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当源稚生回到过去》和泉海

10、第 10 章

　　次日一早，拉面师傅换上牧师的打扮，带睡饱吃足的两人前往教堂。途中不少人跟拉面师傅打起了招呼，他一一问候，温和的气质跟日常间有些跳脱的模样判若两人。社区教堂并不大，仅有前三排坐了些人，旁侧用于给唱诗班训练的房间大门没有关严，教堂里也能听到些许歌声。
　　一入教堂，拉面师傅便压低了声音，开始给二人介绍起了社区教堂的历史，概述天主教的发展和一些基础教义，带两人内外逛了一圈。源稚生对天主教不大了解，仅限于对拉面师傅娓娓道来的圣经故事感觉有点熟悉，倒是大学曾学过拉丁文的他注意到拉面师傅一口拉丁语念得相当漂亮。
　　过了一会儿，教堂又零零散散走了不少人。二人目送拉面师傅被人叫去弄明日圣诞节的装饰，帮忙的好意给婉拒了回来，他们被安排在教堂第一排光线比较好的位置上，拿了本《圣经》。
　　“感觉如何？”源稚生以前读过，现在看《旧约》看得兴致盎然的只有源稚女。
　　源稚女抬头：“和神社有些像，大家来这里不是因为生活遇到了困难，就是想要找点精神寄托的样子。”
　　“差不多，宗教说到底就是这些功能。”
　　“哥哥如果有困难的话，也会想要来教堂问神该怎么办吗？”
　　“我不信神。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要自己解决，寄希望于不存在的东西，不会改变任何现实。”
　　“哥哥不会选择逃避吗？”
　　“会有这种念头。”源稚生仰头注视前方的大十字架，沉默半晌，他轻声说，“但该做的事还是不能逃避……起码我不能。”
　　“我也会跟着哥哥一起。”源稚女弯弯唇角，展露明媚而温和的笑。
　　源稚生垂眸注视身体朝自己微微前屈的源稚女，从肢体动作上看，这是一种示弱的表现，也是一种亲近的表现。他心里长叹一口气，揉了揉源稚女的脑袋。身高受限，他的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像是弄乱弟弟头发的小恶作剧，源稚女无奈，任由心情转好的哥哥在自己脑袋上乱摸一通后又帮他整理好发丝，二人打发时间的互动突然齐齐停下，源稚女猛地一抬头，灵敏的听觉让坐在社区教堂内的他，也能听到远方奔驰而来的高档轿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源稚生面不改色，挑起最后一缕源稚女柔软的头发，顺着发缝的方向分好，给弟弟调整好发型。
　　“还有什么想做的？”源稚生垂眸，问。
　　“哥哥可不可以给我一点钱？”
　　源稚生直接将自己背的书包递给源稚女。
　　“刚刚越师父说，人做善事会有好报，我们捐些钱进救济箱，神会保佑我们吗？”
　　“不知道。不过我认为两者有太多必然联系，做善事的不一定能得到好报，有好报的基础或许建立在为恶的基础之上。如果想做好事，那就抓紧去做，起码好事本身不会伤害到人。”
　　二人站到救济箱旁边，源稚女打开书包，朝源稚生眨眨眼，示意他来决定捐多少。源稚生伸手往包内一掏，直接将手里抓到的一叠福泽谕吉钱往救济箱的孔里塞，塞完一叠又塞一叠。简单粗暴的阔气动作让进来的神职人员目瞪口呆。
　　“等等！你们俩是在捐钱吗？！”
　　“是的。”源稚女乖巧点头。
　　“我，我看到你们刚刚放了很多大额钞票进去，那是你们的钱？”
　　“我弟弟的一点心意，不必紧张。记得拿这点钱用在合适的地方。”源稚生翻了下书包，将里头剩下的最后一点钞票和零钱往救济箱里丢，最后的福泽谕吉和樋口一叶没能塞进，卡在了救济箱的口子上，“看在我给神捐了这么多钱的份上，麻烦你带走那几个信徒，暂时腾出这个教堂，让我跟弟弟独自在这里跟主说说话。”
