈現的畫面是這麼的毛骨悚然。

      就好像有人拿槍對準其他人的頭一槍爆擊後,頭顱碎裂噴灑出的鮮血參雜血肉沾黏在磚牆上的樣子。

      不知道是因為時間太晚的緣故,又或是此刻整條巷弄中除了他別無他人的原因,宮夏琰的心中莫名地掀起一股緊張夾雜著慌亂的情緒,腦海裡開始閃過各式各樣的驚恐畫面。

      就在這時,一股冷風突如其來地朝著宮夏琰的方向襲捲而去,像一隻無形的手滲透著冰冷的氣息輕輕地拂過他的臉龐。

      「不要再亂想了。」宮夏琰的身軀微微一顫。為了清除掉停留在腦海裡的恐怖畫面,他伸出雙手輕輕地拍打著臉頰,低聲呢喃道,「不要自己嚇自己,明明就沒什麼,搞得好像……。」

      似乎是在呼應男孩的話語,佇立在巷弄兩側、一直發出「啪滋」聲響的老舊路燈宛如得到指令般,開始有規律地閃爍著已經所剩無幾的燈光。

      一亮一暗。

      一亮…一暗……。

      一亮…一暗………。

      宮夏琰那雙眼睜得大大的、嘴巴張成O字型,原是紅潤的臉龐此時毫無血色,他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情況,發覺到路燈暗下的時間似乎越拉越長。

      「嘻嘻。」剎那間,一道小孩的嘻笑聲像把利刃般硬生生地劃破周遭詭譎的氣氛,幽幽地傳入宮夏琰的耳中。

      他不自覺地微微一抖,背後瞬間湧起一股恐懼,宮夏琰甚至可以感覺到手上的汗毛直立、雞皮疙瘩一一湧現,逐漸遍佈兩隻手。

      「不是吧……。」宮夏琰低聲喃喃道,緊張地東張西望,想要找尋那道聲音的源頭,那雙明亮的眼眸此刻早已染上一層恐慌。

      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宮夏琰的腦海裏不斷地翻攪著,一道被他遺棄在最深處的記憶忽然湧現在腦海中-----一個流傳在他的同儕朋友間的傳說。

      傳說鎮上住著一群非人非物的存在,身形似鳥、羽翼如墨,每當半夜時分就會出現在昏暗的小巷中,一雙腥紅珠子盯著家家戶戶,若是不小心撞見到祂們,就會被那雙尖刺如刃的爪子勾走魂魄、身軀則被分食殆盡,從此消失在這世間。

      可是、可是……。

      他明明聽朋友說過,為了證實傳聞的真實性,他們曾數次在鎮上的巷弄中夜遊過好幾次。

      但是、但是……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現啊!

      「那個傳、傳說……怎、怎、怎麼可能是真的!」腳下的步伐不自覺加快速度,最後甚至直接扯開步伐,大步地向前狂奔。

      「嘻嘻,如同弱小螞蟻般逃竄的人類。」

      「嘻嘻,如同食物般竄逃的可憐人類。」

      多道男孩女孩稚氣幽冷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從宮夏琰的四面八方一湧而入,那一道道陰冷幽森、似斷非斷的話語一字不漏地全塞進他的耳中。

      宮夏琰不是白癡……不!應該說就連白癡都知道此刻的情況就是恐怖電影中撞鬼的情節呀!

      腳下的步伐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宮夏琰此刻是真的巴不得身後能有一對翅膀,能夠快速地將他帶離開此地。

      懸掛在頭頂上的路燈一改剛才越閃越慢的節奏,它們似乎都被附有神智般,搭配著宮夏琰慌亂不安的心跳聲閃爍的越來越快,甚至還隱約能聽見一盞盞路燈傳來「咯咯咯」的笑聲。

      「嘻嘻,膽小懦弱的人類呀。」

      「嘻嘻,恐懼慌亂的人類呀。」

      無數道男孩女孩的聲音交融在一起,最後揉捏成一股股尖細拔高的聲音在高亢地咆哮著。

      「成為吾等的糧食啊!成為吾等所侍奉的主的養分呀!」

      此刻的宮夏琰根本顧不著周遭的環境變化有多大,也不願意回頭觀望是否有任何非人的存在在追趕著他,更不願讓一句句在背後高聲尖叫的話語跑進耳中趁機動搖他。

      現在宮夏琰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他媽的趕緊跑回家、關上門,衝進他的房間抱著小鼴躲在被窩裡頭!

      快到了、快到了!

      宮夏琰欣喜地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巷口,閉上眼都能瞬間在腦海裡勾勒出來的熟悉場景-----此刻他腦海裡思思念念的安全的家!

