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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岳王山众匪去讨钱 ...

  •   所谓四个“弟弟”,分别是正当壮年的大和尚灵心大师,念过书的落草少爷何月升,金发碧眼的纯正东北人韩江流,还有韩江流捡来的小扒手张小松。
      此时,四个“弟弟”正齐聚岳王庙,围着火堆儿大口吃饭。
      “大善人啊!”韩江流狼吞虎咽的吃着饼子,讲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你说说这世道,这善人咋越来越少了呢?再来几个林少爷,咱就能吃肉喝酒了!”说完又去摸饼子。
      “唉!你吃的太多了,这饼子得让灵心大师吃。”张小松爬过来按住他的手。
      “得,大师大师,给大师留的。”韩江流讪讪的收回了手:“急头白脸的你急嚯啥?就你算的清楚。”
      灵心大师圆头圆脸,长的胖乎乎的,像尊弥勒佛,说话也慢悠悠的:“你们多吃点,长身体,贫僧可以再去化缘呢。”
      韩江流“嘁”了一声:“看看人家,就你抠搜。”
      何月升捧着饼子细嚼慢咽:“哎老韩,我瞧你就是吃饱饭有力气了,平时见了面连个屁也不放!不和你拉呱了。老石,你是明白人,你给个准话,咱们以后还去找林少爷吗?”
      李青石正靠着岳飞泥塑坐着,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的抚摸着短刀,心里只觉得有堆火在燃烧。
      何月升清了清喉咙,对韩江流和张小松道:“我说两位老师儿,你俩吃这么多做啥?都节省点,不知道这是我们老石卖肉换的吗?”
      灵心大师浑身一颤,闭了眼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韩江流一口饼子噎在喉咙里,他捂着嘴咳嗽起来,张小松连忙爬过来给他捶背。
      李青石“嘁”了一声,得意的抽出短刀,显摆的冲众人挥一挥:“看看,这是啥?这花纹这刀柄!这叫佩刀!上面刻着他的名儿——唔,也不知道写的是啥,反正字挺俊的。我跟你们讲,这是林平湘林少爷的刀,他把自己的刀给我啦!”
      何月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呦!我说老石,你好像收到花儿的小姑娘啊。”
      李青石瞪他:“我有吗?”
      何月生点头:“有。”
      李青石笑起来:“让你发现啦!哈哈哈哈哈——”
      灵心大师直勾勾的盯着刀:“罪过罪过,此刀凶险,不如交给贫僧,让贫僧化解……”
      李青石一跃而起:“花和尚,老子上次抢的刀你还没给老子呢!又想骗老子的刀?!”
      张小松捂着嘴笑了起来,何月升一拍他脑袋:“你笑个屁,肉烤的都没油水了,笨蛋东西。”
      张小松委屈:“是你们回来的太晚了嘛,我怕你们吃不上热的,老是热老是热,结果这肉越热越小……”
      李青石哈哈大笑,揉了一把张小松的脑壳,快步走到何月升身边,把刀举到他面前:“瞧瞧哇我的大才子,这写了个啥?”
      何月升伸长了脖子看去,只见那刀一掌多长,锃光瓦亮的,刀身满是银色花纹,只看的他啧啧称奇。钢刀的刀柄是木制的,用也用金线雕了满满一圈,刀柄末端刻了一行小字。
      “赵……碌……黎,赵碌黎是谁?”何月升一拍大腿:“呦,该不会是隔壁赵家的二少爷吧?嘿嘿,老石啊,白在这儿煽情了吧!这根本不是你家林少爷的东西!这是人家赵二少送他的,他不要,顺手给你了!我看你还是当了吧。”
      李青石气鼓鼓收回刀:“不当!就不当!这是他给我的!是他给我的东西!”
      何月升白了他一眼道:“笨蛋东西,你被骗了啦!”
      韩江流嚼着饼子道:“啥赵二少?哎石头,是你说赵二少要娶林家大小姐,下个月二十八成亲是吧?那咱们得去抢……去讨喜钱啊!大和尚,你去不去?”
      灵心大师连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韩江流大声疾呼:“钱啊我的祖宗,钱啊!没钱咋整?以后咱几个都嗝屁朝天!”
      张小松道:“灵心大师不做这种事哩,还是我们自己去吧。”
      韩江流骂道:“胳膊肘往外拐,白捡你了。”
      张小松听罢,委屈的缩成一团,韩江流见状顿时捶胸顿足,只好用手里的饼子逗他开心,折腾了好半天,才终于让张小松露出了笑容。
      韩江流累的精疲力尽:“张爷爷,你是我祖宗啊……”

