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岳含清晖》初七酿酒

6、第6章

　　“真的不用我留下陪你吗？”寥可扒着宿舍门框，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苏子清，上课哪里有子清重要啊。

　　苏子清忍着摸上那头杂乱的灰脑袋的欲望，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不用，别耽误上课了。”

　　寥可还想再争取一下，被许思宇拦住，他冲着苏子清点点头，推开寥可，叮嘱，“好好休息，有事电话联系。”

　　关上门，宿舍安静下来，萧煜环视一圈，跟他当年的宿舍相同的陈设，他至少要在这住一年，他已经想不起自己大四的时候怎么过的了。

　　许思宇提到手机，他才想起来，在苏子清的背包里找到了一个摔坏的手机，看型号是三年前的款，按下开机键没有反应，萧煜在桌前犹豫片刻，才在书架上找到充电器插上。

　　看到一边打开的背包，他叹了口气，头还有些晕，先睡会吧。

　　床边的墙角，立了几块画板，依稀可见上面未完成的作品。萧煜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片花白，和医院的白墙很像呢。直到累得眼睛睁不动了，他才小心地侧过身，身体微微蜷缩着，泪水从眼角滑落，沾湿了枕头。

　　那幅画，可惜了，他画了快一个月呢。他还准备以后每年叶铭旭过生日，他都送一幅画给他，他一定会好好收着，等他们老了再把过去几十年间的“生日礼物”一起挂出来，办个小型展览，免费让所有人参观，叶铭旭一定会喜欢吧。

　　那曾是萧煜心中爱情最美好最浪漫的样子，是17岁的萧煜许给周岳的梦。

　　萧煜睡地并不踏实，他好像梦到了什么，又好像听见很多人说话，似乎舍友回来了，寥可轻声叫他起来吃饭……身体却很沉，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脑中似乎有一个金色的东西飞来飞去，他挥手想驱赶，那东西竟然停在了他的手背。

　　是一只通体金黄的蝴蝶，萧煜认得，是铭煜画廊的logo，被镶嵌在玻璃门里。

　　他怔愣地看着这只停在他手背休息的小家伙，一时五味杂陈。

　　人们只道铭煜画廊的叶老板酷爱凤尾蝶，不管是画廊的装饰，还是宣传物料都印着。之前还有云城的蝶类保护交流会联系到叶铭旭，邀请他参加活动。

　　研究表明，人们对文字的记忆保持在1小时左右，而对图形的记忆可以保持7天。图形的传播也比文字来得快，这个蝶形logo很快在圈内传来，就连路人也会被画廊外墙那迷幻般的线条吸引，从而知晓，记住，传播。

　　他们不知道，这个图案的原型就在画廊老板的爱人身上。

　　真正喜爱蝴蝶的，也不是叶铭旭。

　　此时，他皱眉看着手上的蝴蝶，竭力想甩开，他感到恶心。

　　这本是他肩上的一抹纹身，每每情欲翻腾之时，随着他肩背的起伏，那只栩栩如生的凤蝶也好似活了一样，这让叶铭旭很亢奋，很着迷。

　　这是他们隐秘的乐趣，私密，不可言说，可叶铭旭偏偏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他把这当作是他们爱情的象征，就像用他俩名字命名的画廊一样，他们是一体的。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萧煜因为叶铭旭那带着偏执的占有欲感到生气。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日出的微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萧煜小心翼翼地打开苏子清的衣柜，苏子清的衣服多是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颜色也偏素，倒是挺符合萧煜的喜好，不过他更喜欢衬衣。

　　在医院住了一晚，回宿舍又是一晚，萧煜感觉再不换衣服他就该去住垃圾桶了。

　　苏子清今年刚刚22岁，身材瘦削，镜子里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男生睁着一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眸平静地看过来，萧煜一愣，干净，纯粹，是他对苏子清的第一印象，也难怪宿舍的另外三人那般关照他。

　　苏子清皮肤很白，虽然瘦，但腰腹处还是有些软肉的，萧煜不好意思地上手捏了捏，手感不错。他本不欲多看，想着快点把衣服换了，却在却瞥到一处时突然顿住。

　　苏子清左胸的心口处，纹了一只蝴蝶，色彩艳丽，还带着染料的光泽。纤细的足分毫毕现，落在胸口一抹淡粉上，两只复眼紧盯着中间那小小的一粒，好似下一秒就要伸出口器将它吞吃入腹。

　　萧煜眉头紧锁，盯着镜子里那片纹身想要想起什么，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和惊讶，苏子清一身温柔干净的气质，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纹身，还是那样的地方。可他不得不承认，很漂亮，那抹蝴蝶纹身给他增添了些妖娆和隐秘的性感。

　　只是这图案，是不是有点过于巧合了。

　　他原本身上的纹身已经10年了，他早已不关注，即便是叶铭旭将它作为logo到处印，他也仅仅生了一阵子闷气，很快就释然了。苏子清的纹身与他肩上的很像，他不确定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风格倒是挺像，但姿态不同，色彩也更艳丽。

　　他莫名地在意，最近好像总是见到蝴蝶，在梦里，在脑中，甚至在这具陌生人的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