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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涉险 ...

  •   她,是来涉险的。

      那些人并非勇悍,而是他们的首领尤或,有了役使鬼魇的能力。

      而这能力,是糠子促成的。

      糠子有神的血脉。他们找到了鬼魇最初的溢出之地,也就是扶奂去过的西边一个特别遥远的地方——遢山,再用糠子的血在尤或身上写下符文,让尤或得以役使鬼魇。尤或再将役使的鬼魇加于其他人,从而效仿神施展法术。

      而自扶奂出手,神连连胜仗,人节节败退。

      阿嬗被埋伏的那个峡谷,是扶奂清剿的第一个。

      就像扶奂说的,他们很快,或许很快,就能回姜午了……

      可在一日夜里,阿嬗却在毡帐内,看到了一行字。

      她连忙赶到了外面,却只见几个零零散散没有去歇息的神,再没有异样。

      她犹豫着回去了。

      可回去了,却无法装作没有看见过。

      自扶奂率众神征战,阿嬗便不再被准许去到战场上。

      她身上的伤不少,而地界鬼魇盛,得好生养着。

      于是,又犹豫难安了半日的阿嬗还是决意在扶奂他们赴战后,来到了对方定好的场地。

      这一次,没有埋伏,来的只有糠子,和在不远处靠在树干上的不满的元共。

      “你们又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这小子怕尤或误伤了你,特意将你支出来的。”

      “什么意思?!”

      被抢了话锋的糠子瞪了一眼元共,重新看向阿嬗时却又垂了头。

      刚还在撇嘴的元共猛地“嘁”了一声,将头甩到了一侧。

      “你们,要对扶奂做什么?”

      元共见糠子良久都答不出话,便又开口道:“可不止是扶奂,那些神,都得完蛋。神结是神的弱点,而尤或,已经有了毁掉神结的办法了。”

      “……不可能。”

      “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可能。结果在前日,他让一个刚捕获到的神亲手割下了自己的神结,我才信的。”

      元共摊着手,神情里还有一丝骄傲。

      “那扶奂……”

      “阿嬗,你知道为什么这场战胶着了两年,天帝和谛君,却迟迟没有下来吗?”元共知道阿嬗没心思猜这些,索性道,“因为他们怕死。他们知道,人迟早会有彻底对付掉神的那一天,他们就躲在天上,能躲一日是一日。他们还傻傻地等着呢,等着一道天谕呢!就是不知道这天谕和我们,哪个会先到他们跟前呢?哈哈~”

      “元共,够了……”

      “够什么够?!是你求着要来的,来了又什么都不肯说。怎么,你在阿嬗心里是有什么特别的位置,只要你一出现,她就会乖乖听你话,跟你走?”

      糠子被怼得无言,又将头垂回去了。

      元共低声骂了句“闷葫芦”,咽了气焰。

      “扶奂……扶奂……”

      “阿嬗!”

      “滚!!!”

      被震得一个踉跄的元共上前拉住要爬起来追上去的糠子。

      “目的已成,你还真想带她走啊?!别忘了,你和你祖上的苦难,可都是那些神强加的!明明是那个神自己毁的神结,可他们非说是什么有了子嗣有了感情,要你们世代受罚……怎么,阿嬗为了扶奂选择撇弃我们;流着神血的你,也跟神一样,为了一个阿嬗,坏了全部的计划吗?!”

      “不是……”

      “不是就别愣着,给我回去!”

      糠子被元共拉拽着走了。他两步一回头,看着阿嬗早已消失的方向。

      可阿嬗回来时,看到的却是烽烟未尽。

      有些神回来了,却是个个狼狈。渝忙得歇不下来,和其他几个神女被各个神使唤着。

      厉锋看起来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先前他为了能有一个配得上锐的师尊形象,一直强撑着,虽战绩平平,但少有拖后腿的时候。可现下,一副受惊警惕四周的样子,像是要随时逃回到天上。

      锐还在他身边,可看他的样子,也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而厉锋和锐这样的师徒,算是不错的了。

      战场之上,总是自己的性命更为要紧。

      什么师尊让弟子冲锋陷阵的,弟子控诉师尊临阵脱逃的,数不胜数。

      他们下来时有多高傲,如今便有多狼狈。

      撕破脸皮的,是常有的。

      而末淮那样的,不仅怕死,还怕自己弟子也会像其他弟子对师尊那般的对自己。她不断地使唤着渝,当她发现渝在照看其他神时,或哪怕是渝去给她拿伤药时,只要是渝不在她身边,她便会大声地不断地叫喊着,直到渝出现,确保渝还是和以前一样,避免有什么神将渝从她身边带走。

      阿嬗找着,不停地找着。她不慎踩到什么神的伤口,挨了句训斥,无视又什么神的使唤,又挨了句训斥。

      她听了许多训斥,可没有一句训斥能回答她的问题。

      没有神知道扶奂在哪……他们只顾得上自己,也只顾自己……

      阿嬗抬头看着半空。听闻这一仗,人的尸体遍野,神的仙体消陨。只是这么多的仙体四散消陨,那些细如埃土却亮成一片的光点,也照不明长空阴晦。

      直到扶奂抓住像个孤魂的阿嬗时,阿嬗才缓缓回了神过来。

      “扶奂,扶奂我以为……”

      “你去哪儿了?!你、你……”扶奂本想说她该好好呆在毡帐里,可看看被大火吞噬的毡帐,他又训不出口,“有没有事,怎么到处乱跑?”