　　陷入慌乱的年轻牧师下意识顺从面前男孩半请求半命令的说法，他满头问号的带其他坐在教堂内的人离开，将大门关上，浑然没有注意到教堂门口的阴影处多出了一位身着和服的白发老人。
　　他朝兄弟二人深深鞠了个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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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稚生！稚女！你们俩怎么突然捐……”
　　拉面师傅中气十足的询问声戛然而止，自带回音效果的空旷教堂内拉长了他句里的疑惑，镶嵌彩色玻璃的门扉重新阖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上杉越大人。”犬山贺毕恭毕敬地朝他行李。
　　“你们是一伙的？”
　　上杉越的气质陡然从温和的牧师转为高傲的皇帝，冰冷的双眸飞快闪过一抹金光，随着步伐声愈来愈响，无形的威压也愈来愈强烈，犬山贺毫无自觉的将背弯的更低。
　　然而上杉越对犬山贺的谦卑毫不在意，他眯了眯眼，厉声问：“家族特意带到我面前的孩子？”
　　按照礼仪，犬山贺无法立即向前代大家长进行解释，因为现在即将继任的新大家长正坐在旁侧，对话交流远轮不上他一个外五家的家主插嘴。
　　源稚女合上书页，单手放在膝盖附近，他抬起脑袋，摇摇头，毫无惧色的顶上上杉越的打量。
　　“不是的，我跟哥哥昨天只是在东京乱逛打发时间，走着走着到了东京大学那里，中午那会儿越师傅你的铺子离我们最近，就去了你那儿。晚上是我跟哥哥说想再吃你的拉面，哥哥听了我的要求。越师傅，我们没有恶意，我们甚至一开始都不知道你是谁。如果您跟蛇岐八家的人有仇恨，请不要关联上我们。”他干净利落的撇清关系。
　　上杉越分得清什么是谎言，神色稍霁：“你们要找的是蛇岐八家？”
　　他朝源稚女的方向靠近，发现一直守在他身旁的另一个小萝卜头源稚生居然此刻独自坐在前排光线明亮的长椅处，背对他们翻看手里的一张打印纸的同时抽烟，看他吐烟气的姿势就知道这是老手了。
　　不知为何，这个背影竟让上杉越感到了沉重和疲惫，吞吐的云雾好似压在他头上的重石。
　　“嗯，自从有记忆起，我们就一直生活在神户的鹿取小镇。直到今年夏天，哥哥跟我意外血统觉醒。哥哥四处打探情报，得知我们这样的混血种大多来自一个叫蛇岐八家的□□组织，机缘巧合之下，我们联系上犬山贺先生，说清我们的来历，又拜托他去做血统检测。昨天还是我们第一次出鹿取。”源稚女不紧不慢的讲述来历，“不过我们同时也得到了很奇怪的消息，有人告诉我们，我跟哥哥其实是试管婴儿，蛇岐八家的上一任皇捐助给德国的基因样本，后面这份基因样本被苏联人拿到，他们制造了许多孩子，不过那些孩子都被杀死了，只剩我跟哥哥。我跟哥哥是他们最完美的实验品，龙血比例高，血统稳定。”
　　上杉越瞪大了眼。
　　“……等，等等？！那意思就是……”
　　他狠狠地抓了下自己的衣领，暴躁的甩了甩头，呼吸急促的低语了几句“怎么可能”后，他又猛地一抬头，大步一迈，站到源稚女的身边，单膝下蹲，暗金的双眸犹如流动的岩浆，他死死的凝视源稚女，就跟台打印机一样，一点一点的挪动视线，仿佛要将源稚女乖巧坐在长椅上的模样刻入进脑袋里，从发丝到下颚，肩膀到脚底。
　　他越看越觉得源稚女像极了自己，震惊，狂喜与悲伤反复争夺上杉越表情的主导权。
　　看完源稚女，起身又打算朝源稚生的方向冲过去时，源稚女连忙抓住上杉越的手，阻止他的行动。
