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贺糯米皮》耐巫

15、第 15 章

　　杨中一落地就给夏健康报了平安，夏健康回他好好休息。

　　夏健康一直以来都是独处。知道自己身世之前，他因怕失去而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那时自己认为的所能抵达的最好的世界；知道身世之后，他因失望而变成睚眦必报的疯子，其实也就是在别人先撩着贱的时候他才疯——人们是这样的，不容易记得别人的长处，但会记牢别人的“不堪”之处。再后来到了国外，他变成了普通人，不去维护，不去报复，像所有芸芸众生那样，从表面上看去完整又正常。

　　假扮姜溪男友是夏健康在这里做的唯一好事，如果接待杨中不算的话。

　　杨中就像晴天，有天然的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所以喜欢上杨中太容易了。夏健康想了半天才想出的形容，所以对杨中有好感根本算不得是特别的事。

　　夏健康整理了一番思绪之后，决定回到这件事发生之前，继续之前那种只有学习的两点一线的生活，做个Nerd。

　　王琪见长途旅行归来的杨中，虽然他有些疲惫，但是他的那双眼睛闪闪发光。“看来爱情丰收了啊，没白跑啊这趟。”她打心眼里替他开心。

　　“必须没白跑。”杨中看到了饭桌上的面条，“怎么知道我要回来？查了我航班？”

　　王琪刚煮了一碗加肠加蛋的泡面。春节期间，每天大鱼大肉吃得太雷同了，她想起来就会吃点小垃圾食品给自己换换口味。这会儿，杨世林出去应酬了，阿姨放假回老家了，她一个人在家，就只给自己煮了——好巧不巧，杨中回了。“对啊，知道杨少爷要回来，掐着点煮的这泡面。快吃吧。”

　　“闻着就香。”杨中拖开椅子，坐下来就吃，一边吃一边感叹，“真香！”

　　等你小子吃完，我煮碗更过分的，王琪想。“这会儿，能把那小孩的照片给我看看了吧。”

　　杨中立马咽下口中的面条，“现在还不行。”他紧接着问，“咱家厂子这两天没什么事吧？”

　　王琪看着杨中有点心虚的样子，反问，“怎么你喜欢那小孩还能影响咱家厂子的生死存亡？”

　　“当然跟他没关系。他就是一学生。”杨中急忙解释，“我……我就是觉得我都这么大了，也该关心关心自家的事了。”

　　“虽然我觉得你不对劲，但是你不想说就不用说，我也不会问。”王琪顿了顿，然后一本正经开口道，“咱家厂子正常运转。你就踏实着做你的事情去吧。”

　　杨中在心里偷偷舒了口气，琢磨着把这事仓促地广而告之对谁都没好处，就夏家那个肉眼可见的氛围，这人若敢出柜，夏志敏大概能把人吊树上曝晒七天七夜？不过，夏健康怎么办？他叹了口气，“妈，有你和我爸当我的母父，我真的特别幸运。”

　　“怎么幸运的事，还叹上气了？”

　　“我一直知道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完整地接纳孩子，可亲身经历之后，就格外觉得你和我爸真的是特别稀有的正常。”杨中感慨。

　　“社会学专业没白学。”王琪的眼神却略显苦涩，她笑了笑，“人是这样的，很难真的去无差别地爱和没标准地接受。很开心，你愿意对我们的长处印象深刻。”

　　虽然王琪不曾跟杨中详细讲她过去的经历，但是杨中知道，他的妈妈是受了很多苦之后才来到了有爸爸的好日子。“那一会儿我煮泡面奖励你。”

　　“哦，真的吗？”王琪眼神里的苦涩瞬间无影无踪无迹可寻，她立即兴奋地拍了拍手，“加两根肠两个蛋。”

　　杨中看出来这面不是给他煮的了，因为没加辣椒包，但他是真的饿了，那飞机餐根本不顶饱。旅行包放在行李架上，他又懒得折腾。他三下五除二把面条吃完了，连汤都不剩。

　　王琪坐在餐桌旁玩手机游戏消消乐，杨中在煮着泡面。

　　杨中把做好的泡面端到了餐桌上。

　　王琪放下手机，“你这放得也太远了，我够不着。”

　　杨中从裤兜摸出手机，“等我先拍个照。”

　　王琪啧啧，这点小心思。

　　杨中拍完照，想起了旅行包里还有零食，“我拿零食给你。”

　　杨中去门口把旅行包拎了过来，把里面的零食都倒在了桌上。

　　王琪扒拉着看，“薯片，薯片，薯片，饼干，饼干，巧克力饼干，香蕉片……嗯？芒果干？你没告诉人家你芒果过敏？”

　　“我过敏，他又不过敏。”杨中问，“你和我爸不对芒果过敏吧。”

　　王琪摇头，“不过敏，还不是因为你过敏。”

　　“不用管我，想吃就往家买。”

