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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A Trip to Venice》 ...


  •   意大利,威尼斯,圣马可广场。
      七月的威尼斯总是乏善可陈,除了只有游客喜闻乐见的贡多拉,本地人预料到月底的酷暑,早早出门度假了。
      德安妮丝却没有片刻闲暇,结束了为期一周的英格兰商业代表会后,她又被委任接待法国各大商会的会长的事务。说是从商不见官,实则却是部里的委托。
      一行人吵吵嚷嚷参观了威尼斯公爵宫,又登钟楼。下午茶在花神,室外乐队演奏了一首船歌,专为讨游客开心。结束了歌剧观赏,这群精力旺盛的外国游客竟还未疲惫,吵着要德安妮丝带他们去俱乐部看舞女。

      甫一进到夜店,穿着性感的女郎就涌上前来,搂着会长主席一人一个,调情灌酒。
      德安妮丝寻思着找个黑暗的角落歇会儿精神,没想到她这儿来了个裸着上半身的舞男。她虽对殷勤的男人有些经验,但如此过分确实少见——没喝上几杯,对方的手就摸上了她的大腿了。
      德安妮丝困惑了一秒。到底是谁在占谁便宜?随即遣走了这浓妆艳抹的男人。舞男自讨没趣,便朝着角落里的一桌卡座去了。桌子很大,却只坐了一个男人。德安妮丝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一群法国人喝到深夜,也没有看到真正的脱衣舞,自然也没看到裸女。德安妮丝硬着头皮询问经理,经理说要等到凌晨。
      此时已将近十一点,第二天另有安排,于是德安妮丝便招呼人走了。商会的老狐狸们虽心有遗憾,但却都是人情练达的主,说要结账,只是抱怨了两句也同意了离席。

      事情进展到现在颇为顺利,舞女没有问题,酒没有问题,不禁让德安妮丝感到惊讶。
      问题出在账单上。
      五百里拉,对方说。德安妮丝盯着账单上的数字看了好久。
      “劳驾,入场的时候,说好的一人五个里拉。这五百里拉哪里来的?”

      德安妮丝摆出了好好盘问的架势,酒吧经理开始笑呵呵拉扯。他说小姐,你有所不知,这女郎陪酒,一杯算二十里拉。你们这么多人,又喝了这么多。
      德安妮丝听完也只是笑,二话没说质问你们老板在哪。
      经理说老板可没空,有什么事和他处理就好,德安妮丝不买账,说着手就摸上了杖柄。
      经理见她态度强硬,便只好领着她往远离舞池的后台走去。对方带她进了一条又黑又窄的通道,两侧墙壁上贴着厚厚的隔音垫。
      甬道尽头,一扇门打开了,扑面而来一股酒气,几个衣衫不整的女郎尖叫着跑出了办公室,书桌后面的座椅上,一个肥头大耳的意大利男人正握着半只鸡腿狼吞虎咽。

      见到德安妮丝,他没什么反应,继续大嚼他的鸡腿。
      德安妮丝也不理会,只问他电话在哪。
      老板问她要做什么,她便说,给法国大使馆打电话。
      那肥硕的男人立刻清醒了。
      你打电话……你打给大使馆……意大利人那黑棕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这样吧,我给你打个小折……四百五十里拉,怎么样?
      德安妮丝笑了。
      先生,她说,入场的时候说好一人五块钱。结果这些舞女不请自来,稀里糊涂灌着我的客人喝酒。别桌的客人可没有舞女陪酒啊?他们的账单没有这么天价吧?

      老板笑得谄媚,那当然是贵客光临……
      德安妮丝有点不耐烦了。
      我的客人,先生,可都是魔法部的朋友。手挪一挪,我得和大使好好聊聊。

      四百里拉。老板说。
      德安妮丝冷笑。最多两百。
      这不可能。三百八。
      两百五。
      老板搓了搓油腻腻的双手,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样吧,我给你个好价钱。德安妮丝笑着,眼睛依旧冷冷的。三百里拉。不还价。
      她从储物袋里抽出三张钞票,一掌拍在桌面上。
      付完钱,德安妮丝转身就走。
      门在她面前砰一声合拢了。几只紫色的蝎子从她身后的阴影里爬了出来。
      德安妮丝笑了一下,正要出手揍人,门却从外头打开了。

      是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大概是为了避免惹人注目,他依旧是复方汤剂作用下的假面,而他身后的女人,德安妮丝认出来了,那分明是罗莎·罗齐尔。

