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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胡祉 ...

  •   蓝鹤坐在椅子上平静地接受了对面齐唰唰唰唰唰的视线。
      对面那个散着头发的女生在蓝鹤的注视下眯了眯眼,嘴角讥诮的弧度渐深,蓝鹤没什么表情地跟她对视着。
      散头发的女生,那架势应该是那群人的头儿,尖酸刻薄的眼刀子射过来,连坐在那一直不言语的女生都抬头看了看她,好像她会对蓝鹤怎么样一样。

      “你喂什么?”头儿冷着声音问。
      “喂你们,”蓝鹤舒展了下腿脚,“听不明白吗。”

      散头发的头儿以肉眼可见的沉下了脸色,她推开身旁的一个人,朝蓝鹤这边走了两步。
      “多管什么闲事?”她瞪着眼看着蓝鹤,声音在愤怒下压着。
      “多不多的,你说了算吗。”蓝鹤回盯着她。

      蓝鹤觉得那个头儿有些不对劲儿,看她的眼神跟看仇人似的。
      “蓝鹤,你是上赶着的吗?就那么爱多嘴?”
      蓝鹤轻微挑了下眉,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差不多吧,我上赶着来赶鸭子,呱呱叫的,吵得很。”
      “操!”那人还是压着声音。

      “妈的你什么东西,我们在这说话,你插什么嘴!”推了那女生的女同学嚎了一嗓子,给蓝鹤嚎得站了起来。
      “说话有说话的样子,人家跟你们说话了吗?”蓝鹤走了几步,站到过道上,一阵阵冷飕飕的风吹过来。
      这儿真凉快啊……
      蓝鹤走了下神,等回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场面突然变得混乱起来,坐着的女生挤步走了过来挡在蓝鹤的身前,蓝鹤挺惊奇。

      “不教你怎么好好做人,你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多管什么闲事?”
      “我们几个聊天,你个臭婊子敢插嘴!”

      蓝鹤被推搡了几下,因为那个女生护着自己的举动直接让她暴走了。
      “你再说一遍你们在聊天!人家都不搭理你们,你们还在那边膈应人,牙都没洗干净就在人家面前喷沫,想想自己恶不恶心人!”
      “操你妈,你哪只眼看到她没说话——”

      “人家安安稳稳地坐在那,就你们非得往那凑,还敢嘲笑别人的名字,逼人家跟你们说话,你们他妈是谁,凭什么跟你们说话!”
      “你他妈闭嘴——”
      那个女生还挤在中间,蓝鹤抓着她肩膀抬起一只胳膊往周围挥了一下,然后轻轻把她往自己身后推了过去,自己搁那跟人推嚷。

      蓝鹤开始咆哮:“这么安静的地方是用来让你们欺负人的吗!你他妈受的教育就是来欺负人一个女生的吗!”一巴掌拍上了不知道是谁的一个大脑袋。
      那人嗷了一嗓子,拼命挥着胳膊,跟他妈小螺旋桨似的。

      “啊——你个贱人——”
      蓝鹤又一巴掌拍上了那个喊贱人的人的头,嘴里还在输出:“喝个冷饮凉快凉快他妈的事儿这么多,啊?人家是闹中取静,你们是脑中有病!”

      那个被拍的还是原来的那个人,连着被拍了两巴掌简直快哭了:“啊——我他妈的掐死你——”
      叫胡祉的女生在蓝鹤身后挤不过去,急得直跺脚。
      蓝鹤要是一人来一脚早就消停儿的了,但她打急眼了,一个劲儿的抡胳膊,对方几个人也抡胳膊,坐在前面的几个男生感觉在看杂技,眼睛都直了。

      “蓝鹤——你他妈的之前辩论会就多嘴,现在还阴魂不散的多嘴——”
      “什么!是你们!”

      “就是我们,啊——我弄死你——”李谊莛的头发像拖把一样乱甩,蓝鹤被甩到好几次。
      “靠——搞辩论的嘴是用来欺负人的是吧!一天到晚学文科学傻了是吧——一天到晚的写作文写魔怔了是吧——得靠嘴来获得优越感是吧——你他妈一大篇一大篇文字你学完吃肚子里了是吧——”
      蓝鹤说一句给一巴掌,五个人一人挨了一下,一个不大的饮品店全是巴掌声。