      由于林少爷人美心善,给饼子又给钱,导致岳王山众匪一时间过上了有饭吃的幸福日子。除了李青石带来的东西,这几日下山,众人也是收获颇多。何月升扮瞎子给人算命起名挣了几张票子,韩江流出卖洋人色相挣得多些,灵心大师有武艺傍身也收获良多,平日里收获最多的张小松却只有一张一角的票子。张小松暗自惭愧,拍着胸脯保证下次偷个大的。
      “偷什么大的?偷个小的。”李青石挺直了腰板教育他:“偷个大的,人家还能活吗?你以为谁都是林少爷啊,银子饼子说拿就拿?人家也得过日子不是。”
      张小松撅起嘴:“石头哥,你之前说不拿白不拿的。”
      李青石义正言辞:“你听错了,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种缺德话?哪年死说的吧?你可别冤枉老子。”
      何月升闻言咆哮起来:“胡说八道!屎盆子净往你何爷爷身上扣!你妈妈的李青石!”说罢两人抓住胳膊扭打起来,在岳爷爷的泥塑面前滚来滚去,尽显无赖之态。
      正在劈柴的韩江流放下手里的活计,乐呵呵的看他俩笑话。堆柴火的灵心大师则在百忙之中双手合十,冲着泥人道:“罪过,岳爷爷,罪过。”
      ………

      寒冷的二月过去,惊蛰、春分如约而至,随着天气的回暖,三月二十八日终于来了。
      这天一早,洁身自好的灵心大师借口去济南府走亲戚,早早的收拾东西走人了。没了灵心大师在耳边念叨仁义道德,李青石立马领着众匪蹿到了早已确定好的绝佳讨钱之地:荷花泉。

      林大小姐的婚轿要去荷花泉这事,还是张小松听到的。据张小松说,他溜屋撬锁之时,听到屋里有人说“林大小姐非要婚轿出城一转,林老爷不允,只得退而求其次,改为去荷花泉”。张小松听后便牢记在心,跑回岳王山把此事告诉了哥哥们。
      荷花泉位于玉连山南侧一座无名山的山脚下,此地向来游人稀疏,初春更是人烟稀少,在此讨钱真和打劫一样。
      何月升疑惑不解:“哎我说这有钱人奇怪吧,赵家和林家不是对门儿吗,成亲直接抬过去不成吗,非得绕这么大一圈。”
      张小松问:“石头哥,林小姐是不是不想成亲,找机会跑呢?”
      韩江流反驳道:“不可能,不成亲林大小姐为啥把赵二少整回家?要我说,这大姑娘搁这儿劲劲儿呢。”
      李青石也不明所以,但他认为林少爷对自己有恩,他家大小姐就不能受欺负,他命令大家只能讨喜钱,多余的事一概不干。于是,除了看家的张小松,其余人洗漱一番,跟着何月升学了不少诗词雅句,这才干干净净的出发了。
      无名山下有一大片竹林,荷花泉藏在竹林深处的荷花池里。三月没有荷花,只有一口泉水咕咚咚的向上喷涌,飞溅的水珠带着些许寒气,弄得众匪瑟瑟发抖,直呼冻死个人。
      李青石抱紧了胳膊,一指旁边的一座假山:“去那儿。”
      何月升第一个抱着胳膊跑过去,还没走到假山就停下了:“哎,老石,这儿有个花轿!”
      李青石一愣:“啥?”
      何月升:“小的轿子,俩人抬的那种!还是软衣式,这是咱北方的花轿!嘿老石,咱这次可赚大了,这轿子能卖十块钱呢!不卖,这红布还能做衣服!”
      韩江流:“那正好,老子还想找个地儿坐坐,趁着现在没人,你俩抬抬我呗。”
      李青石:“旁边蹲着,不许进去。”
      韩江流:“嘿,真成大善人了?行,老子还不想当新媳妇呢。”
      大家围城一堆儿乖乖的在轿子旁守着,从早晨等到上午,终于把迎亲的队伍等到了。