      真他妈糟糕。
      格林德沃挥了挥手,乔凡尼……不是跟你说过,对待女士……要和善一些吗?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道阴暗的拱门的。格林德沃把她带了出来。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他的语气有点不善,听起来很不高兴。
      “我到哪还要跟你报备?”她呛了回去,满意地看见罗齐尔变了脸色。
      格林德沃拽住她的手腕要带她走,德安妮丝挣扎了一下,但是挣不开。啊哦。他来真的哦。
      “喂!我知道你的人在监视我。那些我都可以视而不见。不要做得太过火吧?”
      格林德沃没有停下,更过火地直接把她抱了起来。他两步冲进马车,把她丢在座椅上。
      “你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啊。”他说,“我不知道你已经在两国魔法部里都建立起了关系网。”
      德安妮丝挣扎着,没有用。在格林德沃的威压下,她连一丁点魔力都聚不起来。
      也可能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她漫不经心地想着。
      “是我母亲——”
      “你母亲的确求过我。”他打断了她,“但是呢……”
      格林德沃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德安妮丝,“我发现让你自己去玩儿,反倒更让我惊喜。”
      “……”

      气氛有些暧昧,不知是不是格林德沃故意的。跟面对邓布利多时一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格林德沃。他教过她很多魔法,给她灌输了很多不必要的残酷知识。她谈不上感激,但也不真正恨他。
      那些恨他的人,她想,都没有被他手把手教过魔法吧。
      德安妮丝皱眉道,“既然如此,那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是接待的商会是部里的客人。”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我的工作怎么办?”
      “你放心,”格林德沃仍笑着,“他们已经由在威尼斯休假的执行司司长安顿好了。”
      “……你让我欠了安多尼一个人情?”
      “怎么会呢。”格林德沃说,“当然是以我的名义。”
      “……”
      “……看来我跟黑巫师的关系是彻底洗不清了。”她叹道。

      格林德沃没有真的把她关起来,而是带她住进了他在威尼斯的公寓。
      公寓三层楼高,房子内部漆成绿色,餐厅的墙壁上装饰着湿壁画,是典型的托斯卡纳景观。
      为了待客,金银器皿都从壁橱里拿了出来。成套的银质餐具,散发着古银特有的柔和光泽;用来盛酒的餐前金杯,擦得锃光瓦亮。看雕工,颇有意大利王国时期的遗风。
      据说当时的威尼斯公爵爱慕美第奇家的女儿,因此所有的餐具都雕刻上了百合花的纹样。

      德安妮丝来到餐厅,女仆从小门里现身。顺着旋转楼梯向下就是厨房。
      更多的仆人出现在餐厅里。她们被缝上了嘴,眼神温顺、低垂,漂亮的银盘呈到她面前,格林德沃在她对面坐下。

      这栋公寓吊顶高悬、通风良好,就算是七月底的威尼斯也不觉炎热。她端详着四周侍奉格林德沃的仆人,无一例外都是麻瓜,都是被施了夺魂咒的傀儡。而这栋公寓,德安妮丝意识到,大概也是从某个有钱的麻瓜手里抢来的。
      “我记得你爱吃甜食。”格林德沃说。
      德安妮丝看了他一眼,垂眸,注视着银盘里的蛋糕。
      是提拉米苏。对她们这种贵族后裔来说,很少能有真正新奇的东西。况且,霍格沃茨还有一位手艺良好、品位俱佳的甜点师。
      “你记得这个干嘛。”她轻声说道,拿勺子挖了一小口。
      巧克力粉撒得太多,是苦的。
      吃了几口她就不吃了,格林德沃问,是不合口味吗?说完便要拿厨师是问,德安妮丝叹了口气。
      “不是要一起吃晚餐吗?”她说,“我吃这些足够了。”

      在格林德沃面前心软是危险的事情。她那软弱的同情心向来不被珍视,相反,一直以来被视作不够成熟的证明。
      她的母亲需要她“有用”,一些品质需要足够残忍才能获得,格林德沃天生就具有那些品质,因此为他们的社会所青睐。
      “他们只是麻瓜,”格林德沃当然明白,她想让他放过厨师,“你宝贵的同情心应当留给你的同类。不过这一次便如你所愿。”
      他看待麻瓜,就如人类看待蚂蚁般渺小,因为差距太过巨大以致无法从内心深处赋予它们人格。
      可是,那种藐视是出于恨意。她敏感地觉察到了这一点。
      他到底在恨什么呢?