      方拾收到蓝鹤的消息时正在篮球场,上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顶着大太阳跟班长打完球拿没拆的一瓶水往脸上泼了半瓶,最后还进了旁边的体育馆冲了个澡,换完衣服出来时神清气爽。
      刚走到蓝鹤指定的饮品店就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他挤过去从玻璃窗那看到的第一眼,身上的神清气爽就瞬间没了。

      等他冲进店门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蓝鹤被一个人推搡的撞到了桌角,那一下大腿根绝对得肿。方拾瞬间的火气堪比正午的大太阳。
      他冲过去一胳膊推开了几条乱舞的胳膊,几个女生惊得乱叫了几声,然后,吵嚷的场面归于了安静。

      李谊莛几个瞪个眼看过来,却被方拾眼里的狠厉给震懵了,几人眨眨眼睛平复了一下。
      方拾回头看蓝鹤,一看脑门上被挠出好几道深红印子,他拧着眉转过头,那几个女生顶着方拾眼里的钉子开始嘲讽。
      “呦,有男生护着啊,刚刚怎么没见着呢?”

      下一秒李谊莛就又被方拾扫过来的眼神给震了一下,学校里几乎没人不知道方拾,方拾平日就是一副温和随意的样子,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到他满身怒气翻腾的模样。
      蓝鹤被护在身后眼神还一直盯着李谊莛她们,在感受到胳膊上的触碰时才回头看了胡祉一眼,胡祉蹙着细眉看着蓝鹤额头的伤,蓝鹤来了一句。
      “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
      “再说一个字扇烂你的嘴。”李谊莛刚吼出口的一句话被方拾沉狠的声音压下。

      店里的另外两桌同学都退到门口挤着,瞪着眼睛来回看,感觉这种护犊子的场面很新奇,一个看着温文尔雅的男生对着一群看着张牙舞爪的女生说着毫不客气的话。
      李谊莛几个真就开始不说话了,喘着气胸前一起一伏的,其中两个还飘忽着眼神不敢往方拾那看,以蓝鹤透彻的视野来看,这是羞愤中的不好意思,还有那么点儿的扭捏。

      “这事儿结束了没?”方拾盯着李谊莛问。
      “你想结束?”李谊莛朝蓝鹤吼了一句。

      蓝鹤瞅着她鼻孔喷出火热的气,她扶着胡祉的背给她往前示意了一下,胡祉站出来一步,蓝鹤说:“道歉。”
      “你说什么?”李谊莛又吼了一声,身边的几个也都横着眉对着蓝鹤和胡祉来回看。

      方拾没再说话,不动手他不插手,蓝鹤喜欢自己解决。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只胳膊搭在桌面,整个人都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在玻璃窗外聚集的同学眼里,还挺悠闲。
      他转头看了一眼外面,外面的同学们撇开眼装什么都不知道地扭开了头,方拾看了一会儿后,人基本都散了。

      “道个歉这么费劲,快点儿的。”蓝鹤即将耗尽的耐心全体现在皱起的眉毛上了。
      “我他妈凭什么给她道歉!”李谊莛接着吼。

      “不需要理由,现在根本不需要理由,我只让你给她道歉。”
      “我要是不道歉呢?”

      “只要你能承担后果。”
      这话一出,李谊莛两边眼神飘忽的人都扯了她一下,她不耐烦地挣了一下,又被那两个人扯了起来,两颗乱糟糟的头挤在李谊莛脸前小声说着什么,李谊莛听着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在两颗凑在一起的头离开后狠狠喘了几口气,那不甘心的模样活像老牛被牵着鼻子走。

      “胡祉,你能承受我这一句道歉吗?”李谊莛瞪着胡祉。
      “没什么能不能承受的,你什么人啊,她承受不起?”蓝鹤的语气有些发沉。

      胡祉看着李谊莛的眼神没一点畏惧,她就是懒的,也不太想跟她们产生纠葛,眼神里甚至非常坦然,蓝鹤听见胡祉一声叹息。
      对面李谊莛很不痛快,最后在身边两人的来回拉扯中憋出了一句。
      “对不起!”

