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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目标不够直，可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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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房间内空调模式由辅热转为制冷。LED辅助屏上的数字由28跳为27，又一位一位下降，直到16停止。
半躺在电竞椅上的林未觉脱了羽绒外套，同色系衬衫袖管卷起，白皙的手臂盖在眼睛上，手腕遮挡的耳朵此刻红得充血。
太丢脸了。
每次许秋声靠近，思想与行为便不受控制兵荒马乱。上一次连累别人摔倒的还是小学校运会，周围人推搡造成的客观结果。而这次明显是主观丢人。
摔倒也就算了，好像……还蹭哪了。
他咬着自己下唇，唇瓣上好似还有摔倒下来的柔软触觉，一回想便忍不住颤栗。
靠！摔下来的时候到底蹭哪儿了！嘴唇？还是脸？
明明是十几分钟前发生的事，大脑却像被删除记忆或者修改了内存一般，偏生对这漫长的几秒钟一片空白。
电竞椅随着林未觉的忐忑心情左右转动，转到左边时林未觉想着：许秋声有感觉到吗？他那直男样应该不会感觉到吧？要不回去算了？反正资料都带到了，有不懂的微信问不就行了？
这个想法在转到右边时又变成：可是说好的尝试掰弯他呢！自己过来不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好掰弯这跟钢筋吗！他也没推开，或许没那么直？
这么来回转了十几次，电竞椅在中间停下。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成分？医院有没有测试性取向的科室啊？为什么直男不能自己把自己掰弯？
随着心底的灵魂三连问，林未觉变得愈发烦躁，直到房门被打开。他赶忙松开唇瓣，放慢呼吸进入假寐状态。
在室外温度5度的白天，开着16度的冷气，卧室仿佛能看到白雾缭绕。
“瑟——”许秋声进门抖了一下，望向空调温度，又转向电竞椅上单薄的人，皱着眉走过去，“睡着了？”
“开这么冷，是准备羽化登仙儿呢。”他边碎碎念边拿过桌边的遥控器，空调又回到了辅热模式，紧接着拿起挂在椅子边儿的羽绒服披在林未觉身上。
看来真是因为卧室温度太高才心律不齐，不然林未觉开什么空调？
“统，你的判断再次错误了。”许秋声站在胜利的角度对系统说。
系统响起几声杂音，然后回：“秋声，你们人类真复杂。”
那可不，真当以亿为单位的脑细胞数量是闹着玩的？
保住了自己直男的身份，许秋声心情再次拨云见日，进门前那一点儿自我怀疑和紧张感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被当成心率异常后遗症抛之脑后。
他把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靠着窗边端详着电竞椅上的人。
该说不说，林未觉长相是真好看——鼻梁翘挺，皮肤像常年不晒太阳一般白皙，但嘴唇却极为红润。即便遮挡了点漆的眼睛，也精致得像橱窗里摆着的手办展示品。
怨不得自己之前一直认为林未觉是养尊处优的少爷。瞧瞧这一尘不染的衬衫，日抛的小白鞋。啧，他们一宿舍加起来都没这人讲究。
自己很少穿浅色。之所以喜欢深色系的衣服最大的原因：好洗。平日里打个球翻个墙，弄脏了也看不出来，回来往洗衣机里一丢就完事儿。
许秋声看着看着走上前两步。
这样优秀又好看的人怎么会无家可归呢？也不知道林未觉母亲怎么想的，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疼，去心疼陆川霖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
不过没关系，毕竟是自己从车站捡回来人，自己护着。
想到系统做出的错误判断，又想到李孟生那番超前的理论，许秋声轻笑着自言自语：“如果你喜欢男生，说不定我真改变性取向了。”
房间的门被打开又关上。
林未觉睁眼，猛的一个大喘气。看许秋声这反应，估计是没感觉到异样的。他把电竞椅复原，视线里多出一盒糖——蓝莓味的仔仔棒。
原来昨晚预示的节点在这。他开始还在想为什么预示画面不提前预知摔跤这件事，好歹能有个防备，不至于落得如此尴尬。现在看来，只有让摔倒成为必然，才能让自己听到刚才那句话——如果你喜欢男生，说不定我真改变性向了。
目标不够直，可掰！
喜欢的事就要去尝试，喜欢的人就要去争取，林砚南一直这么说。既然界限无法分割，那么尽人事听天命，才能让自己不留遗憾。
于是……许秋声看着从出房门到餐桌吃饭到厨房丢垃圾全程都心情愉悦的林未觉，诡异地与系统进行了八百个来回的判断。
最终系统放弃：“秋声，总归善意值还在上涨，说明任务进行顺利。林未觉心情愉悦不好吗？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希望他嗷嗷大哭？”
许秋声：“……”统啊，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系统：人类可真是太复杂了！
