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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娜比 ...

  •   输了三天液,具义信才缓过来,他错过了高二的开学典礼,金元打了几个电话来,被林惠雅一一挡了回去。
      具义娜罕见地乖乖待在家里,没有跟自己口中的朋友们出去玩。
      具义信一觉醒来就看到她坐在对面的小沙发上拨弄着自己刚做的美甲。
      “醒了?”具义娜很别扭地说:“谢谢你,哥哥。”最后两个字吞没在牙齿间。
      具义信咳了一下,牵扯到背后的伤,他皱眉。“妈妈呢?”
      具义娜翘起二郎腿,不屑道:“有个不长眼的找上门,妈妈去处理了。”
      掀开被子,具义信坐起来,“不用过来。”他说,自己扶着一旁的桌子站了起来,闭上眼站了几分钟,待缓和了他走进衣帽间。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具义娜已经离开了,是她一贯的作风。
      这次上门的是挺着肚子来的,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长得妖娆,是具在哲喜欢的那种。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林惠雅的行程,在汽车驶出的时候不要命地扑了上去。
      林惠雅下车后,她更是上前跪在地上紧紧抱住林惠雅的腿让她给条活路。林惠雅一如既往地温柔地笑着,让她上车换个地方再说。
      女人怎么敢跟她去别的地方,闹着去了她和具在哲长期约会的酒吧对面的咖啡厅。
      咖啡厅里有人在弹钢琴,具义信会拉小提琴,虽然造诣不高,但他听出了是爵士乐。
      人已经走了,林惠雅素面坐在暖灯下,洁白的脸像寒玉,透着冷气,她轻轻搅动着勺子,“来啦。”
      具义信坐在了她的对面。
      咖啡厅的装潢偏日式,摆满了绿植和鲜花。
      “那副刺绣还是我在日本的时候别人送的呢。”林惠雅看向墙上悬挂的刺绣。“说是中国的苏绣,很美吧?”
      一只白鸟横飞在河上。
      “她没事,我有这么可怕吗?义信,我可是你妈妈啊。”林惠雅嘟起嘴,饱满的脸颊还带有少女的模样,她没有做医美,全靠自己先天的基因和后期的保养维持了这么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具义信没有看她的脸,他直愣愣地盯着刺绣旁的展示柜,里面全是蝴蝶的标本。
      林惠雅跟随他的视线看到了标本,“想拿回去吗?现在还不行哦。”
      “母亲......”具义信哑着声。
      林惠雅忍不住大笑,拍着手。“义信,不要这么单纯啊!”
      说着,她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
      柜台后面的服务员看到她的动作,拿出钥匙打开了展览柜。
      高跟鞋踩在桉松灰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但再清脆都没有她拿起一旁的高尔夫球杆击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清脆。
      具义信在她拎起高尔夫球杆的时候瞬间站了起来,但他腿绑上了沉重的秤砣,一步都迈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击碎那些他珍藏了很久的东西。
      蝴蝶在撞击下支离破碎,翅膀像掉落的花瓣,纷飞在空中。
      一下又一下,直到所有的标本都被摧毁。
      屋里全是咖啡的味道,具义信闻到作呕,林惠雅收力,她除了前面的刘海凌乱,完全看不出刚刚狰狞的样子。
      “果然是球杆不行,下次和金元打就不要用了。”球杆被她丢在地上。
      “很好,没有哭。”她又说:“看来死物还是比不过活物,所以啊,义信,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具义信的脸上是平静。“知道了,母亲。”
      她说错了,具义信不是没有哭,而是哭不出。他的眼泪早在娜比死的时候就流光了,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只不过是可以进行反馈的行尸走肉。
      站在外面的助理进门时看到了满地的狼藉,脚步微顿,上前把手机递给林惠雅。
      “这次处理干净些。”林惠雅接过电话。
      她的视线落在具义信那张受尽造物者偏爱的脸上--是她赐予的,她的心情很好。“让她离开首尔吧。”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林惠雅捂嘴笑着对对方说:“怎么可能?只是看在我善良的儿子份上。嗯,知道了,东西送到社长办公室。”
      不到一分钟的通话,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具义信坐在车里不去看旁边那张美丽的脸。他想明天爸爸看到那坨他该称之为弟弟或者妹妹的肉会是什么反应,是怒气冲冲回到房间关上门狠狠地砸东西还是变本加厉地不回来,三个月还是半年,或者更久。
      肩膀突然加重,还有扑鼻的茉莉花味,具义信坐得笔直,他的喉咙发涩,一切的话都说不出来。身边的人是给了他生命的人,在更小的时候也施舍了一些温情,他没有理由去恨,去讨厌,去嘲讽,所以他伸出手,搂住了她纤弱的肩膀,两人紧紧相拥直到车驶入园区。

      回去后,具义信又开始发高烧,他没有吭声,直到第二天下人敲门说打扫房间,见没人回答,壮胆开门进去才发现已经烧到昏迷的具义信。
      就算是生病,具义信也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次他久违地看见了娜比。
      娜比是具义信9岁时的生日礼物,伯父具在旭送的,是英国女王喜欢的柯基犬。它从一只不到三个月的狗被具义信养到了一岁多。
      娜比很聪明,会在具义信不准任何人给它喂东西想要控制它体重的时候偷偷摸摸溜进厨房,翻肚皮求下人给它吃的;娜比很爱笑,谁夸它都会高兴地转圈圈,吐出粉色的舌头微笑;娜比怕冷,具义信就专门给它订做了很多小衣服小鞋子,每天晚上搂着它睡觉,它爱咬东西,所以每天都有新鲜的猪骨头。
      但就这么怕冷的娜比最后却埋在了冰冷冷的土里,那里可能都没有娜比喜欢扑的蝴蝶,没有娜比喜欢的大草坪。
      母亲没有温度的手贴在他的脸上,玩物丧志的四个字落在他的耳边,等他喘着气跑回家时娜比已经不见了。
      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跪着走到母亲面前磕头求母亲放过娜比,可以把娜比送走,给别人养,他不会再养了,也不会再有看娜比的想法。
      额头磕到流血。然而得到的只是悲悯的眼神。
      具义信人生第一次高烧是在他10岁生日的前一天,那次高烧持续了一周。
      退烧后的具义信话更少了,也不爱笑了,有了具家人的模样,林惠雅很满意。
      而17岁的高烧只停留了三天,三天后他醒来了,背上的疤痕也痊愈了很多。
      在反反复复的病情的影响下,高二已经错过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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