      “糠子和元共,他们说有和你有关的消息,我才、才出去的……”

      “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阿嬗摇头,扶奂才松了口气。

      “扶奂,他们有毁掉神结的办法。”

      “……嗯,我知道。”

      阿嬗这才注意到,这一仗是真的很惨。很多的神没能回来,回来的身上又没几个好看的。

      连扶奂都挂了道彩。

      半夜,又一次惊醒过来的阿嬗又没能见到扶奂,便起身四处找去。

      待她找到时,扶奂正跟着几位上神商议。

      他们议到这伤口似乎没那么简单,之前的胜仗或是顺了人的计划引得更多的神重新加入,又议到趁着尤或也负了伤,必须早些解决。

      解决了尤或那个魔尊,这一战,才能真的有所希望。

      扶奂全程没有应话。可阿嬗知道,要解决尤或的,会是扶奂。

      头顶无星无月,混沌一片。地界早已亮不起来了,只有勉强的昏亮,一如永不会暗下去的天界。

      这一仗,神虽惨重,但人似乎也损耗不少。

      最重要的,是尤或负伤……而且,利用糠子,或许,她有脱身的机会……

      利用吗……利用……

      阿嬗攥了攥方寸,还是选择再次离开扶奂安置给她的新毡帐。

      走出神的驻地后,阿嬗察觉身后有什么一直跟着自己。

      是几个她曾救过的小上仙。

      阿嬗想让他们回去,可他们不肯。他们知道当下的战况,也了解到一点下一步计划的风声,想着等那些上神商议好了,或又是将他们摆在前面冲锋陷阵,倒不如拿命搏一把。

      可阿嬗没打算拿命搏一把。

      她看着突然兴冲冲的小上仙们,努力将心里与这些日子不相宜的念头摁了下去。

      她虽厌恶着一些神,可她并不希望再有神或人死在这一战里。

      神也好人也罢,不该如此。

      姜午荒唐被毁,世间又何时是个头?

      若她此行真的能手刃了尤或,人会投降吗,神愿终了吗?还是真的如业所言的,直到世间再无一人,才算真的胜了?

      尤或所在之地,没有预想中那么多的人留守。六个上仙很快便潜入,又在两个巡逻的人的交谈中得知了尤或所在的毡帐。

      小上仙们越发地兴冲冲起来,阿嬗来不及深思又不得不抬脚跟上他们。

      不对劲……但是太晚了。

      一入晦暗的毡帐,他们便入了圈套。其中一个上仙因为冲在最前,直直掉了下去,万剑穿身,死在了陷阱里,而跟在他后面的挣扎了好一番才终得以被阿嬗他们拉了上来。

      待烛火亮起,尤或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十几个人持着兵器而入,将他们包围了起来。有个上仙骂道狡诈,却得了元共一声不屑的笑。

      没办法,谁让这些拙劣又狡诈的陷阱,对付这些神,总是百试不爽呢~

      “阿嬗,又见面了~”元共冲着阿嬗招招手,却得了阿嬗一个不屑的目光,“哎糠子,怎么不跟阿嬗上仙打招呼呢?说起来,最想阿嬗的,不就是你了吗?”

      糠子本就微微撇开的头又垂了垂,没有吭声。

      尤或杵着脑袋,慢悠悠地,开口道:“拿下。”

      众人围了上来,阿嬗他们不得不应战。

      可这样的打斗不是长久之计。

      阿嬗见机破出人群,再躲开一前一后攻上来的元共和糠子,朝着熊皮座椅上的尤或刺去。

      可尤或的神情,没有惊愕,一丝都没有,反而是得逞般地一笑。只见他抬抬手,阿嬗就被钉在了一旁的木柱上。

      其余的上仙很快便败下阵来,被他们口中狡诈的人胁制着。

      尤或慢悠悠地,又是开口道:“你们知道该怎么玩儿。”

      那些人的神情诡异起来,笑声也诡异起来。阿嬗奋力地想要挣脱手腕上的铁钉,可除了越发刻骨的疼和越淌越多的血,再没有别的什么。

      “你们要做什么?!住手!住手啊!”

      阿嬗的挣扎和威慑是无用的,沦为战俘的上仙们的挣扎和威慑更是无用的。

      有鲜血洒出,有头颅掉下……有衣裳扯落,有导欲宣淫……

      呼救与哀嚎。而阿嬗,只能看着。

      她若不肯看,尤或会掐着她的脸,迫使她看下去。

      看下去,直到一切结束……

      阿嬗被放了下来,那些上仙的仙体却散得缓慢,似在不甘。

      尤或示意他们下去。元共吹了声口哨便走了,糠子跟在他身后没有多留。

      她,是来涉险的。

      但这个险,是对方设计好的。

      所以她才是那个,要被捕获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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