      快到了、就快到了……只要過了這個彎就能看見……。

      宮夏琰加快腳下的步伐,因劇烈奔跑而急促跳動的心跳聲猛烈地跳進他的耳中,但卻遮掩不住宮夏琰臉上欣喜的面容,他一個滑步拐進去他家所在的巷子內。

      但就在他看見印入眼簾的景象後,宮夏琰臉上欣喜的姿態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茫然,緊接著是一張駭然懼怕的面孔。

      宮夏琰茫然地停下腳步,額間上的汗珠順著臉龐滑落於地,一雙明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眸中佈滿著滿滿的驚恐神情。

      一樣的街容、一樣的藝術佈置……甚至連佇立在兩側的路燈都如起初一樣規律地閃爍著。

      他……又回到剛才所有詭異事情發生的地方了!

      不知是眼前的景象太過於震驚,又或者剛才費盡全力奔跑導致他的體力不支,宮夏琰突然覺得一股無力感自下而上襲捲全身,雙腿發軟、踉蹌地跌坐在地面上。

      「見、見……見鬼了……。」宮夏琰駭得屏住氣、僵著身,顫抖的聲音從嘴唇間流曳出來,「這不、不……不會是傳說中的鬼打牆吧!」

      在宮夏琰跌坐在地面一會兒後,他像是被人拿著棒槌重重地在腦袋錘上一擊,忽然想起一些重要但是卻被他忽略掉的細節。

      ……剛才從他拔腿狂奔的地方跑到他家之間的距離,照理說才短短十幾公尺而已,可他剛才似乎跑了不下幾百公尺的樣子?

      宮夏琰雙手掩著面,心中無比懊悔。

      該死的慶生,該死的朋友,都是他們才會害他現在遇上這麼詭異的事情!

      如果是平常……如果是平常……他早就待在那張溫暖柔軟的大床上呼呼大睡了!

      「嘻嘻。」那道熟悉的小孩聲再一次幽幽地在宮夏琰的耳邊傳起。

      嚇得宮夏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弓起腰、彈起身,頓時逃到幾尺外的地方。

      「是誰!」宮夏琰深知自己是逃不過這個空間,既然逃不過,就乾脆和對方直球對決,「不要一直躲在陰影中,出來啊!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又是一道冷風嗖嗖拂過宮夏琰的臉龐,佇立在兩側的路燈剎那間剝奪掉整條巷弄的所有光芒,宮夏琰的四周頓時陷入一片如墨般濃稠的黑暗,不過又在數秒之後全數恢復光芒。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原本兩側空蕩蕩的屋簷之上已經排滿大大小小的黑鳥,牠們全都直勾勾地盯著底下的宮夏琰。

      黑到已經融入周遭景色的翅膀、那對宛若鮮血製成的玻璃眸子,定睛一看就彷彿是無數雙猩紅色的眼睛漂浮在半空之中,死命地盯著宮夏琰。

      「嘻嘻,愚蠢弱懦的人類。 」那是一個小女孩稚嫩的嗓音,也是從其中一隻黑鳥嘴中飄逸出來的聲音。

      「鳥、鳥會說話!?」震驚不已的宮夏琰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嘴巴張得似乎可以直接塞進整顆肉包,「你們究竟……究竟是什麼!」

      「吾等……。」

      這次聲音飄來的方向在宮夏琰的正前方,他轉頭一看,只見一隻身形快等同五、六歲小孩的黑鳥佇立在電線桿之上,那雙猩紅眸子比兩側的黑鳥所擁有的更加鮮豔。

      不屑、殺意、仇恨、狠毒……各式各樣的情緒交融在那雙比鮮血還要腥紅的眸子里,宛如波濤洶湧般在內沸騰翻滾著。

      「……吾等?」宮夏琰此刻早就被那隻宛若妖怪的巨鳥給震懾住,尤其是在看見那雙滿是殺氣的眼睛後,更是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弱弱地重複著對方的話語。

      「吾等,是這世間最偉大的主的追隨者、祀奉者以及……守護者!」巨鳥張開碩大的鳥喙,一句一字吐露出宮夏琰根本聽不懂的話語。

      什麼主?什麼祀奉者?這到底是什麼啦!

      宮夏琰真的快要哭出來了,要不是從小到大培養起的自尊心不容許他輕易地留眼淚,宮夏琰可能會哭倒一座萬里長城給牠們看。

      但是話是這麼說,臉上如死人般蒼白的面色已經暴露宮夏琰真實的內心,他下意識地倒退幾步,抬頭看向佇立在前方的巨鳥,再轉頭看向周遭將他包圍住的黑鳥。

      鬼……不對,是妖怪……這是他媽的一群活生生的妖怪啊!

      宮夏琰也不顧那隻巨鳥是否還在說話,他轉過身扯開腳、邁開步伐,下定決心要逃離這個鬼地方!

      想活命、先逃命!