      得。
      蓝鹤眼神向上游移了一下,看着跟翻白眼似的,嘴角带着厌烦和不屑偏过了头,那动作在李谊莛眼里是赤/裸/裸的嘲讽,她气得快要厥过去,被身边几个人拽出了店。
      经过门口时还牵连的瞪了那几个同学好几眼。

      等店里的一个负责做饮料的姐姐回来时,蓝鹤才知道这店里压根儿没有管事儿的在,她双眼无神看着一脸纳闷的姐姐,猛然间渴得不行。
      方拾站起来笑了一下,他让蓝鹤带着那个女生先出去,屋里的冷气不对劲,太凉了。

      蓝鹤走出门时不光渴,她还饿,她率先走到饮品店外的墙角,抬头眯眼感受了一下日光,她更饿了。
      她低下头看着胡祉,胡祉也看着她。
      周围的同学都很闲,还是有不少人待在树荫下,蓝鹤甚至瞟到有人捧着饭盒蹲在那儿干饭。
      蓝鹤觉得眼前的女生挺淡然的,就是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咯?”蓝鹤问。
      胡祉笑了一下,很腼腆。

      蓝鹤又想起了她被嘲笑名字的事,她问胡祉:“你知道胡图图吗?”
      胡祉显然知道,但不明白为什么会提到大耳朵图图。

      “他可不可爱?他也姓胡。”
      胡祉听到这话,才明白,她弯起来的眉眼对着蓝鹤,笑容的幅度大了很多。
      阳光还是很刺眼,打到脸上暖融融的,一点也不热。

      “蓝鹤,其实我们是同班同学啊。”胡祉说。
      “??”蓝鹤睁大了眼睛,“啥?”

      “我也是理7班的,我们是同班同学。”胡祉的大眼睛很无辜,很莹亮,看的蓝鹤眼前直晃悠。
      蓝鹤觉得她的学涯受到了打击,跟人同班半年了,都没认识人家,不过她没什么尴尬或是惭愧。
      短暂的沉默之后,蓝鹤笑了起来,胡祉也在笑,只是文静的一张脸上还是害羞。

      方拾走过来的时候看见蓝鹤挺自在地跟那个女生面对面站着,他走上前将插着吸管的奶茶往蓝鹤额头上一放,蓝鹤笑起来缩着肩膀抬手将奶茶拿了下来。方拾又将手里的另一杯奶茶递给胡祉。
      胡祉接过说了句“谢谢”。
      方拾回“不用谢”。

      蓝鹤稀里咕噜喝起了奶茶,胡祉抽出吸管的包装纸,一扬手插进了奶茶杯里,她喝了口,冰凉凉、甜润润的。
      他们开始往回走,校园里有食堂,不想吃食堂的话还有分布在不同方向的小卖部,方拾跟蓝鹤不打算到校外吃了,他们将胡祉送了回去。
      身后的树叶沙沙声很微弱,天空中的风只能划一小截,躲在树林间的同学感受不到丝毫。

      后来有一次蓝鹤再遇到李谊莛,她直接走了过去,在警惕的李谊莛身前停下,蓝鹤要比她高出很多,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在对着李谊莛。
      她用着一种毫不在乎的威胁语气对李谊莛说。
      “胡祉是理7班的学生,谁找她麻烦就是找整个理7班的麻烦。”
      李谊莛怒视她,她知道蓝鹤也是理7班的学生。

      其缘由是蓝鹤当日下午上课前在班里说了一通自己班的同学被欺负的事,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贺致,他愤怒质问是谁欺负理7班的学生,同班同学被欺负就是要一起上;第二个站出来的是庄别,她问是谁嘲笑胡祉的名字,她说她的名字从小就被人嘲笑是“鳖”,但谁笑她,她就打回去。她对着胡祉说,谁再敢欺负她直接还回去,有人在她身后。
      胡祉当时笑得不知该怎么好。
      江襄遥和苏旧还有班里的同学全都达成了一致,那就是“一致对外”。
      胡祉刚生下来时,身体不太好,她父母爱她如命,愿她安康,给她取名“胡祉”。

      投落的阳光有些斜了,它开始往西方去。
      五个人围着坐的桌面上满是沉默,过了一会儿和乐和白鸽木着脸看着对面喝起饮料的仨人,沉默还在,但吸管时不时的呼呼声萦绕在耳边,他俩显得更加沉默。
      转移到许隙深手里的饮料最先喝完,他喝完后先是笑着瞥了一眼和乐,和乐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许隙深将空了的饮料瓶放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晃着。

      “我怎么觉得这个文3那么死脑筋呢,别人就不能反驳一下她的话,就连不说话也不行,必须她说什么别人就得顺着说是吧。”许隙深说。
      “要不怎么说小肚鸡肠呢,我都懒得说她。”蓝鹤也喝完了,旁边的方拾也放下了饮料瓶子。

      许隙深突然动了一下,他倾着上身往方拾那边靠:“方拾,你怼文3的时候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方拾说。