　　王琪想了想，向他解释道，“是这么回事，以前不往家拿芒果，是因为你小，自制力还不行，怕你馋哭了，慢慢就养成习惯了。刚我发现，你早就长大了，以后可不管你了。你馋得想哭的时候，自己躲犄角旮旯里哭，别让我听见。嫌吵。”

　　杨中朝王琪竖起大拇指，“我欣赏你不顾我死活的样子。”

　　就像王琪希望杨中健康自由快乐一样，杨中同样希望王琪健康自由快乐。

　　“妈，如果，我是说如果，咱家厂子倒闭了，我们吃泡面的时候可以加俩肠俩鸡蛋吗？”杨中又想到了“商战”——世林集团虽说也有十几年的历史，不至于被人一捏就死，但架不住没他这个啥工作经验的人多想。

　　王琪看他连续问了两遍同样的问题，那么这件事对他来说肯定是个困扰。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杨中，不疾不徐地回答，“在你问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已经想过无数遍这个问题。我们不是什么上市大公司，如果公司倒闭也不太会影响我们如今的生活。我们攒了些财产，足够应付。你们不是不打算要小孩吗？你们不铺张浪费的话，将来的生活也可以衣食无忧。”

　　杨中暗暗舒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要一个小孩的话，也没问题。两个的话，恐怕就不能比较高水准地生活了。”

　　杨中动了动嘴角，除非领养，要不然哪能有小孩。“妈，我又不能生。”

　　“这不能怪你。女娲造人的锅。”王琪又抬起筷子，继续吃泡面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的同时，一个把面吃完了，一个把泡面照片发送给夏健康了。

　　没等到夏健康的回复，杨中想着肯定是他正忙着。

　　夏健康看到了泡面照片，并不打算回复。他在尝试恢复之前的生活，看能不能戒掉杨中。

　　杨中还放着寒假，而夏健康的春假已经结束。

　　杨中每天都给夏健康发一张照片或者一点文字消息，其余想与他分享的都放进了朋友圈——设置还是仅夏健康一人可见。

　　夏健康也继续更新着与姜溪“有关”的点滴。

　　杨中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反复想着他怎么不理他了呢？

　　王琪敲了杨中房间的门，“能进去吗？”

　　杨中看向门，“进。”

　　王琪擎着一盘切好的芒果，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你爸切的，我和你爸待会儿一起吃。就是来跟你汇报一下。”说完，她哼着小曲走了……

　　“爱情不止玫瑰花，还有不安的惩罚，快乐呀，误解呀，随着时间都会增长。”

　　杨中皱眉，嘀咕着，“王琪，这哼的什么破歌，还有，也不把门给我带上。”

　　他刚嘀咕完，王琪把头往门里一探，“忘记关门了。”

　　王琪捏了快芒果塞进嘴里，嗨，爱情的苦让这小子尝上了。她和杨世林的原则是，只要杨中不求助，他们便不会插手。

　　杨中咬咬嘴唇，自言自语，“杨世林追了王琪大半年呢，我这才到哪呢！只要他没明确拒绝，我就有机会。”想到这点，杨中又开朗了。

　　邵亚周突然跟杨中开了视频。

　　“杨中，你死哪去了？”

　　“我宅家学习呢。以为跟你一样，什么打算都没有。”杨中把手边的英语书往镜头前一放，“看到没，英格雷是。”

　　“要出国读研究生啊？研究啥？”

　　“你认知范围之外的事少打听。”杨中放下书，“说吧，什么事？”

　　“出来玩，好久没聚了。再过两天就开学了。”邵亚周略放低了音量，带着炫耀的神情，“我真交女朋友了，很认真的。”

　　杨中撇了下嘴，“所以，你喊我出去，是为了秀恩爱撒狗粮。”

　　“你猜得对。不过，我可没忘了你，也在给你找呢。要不要出来见个面。”

　　杨中哈哈哈三声，“我用得找你给我介绍？我喜欢的人，漂亮都是他最不起眼的优点，学霸你懂吗？你肯定不懂。一百分的试卷，他考一百是因为只有那么多题能做。”

　　邵亚周也学着杨中的样子哈哈哈三声，“你得癔症了吧？这样的人能看上你哪一点？”

　　“我身心健康，阳光帅气有力气，还会做家务。”杨中为自己申辩，“还在努力学英语。优点很多的。”

　　“你不会飞了一趟老美，喜欢上外国姑娘了吧！”

　　杨中迅速用舌尖略了下嘴唇，“不是外国姑娘。”

　　“华人姑娘啊。”

　　“华人嗯。”杨中转移话题，“不是要出去吃饭吗？地址发给我。”

　　“好咧，马上。挂了啊。”

　　邵亚周迅速把碰头的地址发了过来。

　　杨中寻思着，可以去看看别人怎么谈恋爱的，做做参考取取经。

　　地球的那边，夏健康把书桌上的娃娃塞在了书架底下的柜子里。一会儿之后，他又把那盆假花也塞了进去。他觉得眼不见心才静，想着戒烟大概不比学习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