      格林德沃遣散下属,闪身来到二楼的会客厅。他关上房门、扯散领带,越过茶几上熨烫平整的报纸和信件,颇为倦怠地躺倒在沙发上。
      老魔杖从他的袖口露出。一截迷人的突起。

      德安妮丝背手站在不远处,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怕他,即便那男人的倦容也一样如猛兽般危险。
      他的威严来自他阴晴不定的恐怖,人们对他的尊敬等同于对力量的尊敬;德安妮丝又怎会不明白,只消看他一眼,那种吸引已是注定——他的身上存有一种只有古代妓女才懂得的技艺,他懂得如何取悦别人,居高临下地。
      但她对他没有期待、并不渴求,因此那种魅力毫无作用。反倒是和邓布利多共处一室的时候,她心中因种种情感催生的渴望、那目眩神乱的迷狂才叫她饱受煎熬。但她爱他。这一心渴求权力的、苦闷的男人,他说,小淑女,我教过你的舞步呢?那些咒语呢?

      她遇见盖勒特·格林德沃只是公事,家族应酬的需要,他又恰好是朋友的朋友,顺理成章地走进四月挂满紫藤花的舞池里,阴郁、沉默,那时他就已经荣誉加身了。
      小淑女,他说,她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她作为亲近的对象,你妈妈说你很擅长咒语。那么,你会这个吗?跟我念,阿瓦达——

      那些只是孩童的游戏,一根针、一缕线,死去的蝴蝶串在一起,玻璃瓶里散落着的透明翅膀,来自蜻蜓;而那些微不足道的死亡,则来自一双还没有真正握过魔杖的双手。
      红指甲、绿指甲,挖空了眼球的布偶;格林德沃把老魔杖给她当玩具,教她念日后会被教科书列为禁忌的咒语,牙牙学语,兴高采烈。

      他的世界没有善与恶的观念,只有权力,力量,和精巧的话术。她的母亲认为这些已足以成为把玩人心的武器,但德安妮丝总心存疑念,这疑念没有在格林德沃身上找到答案,安德烈身上也没有,而是某年冬日她遇见霍格沃茨的教师邓布利多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此时此刻,她想念他。想念邓布利多。他的暑假总是很忙。那么多的预备教案,炼金术研究,国际会议,以及堆积了一个学期的信件——他的世界她也进不去,隔着门、隔着窗往里面望,好像已经很满很满了,再多一个人都安不下、都是多余。
      有些人不需要情感也可以活下去。她不行。

      “我不会和你去舞会的,”德安妮丝舔着柠檬糖含糊地说道,“你让我的同事要怎么看我?会被开除的。”
      四柱床幽幽挂起幔帐,房间里散发着樱桃木沉甸甸的香气。丝绸的床单上,摆着一只精致的礼盒。盒子里是一件礼服,尺寸都正好,式样也可爱,是鹅黄色的。
      “而且,”安妮瞪着格林德沃,“只有初入社交界的新人才穿黄色裙子吧!”

      刚进社交界的时候,德安妮丝就已经知道妈妈们的喜好。马尔福夫人明白,理论上要给她定制优雅一些的长裙,但到了最后都变成了缀满蕾丝花边的蓬蓬裙。
      “哎呀,多可爱嘛。你这样子穿,肯定有很多优秀青年追求你的啦。”
      马尔福夫人是这么说的。她还试图给她扎麻花辫。在她的家乡,人们管这种辫子叫小猪尾巴,因为只有小孩子才会梳这种样式。
      只有这些时候,她才会产生一些自我认知的危机。邓布利多也说过她可爱,但她以为只是他年纪大了,看到这个年纪的小孩都会夸上一声可爱的缘故。

      搞什么啊。我不要走可爱路线啊?这样议会里就没人怕我了诶?
      “所以说,”格林德沃点头道,“还是跟着我吧。”
      “……然后给你当人台娃娃?”
      她想了两秒钟,没有抽魔杖。邓布利多应该夸奖我的忍耐。
      “我们一定能给你找到适合你才能的位置。”格林德沃继续挖魔法部的墙角。
      “再多说两句我可能会申请转到隔壁傲罗部门哦。”
      “……”