      “那你有因为对方是女生而有所顾忌吗?”许隙深又问。
      方拾笑着说:“我管她男生女生。”

      “就是,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忍让,就是要还回去。”和乐忿忿的。
      许隙深后退靠了回去,垂着眼沉浸地笑了起来。

      身后的店内传出一阵起哄的笑声,像是突然爆发出来的,白鸽在这爆发声中软了脊背,不是累,不是烦,是她在放松。
      许隙深和和乐今天的话很多,一边闹一边试探,方拾显然很聪明,或许是在这方面很警敏,他笑着回应。但蓝鹤没什么反应,她对这种事不敏感,也不关心,随意的态度中还是随意,给人一种直性子很难搞的感觉。

      许隙深和和乐的示意很笨拙,他俩就没做过这种事,从来都是顺其自然,平常心地跟人交流,和乐的开朗填补了很多许隙深的冷淡。如果不是之前偶遇了牛百叶,许隙深怕也是要一直那么冷淡下去的,许隙深对人总有分寸,也挺有礼貌,从不愿欠着别人什么。
      许隙深最大的变化发生在上周五的夜晚。

      那晚买完饭回去以后就絮絮叨叨个不停,如果没有和乐和白鸽,他就得自己一个人消化,但亲近的两个人都在,他就不能忍着了。
      许隙深没细说杨漾的事,他听着那些话,就是觉得触动挺大。

      他拉着和乐和白鸽说了大半宿,最后白鸽眼皮都撑不起来了,直接在客厅打起了地铺,暖气很热,她睡得很安稳,只是和乐比她惨很多,许隙深根本停不下他的嘴,他亢奋地像是找到了情感的出口。
      他在睡前明白了一点,很多事情都很简单,想得越多越没法简单。
      那晚上他和白鸽一样睡得安稳,唯一不怎么安稳的是看着睡熟的许隙深的和乐。

      今天偶遇蓝鹤完全是个意外,虽然之前的每一次都是意外。
      “我现在觉得之前没忍住笑牛百叶的事挺对不住人家的。”许隙深在沉默了一分钟后又开了口,可能跟蓝鹤的同学被嘲有关。
      “这个吧,他自己其实不是特别在意,就是下意识因为没忍住的笑吼你们几句。”蓝鹤看了一眼许隙深。

      “我感觉牛百叶他们几个人的名字起的都太不走心了,取名字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那么随便呢?”许隙深说,“还有叫小五小六的。”
      蓝鹤和方拾笑了,蓝鹤说:“人不叫小五小六,人一个姓吴,一个姓廖,只是容易听岔。”

      “那牛百叶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家里边不知道容易被人调侃吗?”许隙深又问。
      “他爸叫牛栏山,这名儿起的也不怎么走心吧?”蓝鹤说,许隙深和和乐点点头,“但牛百叶的名儿也不是随便取的,他妈妈姓叶,在他差不多三岁时就走了。当初取名儿,他爸就直接取的他妈妈的姓,中间加了个百字,一是表达对自己妻子百依百顺,全心全意,二是希望自己的儿子百折不屈,事事顺心吧。”
      “这名儿连一起听着就不太行了,但那时候哪知道啊,还不都是后来成长中慢慢就被人当笑料了。”

      “那杂毛儿呢?干嘛叫人家杂毛儿呢?”许隙深再问。
      “没人养他,”蓝鹤摊手没多说,“他还不让别人叫他本名,就让叫不知道谁先瞎叫的外号。”
      “那就顺着他喽。”

      许隙深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和乐的眼神说平静也还是有点波动。白鸽看着蓝鹤一眼都没移开,她觉得蓝鹤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字里行间都透着解释里的诚实,可语气就是没有话里话外的同情,脸上的神情也只是在做着阐述。
      白鸽觉出一点不对,她看了一眼方拾,方拾的表情淡淡的,还是看不出来什么,但不对劲的感觉还萦绕在他们俩人周围,在这一点上方拾的表现要比蓝鹤明显的多。

      蓝鹤的那种感觉是没往某件事情上想,而方拾却在某种事情上游离,这种对比出来的感觉是让白鸽觉出不对劲的一个方面,还有一方面是方拾对待蓝鹤的态度。
      一边护着又一边放任着。
      方拾这个人很深,不在心思上,在他这个人的举止上。
      其实昨天许隙深和和乐就偶遇到了蓝鹤和方拾,只是情况没能允许他们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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