      不得不说,林大小姐真是威风,一路上吹吹打打,隔着半里路都能听见。
      出嫁的队伍走的也快,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来到了荷花泉。李青石伸头看去,只见晶莹的翠竹中闪出一排赤红的影子,当中的便是林大小姐的花轿。富家子弟当真气派,这花轿也是又高又大,足足八个人才能抬动。花轿的全身都是木制的,造型类似四角出檐的宝塔顶,花轿上雕龙画凤、贴金涂银的,还画了些神仙、麒麟的彩绘。轿子四周用浮雕、透雕、朱漆满满当当的装饰了一遍,犹如一座精致的佛龛。
      众匪看的眼都直了,还是何月升先开口:“这是……南方硬衣式的轿子。”
      韩江流附和道:“是啊,这不是东北那旮的,东北的轿子都有红布。石头,你不是说林大小姐是东北人吗?”
      李青石道:“林家是东北的,但赵家是南方人,这说不定是赵二少选的轿子。喂,你俩琢磨这事儿干啥?老实趴着,再把讨钱的词儿顺一边,人家都是文化人,都读过书,说错了老子可丢不起这个人。”
      两人只好一起闭了嘴,默念诗词雅句。

      林小姐的出嫁队伍在在竹林外停下了,只有八个轿夫抬着轿子走到了荷花泉边,李青石还以为林小姐是要做什么法事,没想到轿夫们把轿子往地上一放,就开始左顾右盼。
      何月升道:“没这样成亲的,这是出事了!”
      李青石不满道:“别瞎说,这是等赵二少迎亲呢,你看少爷没来不是。”
      三人又等了片刻,还是没等来赵二少,李青石只蹲的腿脚发麻,对面的林大小姐一行人也不耐烦起来。一个黑脸轿夫忍不住围着荷花泉转了一圈,口中念叨着:“林二爷!你来了没有?”
      何月生“哎呦”一声:“听听,我就说有事儿吧!喊的是林奸夫!”
      李青石骂道:“蠢货,林二少是人家的亲弟弟!”
      轿夫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他往假山处走了走,嘴里磕磕绊绊的念道:“离开你的时候正好是春天,当四月……啥……土星……土星也跟着……笑啊跳……”
      韩江流都听懵了:“啥玩意儿?”
      何月升一拍脑壳:“这是莎士比亚的诗!”
      韩江流:“谁是傻屁?”
      李青石果断把韩文盲一脚踹到身后,同时伸手把何月升往前一拽:“来,接着他背。”
      何月生清清喉咙,买弄起来:“我也不羡慕那百合花的洁白,也不赞美玫瑰花的一片红晕……它们不过是香,是悦目的雕刻,你才是它们所要摹拟的真身。因此,于我还是严冬,而你不在……”
      何月升还没说完,轿夫便急切的开口了:“林二爷呦你可算来了!别背了,知道是你!轿子呢?”
      何月生:“啊?”
      李青石把何月升怀里的墨镜拿了,戴到自己鼻梁上,然后从假山后伸出头来,装模作样道:“轿子在假山后面,过来拿吧。”
      轿夫松了口气:“得嘞!哎呀,二爷今天这身打扮还真像个穷人啊。”说罢往后一挥手,又叫来一个人。两个轿夫向李青石一点头,一前一后抬了小轿子往大花轿处走去。
      李青石愣了愣,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刚走了一步,胳膊就被何月升抓住了。
      何月升眉头紧锁:“哎,看样子那林小姐要逃婚,你凑什么热闹?咱们跑吧!从林管家找你惹事起我就觉得不对,好端端的非要改日子肯定有问题!这大户人家好多心眼子呢,咱们跑吧!”
      李青石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花轿一眼,正好看到那小轿子门帘一掀一停,想必是林小姐上了轿。
      何月升急了:“等着看美人儿不是?别等了,快跑吧!小心把命搭上!”
      李青石拍开他的手:“等我会儿。”说一溜烟跑到轿子跟前,满脸堆笑的伸出一双手:“百年……”
      他想说“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没想到轿夫们直接一抬一送,把小轿子送到了李青石手中。
      李青石顿时傻了眼:“这……”
      轿夫们道:“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向南过了南牙山就能出城。二爷,祝你俩前程似锦!”说完重新抬起空花轿,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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