      理论上,她不认为一些事情有对错之分,就像她其实并不排斥格林德沃的纯血观念,只是俯视着,意识到有些意志和决心是如此偏颇狭隘,乃至不可动摇。
      上古时代的妖精屠杀人类,毫无歉意;人类踩死蚂蚁,波澜不惊。那么巫师屠杀麻瓜也可以理解,人类自相残杀也可以理解。而她理解格林德沃:他自视甚高,认为自己生来应该统治。但你要怎么做呢?
      她说,我不会为了你杀人的,格林德沃。

      他教她跳舞,在她还是孩童的时候,手上握着老魔杖,屋子里野花翻飞。
      一哒一、一哒二,滑步、转身。孩童的游戏,她能感觉到格林德沃是松弛的。放松。并不计较她踩到他的脚背。其余时间他是巧舌如簧的诱骗者,杀伐果断的领袖和将军,野心勃勃的革命家,可她知道他其实喜欢研究魔法。喜欢黑暗、未知和危险的东西,喜欢探索一个孩童的可能性。孩童的天真里蕴藏着这个种子般的奇迹,有些是好的,有些是坏的,还有些像德安妮丝这样,不坏也不好,不好也不坏。中间地带。人们说你要么选择这一边,要么选择那一边,中立是愚蠢和软弱。但她可以是好的,也可以是坏的。工具只是工具,力量只是力量,没有好坏之分。

      选择吧。选择吧。

      格林德沃说,来跳一支舞吧。在萨尔茨堡的时候他们经常这么做。

      “陪你跳这支舞,你会放我走吗?”她问,手已经放进格林德沃的掌心。
      格林德沃注视着她的手背,“或许。”他说,“我要你陪我一直跳下去。”
      “那大概会很难。”德安妮丝说,“你知道我不喜欢被人拴上链子。”
      “梵多玛蒂柯?你已经不是继承人了。”

      事实上,如果她母亲死了,梵多玛蒂柯的遗产还是由她来继承。
      她是这枝叶繁茂的古老家族最后一个嫡系后裔,这是古老的魔法,不会随着她的名字从家谱上被烧去而停止作用。但她犯不着跟格林德沃解释。他没有需要继承的遗产,也自然不受到束缚。
      他被爱过吗?他被恨过吗?他的偏执和恨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感到厌倦了。格林德沃太像她自己。
      “盖勒特·格林德沃。”她说,“放手。我要走了。”
      “叫叔叔,”格林德沃轻声说。“你忘了吗?你最适合的位置是在我身边。”

      【因为你冷漠。因为你残忍。因为你对他人实际上漠不关心。你能玩乐似的念咒杀死昆虫,而麻瓜就像昆虫一样。
      你冷酷,你强大,你与生俱来应该统治别人——】
      不对。
      我的力量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你想让我杀人,邓布利多想让我救人。而我可以什么都不做。
      【软弱。德安妮丝。你是懦弱的人吗?】
      什么是懦弱?轮不到你来说。对你顺服,就是坚定;对你反抗,就是愚蠢?我是谁,轮不到你来说,轮不到我母亲来说,轮不到——
      【阿不思·邓布利多?你这狰狞的孩子。你把你的秘密全告诉他了,不是吗?你们说我危险,却称他为圣人,殊不知他那玩弄人心的本领若要完全展露,定不输我一分一毫。
      德安妮丝,安妮·玛丽·梵多玛蒂柯,你让他看你的秘密,你浑身□□的伤疤?怎么,被我说中了?他有没有抚摸你那洁白狰狞的皮肤、唱诗般说些安抚的话?他沉迷吗?他渴望吗?他看你的身体,是以一个父亲的目光,还是以一个男人的目光?你把他当做你的牧师?愚蠢的羊羔!到我身边来——】

      她的手还攥在格林德沃手心里,她的腰还被他紧紧握住,她一言不发,移步、旋转,但她看到自己在哭泣,看到火海,看到所有作痛的伤痕和谎言——她的确爱过格林德沃,在她那脆弱、单薄的童年时期,没有人比他更好地充当父亲的角色了。
      但他的爱是有条件的,和她母亲一样苛刻,他的每一句奖励都是毒药,都是鞭痕上的盐渍,他在控制她,羊羔被勒住咽喉。
      “如果你真的爱我,”她说,“把我的翅膀还给我。把我的战场还给我。”