      這是宮夏琰當下唯一的念頭。

      「嘻嘻,膽小懦弱的人類呀。」

      「嘻嘻,恐懼慌亂的人類呀。」

      停駐在屋簷上的黑鳥異口同聲地低鳴,一張張鳥喙中流曳出無數道男孩女孩的聲音,似男似女的嗓音交錯融合在一起,最後揉捏成一股股詭異幽冷的聲音高亢地咆哮著。

      「而爾將成為……吾等的糧、吾主的養分!」語一畢,駐足在路燈之上的巨鳥攤開原是包裹住身體的那對碩大翅膀-----那是雙由一根根數十公分長的黑色羽毛編織而成的-----那雙黑色羽翼朝著半空中抖動數下,緊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捲縮回至巨鳥的體內。

      巨鳥轉動著那雙腥紅珠子,將目光投落在那名正在拔腿狂奔的男孩身上。

      一道細微裂縫從巨鳥的嘴一路朝下裂至胸口,像是有東西要從裂縫中竄逃出來,裂縫從最原先只有細微碎裂的模樣,拓展到十幾公分寬的開口,一團如墨般的黑霧從中竄出,接著宛若砲彈一般,直勾勾地朝著男孩的身上射出。

      黑霧像是跳水一般直接沒入男孩的體內。

      還沒等宮夏琰反應過來,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如撕心裂肺的痛,緊接著像是病毒侵蝕般擴散至全身。

      「嗚……。」悶哼聲從他的口中脫逃而出,「怎麼……我好像被襲擊了……。」

      緊接著他便發現異樣之處。

      宮夏琰發覺到雙腳像是生根般牢牢地沾黏在原地上,他無法控制自己的雙腿,只能慌亂驚恐地伸出手試圖想要將腿扯離開原地。

      結果可想而知,一切都是徒勞無功,他依舊被牢牢地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這……這…這是怎……怎…麼回……回事?」宮夏琰使出全力努力地擺動著身軀,駭然的聲音已經控制不住地顫抖著,「救……救……我…我…我…我還……不想…死……啊!」

      沒有人回應宮夏琰的呼救聲。

      只有成堆的黑鳥在屋簷上陰森森地恥笑著。

      「嘻嘻,既愚蠢又懦弱的人類呀!」

      「嘻嘻,即可口又恐懼的人類呀!」

      依舊是似男似女的聲音飄蕩在宮夏琰的耳邊,一句一字都在重重地重擊在宮夏琰的心臟上。

      「成為吾等的糧食呀!」

      「成為……吾主的養分呀!」

      男孩女孩交錯而成的稚嫩嗓音搓捏成一股股詭譎輕幽的話語飄蕩在整條巷弄之中,輕輕地、幽幽地飄進宮夏琰的耳畔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宮夏琰受不了地開嗓尖叫,扯著雙腿的力道又再加重幾分。

      直到雙腿傳來的痛楚讓宮夏琰意識到自己似乎要扯斷那雙似是被釘子死命訂在原地的腿,他才絕望地接受這個現實。

      但緊接著宮夏琰就發現不能動的部位不只是雙腿……身軀、雙手、嘴巴……像是火燒紙般從下而上緩緩漫延而上,最後只剩下那雙眼珠子驚恐地上下左右轉動著。

      救命……誰來救救他。

      求求了,來個人來救救他呀!

      但不管宮夏琰在內心多麼地奮力大喊,奇蹟依舊沒有降臨到他身上。

      專屬於電影中主角在遇到困境、在命不久矣的情況下所降臨的奇蹟,很顯然……並不屬於宮夏琰的。

      絕望、無助頓時湧上心頭。

      不甘、驚恐駭然的情緒覆蓋住那雙眼眸。

      為什麼會是他……他究竟做了什麼錯事,才會遭受到如此對待……。

      為什麼沒人來救他……為什麼……。

      ……爸爸……媽媽……。

      誰來…救救他。

      男孩像是斷線的提線木偶般,喪失意識地垂下頭、閉上眼簾,整個人像是一座詭譎的雕像佇立在原地。

      孩子們的聲響在男孩垂下頭的瞬間,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原本駐足在屋簷之上的黑鳥也不見了。

      巷弄中又恢復了如死一般的寂靜,彷彿剛才那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巷弄中唯一還存在的男孩,此刻正在緩緩地抬起頭、慢慢地睜開眼簾,露出眼簾之後遮掩住那雙眼瞳。

      猩紅色的色彩漸漸侵蝕掉原本屬於男孩的瞳色。

      無數情緒交雜在一起在眸子裡沸騰翻滾著,其中最為明顯的是欣喜、雀躍的神情。

      半晌後男孩歪斜著頭,嘴角一側勾勒出一抹得逞的笑,雙唇微微張開,一股幽幽地的嗓音從中飄出。

      「殺戮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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