……
“这几张是一班上学期最后一轮模拟试卷，难度比期末大些。今天先做基础的语数英，你做完我再制定补课计划，作文可以不写。”林未觉放下三张试卷和四张草稿纸。
卧室里原本用来放电脑的桌子被清理出三分之二的空白。显示器委屈地缩在角落，平板收进了抽屉，鼠标键盘自觉藏了起来，只留下整铺的鼠标垫证明这原来是个游戏区。
试卷应该是今天复印的，油墨味儿还没完全消散。
许秋声拿起面前的数学卷，翻到后一页，乐了：“你们一班学的这么超前？”第一题考点看着怎么那么像老杨提过的琴生不等式呢？
除了学校统一的测试试卷，各个班的老师也会根据教学进度和学生接受能力制定模拟试卷。
七班的模拟试卷他虽然没做，但老师讲解的时候也听了进去。与这份模拟卷难度相比，那可是小巫见大巫。
说难度比期末“大一些”可别太保守。如果说期末考试的难度是三颗星，那这张模拟卷得用十星计分制。
两只水性笔从桌边滚动，碰到试卷停下。林未觉设置好手机计时器，抬眼，对许秋声的反应司空见怪。其他班每一个人看到他们班试卷都是这模样。
他解释：“书本学怎么用水缸养金鱼，考试考怎么在淡水里养鲨鱼，不超前怎么跟得上出题人的脑洞。说不定哪天出题人还想让我们在浴缸里养恐龙，总得提前准备。”
“噗嗤！”许秋声笑起来，“还以为你们高材生对出题人毫无怨言，没想到怼起人来一点情面不留。”
“高材生又不是抖M，欠虐。”林未觉按下屏幕启动，催促道，“赶紧做，我已经计时了。”
手机上属于时间的数字不断变化，房间有一个懒人沙发，林未觉盘腿陷在里边，手捧着一本物理习题，封面正楷署名：许铭谦。
同那本署名“景年雪”的化学书一样，翻开扉页便是这本习题高频考点的汇总。往下看，每一题的考点拆分，涉及到的公式，多种解题思路都记录的明明白白。练习册能落笔的空白处不多，于是每一题都贴着裁剪好的信纸，顶不用固体胶粘着。贴的极有技巧，上折就能看下一题，像是书中书一般。
所有的事用心对待就会富有灵魂。
这是一本五年前的竞赛题汇总，里面很多题目其实他都做过。但是同样的题目，看过许铭谦的解析后，就像脑海里庞大的迷宫进行重组，原来在几道墙外的出口突然到了自己眼前。
这样的老师离去，学生也会非常伤心吧？
哪怕作为陌生人的自己，看着这些笔记都会有莫大的遗憾和悲伤。
那许秋声呢？
林未觉放下习题册，抬头看向许秋声的侧影。这几个月过的真玄幻，谁敢想七班的秋哥有一天会拿着笔坐在桌前写着草稿做着试卷？
见过许秋声打架的狠样、翻墙的嚣张、开玩笑的嬉皮笑脸，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正经。笔直的坐姿，认真的神情，那张如艺术品般的侧脸在暗光下透出少许的疏离感。
差一副眼镜，就有斯文败类那味道了。
林未觉嘴角扬起，他继续拿起习题册。视线被遮挡的刹那，许秋声目光转了过来，刚才被评价有疏离感的人神情如同油画色彩般柔和。
“好了。”
计时按下停止，3个小时26分钟。时钟落在5点40分的方向。
比预想的快。
林未觉从书包侧袋拿出一册便签纸，撕下首张，记下当前习题的位置，把便签纸夹进习题册里。本想起身，灵机一动，伸直了右手。
“腿麻了。”
房间一下陷入静止，林未觉内心紧张不已，思考着如果许秋声没有过来自己该怎么收场。没过十秒，方案便用不上了。
许秋声掌心的温度穿透衬衫衣料抵达皮肤，紧接着身体感受到牵引，林未觉任由他把自己拉起来，推到椅子上，按下。又看着他把整个人摔进懒人沙发，融为一体，翻个身，仰头看向自己。
“坐椅互换，接下来就是林老师的时间了。”
林老师？
这个新奇的称谓让林未觉原本就泛红的耳垂颜色加重。他用力维持着面部的严肃，嘴角都比平时下抿了些，生怕有一丝喜悦泄漏出来。
林未觉！干正事！
内心自我敲打一番，那浮躁的情绪勉强得到缓解。
对答案算是最轻松的事情，尤其是这答案半个月前自己刚对过。不到半小时林未觉便看完了三张试卷。
英语是里面分数最高的，除去作文，剩下近乎于满分。其次是语文，除了两篇冷门的文言文阅读理解与标准答案有所偏差，现代文阅读理解部分也是满分。
只有数学空白的地方多一些。课本里的知识点都能做，超纲的题目不挣扎直接跳过。不过有两道作用了琴生不等式和凯西定理的题出乎意料的做了，而且答案正确。
整体成绩比预想的还要好些。
所谓学霸，并不要求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或者趋近于爱因斯坦的智商，但要有自己的学习方法以及超强的学习能力。
学霸与普通人的最大区别在于，同样一节课，一个能轻松吸收并且举一反三灵活运用；而另一个虽不至于如听天书，但理解与用起来也有攀登泰山的难度。
很明显，大家都以为上课在混日子全靠两栋宿舍楼保毕业证的学渣“秋哥”，他是个妥妥的学霸，而且认真听课了。
以目前水平来看，按照月考的难度，许秋声进入三班绰绰有余，还能做个拔尖。相当于半条腿可以在重点班门槛踏步。
林未觉把椅子转过去揶揄：“秋哥，藏得挺深啊。七班知道出了你这么个奸细么？我不介意替你打个广告，想要哪天的广播站？周一？还是周五？”
“林老师你可饶了我吧。”许秋声佯装投降举起手，“我卧底两年眼看要功成身退，真让七班那群人知道真相还能让我进一中大门？”
光是宿舍那两个都得连夜换锁顺便装个铁栅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