      【我没有夺走你任何东西,孩子!我给了你这么多,你怎不知感激?我教你咒语,教你舞步,教你操纵人心的秘密……你把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安妮小鸟。你在对自己撒谎。你对自己撒谎说,阿不思·邓布利多爱你。他在利用你!只有我才是真心爱你,永远在身边为你保留一个位置。你瞧瞧,多么蓬勃的力量在我的手心起舞,承认吧!你与我才是一路人,旁人怎会理解站在高处的孤独?你与我,我们会一齐统治这个崭新的世界——】

      “那个博格特,”安妮说,“你能再给我试一次吗?”
      忒休斯·斯卡曼德有些困惑,对她这个门门考试都是O的尖子生要求测试博格特这种三年级的内容很是不解。
      她的成绩已经确定了,前两场群体面试都是第一名,入职应当是顺理成章的。
      “好吧。”傲罗答道,“确实是有趣的博格特。”
      那雾似的漆黑生物摇身一变,衣柜打开了,黑发绿眸的少女走了出来。她身着礼服,口红鲜亮,漫不经心地环顾着四周,朝德安妮丝走来。

      它并不恐怖,只是看着她。它开始提问。

      你是谁?
      你要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你永远在祈求爱吗?
      你是没有爱就无法存活的生命吗?
      你为何否认自己的软弱、隐藏自己的残忍?
      你否认格林德沃话语的正确性吗?
      你否认你与格林德沃相似的程度,其实要超过与邓布利多的相似度吗?
      你能领导吗?
      你能被追随而不改本心吗?
      你是谁?
      你想成为谁?
      你爱邓布利多,为什么?
      你是个破碎的玩偶吗?
      你在等待被人修好吗?
      你是谁?
      你要什么?
      你对爱的渴求,是因为没有被父母好好爱过吗?
      为什么他们不肯爱你呢?
      为什么你是你呢?
      什么定义了德安妮丝?
      谁是德安妮丝?
      德安妮丝被爱过吗?
      德安妮丝值得被爱吗?
      你不敢回答吗?
      为什么不敢回答?
      为什么害怕自己?
      为什么恨这个世界?
      为什么……恨自己?

      【德安妮丝·斯托皮亚。安妮·玛丽·梵多玛蒂柯。你如此天赋异禀,你该在我身边。邓布利多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最像我的人。中立就是软弱。现在,选择吧。】

      掌声。鲜花。潮水般落幕。她被格林德沃领着走向舞池中央,然而她挣开了他的手。
      我是德安妮丝·斯托皮亚。她说,我渺小、软弱,并为此痛苦;我自卑、不安,没有被父母爱过,无法被修好。但那又怎样?
      是啊,但那又怎样呢?你说世界被一颗颗破碎的心撕成两半,可谁的心不是破碎的?邓布利多用这颗心来理解别人,你用这颗心来向世界复仇,而我的心里,爱与恨同样强烈,我既做不到毫无芥蒂地像个圣人一样爱人,也无法全然施展恨意、向无辜的人复仇,我是软弱的,我游走在中间地带……格林德沃。但我是自由的。
      没有猎人的刀可以在我脸上留下刻痕。我是为这样的时刻而生的。

      光都熄灭了。舞厅陷入黑暗。圣徒化作黑烟,全都消散了。
      在那盛开着紫藤花的舞池中央,一道光扫了下来,照亮一个人影。对方含着笑,朝她伸出手。
      “安妮!”
      这是安德烈。
      “德安妮丝!”
      这是哈德利。
      “斯托皮亚小姐。”
      这是芙林吉拉。

      “安妮。”

      这是邓布利多。

      无数道光芒洒下,所有从她生命中路过的人。灯光扑闪,泉水流动,淌过她的生命,灯束一盏盏熄灭,喧嚣重归宁静,最后仅剩下一盏灯,闪烁,然而明亮着,灯下站着的那个人,以一种极其耐心的、等待的姿态轻声唤道,“安妮。”

      安妮·玛丽。金色的小鸟。哭泣的孩子。不被渴望、不被爱的。回家吧。

      Fin.

  • 作者有话要说:  当时的写后记,复制粘贴的:
    写到最后发现为什么eva味那么重……“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的野兽”什么的。本意是希望以某种形式表现人物内在的世界,“德安妮丝,无法被定义的”,比起cp文其实更像一种演绎——同时被激发出善(邓布利多)和恶(格林德沃),以及邓布利多大爱与善良背后的谋算和残酷,以及格林德沃的邪恶背后的缘由和痛苦。
    对于世俗的事物是要先理解才能爱的,而对于神圣的事物则是因为爱而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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