　　上杉越身体猛地一震，指尖传来的温度并不温暖，虽然有些柔软，但更直白的能感受到的是小和瘦，从小吃的就不怎样的兄弟俩身体虽不算彻底的营养不良，但也跟发育强壮无缘。对上源稚女那双半请求半难过的眼眸，上杉越欲言又止，抿抿不断抖动的双唇，小心翼翼的在不让源稚女松开手的同时退了回去，坐到源稚女身旁，他微倾身体，声音沙哑的说：“再跟我……说些关于你们的事吧。”
　　源稚女想了想：“……我跟哥哥住在山里，被人收养长大。养父对我们并不算很好，他不喜欢我们，在我们离开之前，才告诉我们曾经有人用可怕的计谋陷害了他，让他不得已接下了收养我们的条件。我们之所以能从苏联来到日本，又被隐藏这么多年，正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哥哥想要保护我，阻止他们的阴谋，这才联系上蛇岐八家，想找个靠山。”
　　“操纵？是谁在操纵你们？！”
　　上杉越猛地握住源稚女的手指，金瞳灼灼，手背青筋暴起，怒气犹如爆裂的火焰。
　　站在旁侧一言不发的犬山贺顿觉呼吸困难，面色发白。堪称人型暴龙的超级混血种在极端愤怒时，施加给周遭的压力犹如巨山。
　　“我这就去杀了他，稚女，告诉我他的名字！他在那里？！”
　　“皇受到了污染的话，现在有没有办法进行治疗？”
　　一直抽烟的源稚生冷不防出声，覆盖在源稚女和犬山贺身上的压力陡然消退。
　　犬山贺愣了下，两个皇血继承人身体不是健健康康的吗。同样的想法还出现在了源稚女和上杉越脑海里。
　　“有，医疗部门一直是家族发展事业的重中之重，多年来一直致力于研究白王血裔，开发治疗血清一事。”犬山贺以为他说的是上杉越。
　　“犬山家主，你能拿你们全族向我保证吗？”源稚生丢下手中燃烧的香烟，脚尖碾灭了烟头。
　　如果只是让犬山贺用自己的性命保证，他大概能为了让两个皇血继承人回去不择手段，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但如果捆绑上他苦心经营的一族，那犬山贺得思考自己保证的分量。
　　“我以犬山一族向两位保证，治疗必将不计代价，尽心尽力。”犬山贺深鞠躬。
　　“记住你说的话。稚女，走了。”
　　“……是，是！哥哥！”源稚女立即扭头，趁上杉越注意力转移的同时巧妙用力，双手顺利挣脱。
　　“你开来的车上有什么武器？”源稚生走到几人跟前，朝犬山贺伸出手，犬山贺连忙别下腰间带的鬼丸国纲，恭敬的双手奉给源稚生。
　　“主副驾驶座上各有两把打刀和小太刀，两把P22手枪和四个弹匣。您是否还需要其他武器？”
　　源稚生将刀别在腰侧：“足够了，叫你的人一会儿听从我的安排行动。”
　　面对站起身，情绪激动的想要说些什么的上杉越，源稚生一如既往脸上没什么明显的情感波动，但他的心情复杂程度并不比任何人低，只是他现在实在没空处理什么感人的亲子初逢。
　　“上杉先生，我跟稚女马上会回到家族，继承大家长的位置，我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安全，需要家族的保护。稚女刚刚说的那些麻烦，家族之后会替我们解决掉，您不必操心。虽然不清楚您为什么离开家族，但您肯定也是不想在家族待下去了吧。”他沉默了两秒，笑了下，“……挺好的，好不容易离开了，就别再主动卷进来了。您应该比谁都更清楚蛇岐八家是怎样的地方。当拉面师傅比当大家长快乐得多。今日我们的会面，以及所有信息都请您保密，这两天打扰您了，之后我会登门向您致歉。”
　　他牵起源稚女，大步流星的朝门外走去，犬山贺有些错愕，源稚生原来并不打算将上杉越带回家族，那他刚刚的询问究竟是……他没再多想，朝上杉越深鞠躬，转身快步跟上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