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未远》我不爱吃摇摇冻

11、第 11 章

　　没什么机关也没什么安保，一路畅通无阻走到最后。安静得反常。
　　信天鸥推开385号玻璃大门，所有的感应器都是停止工作的状态。黑暗中，地砖光可鉴人，无人的办公室大门敞开，没有会有外人闯入的担忧。
　　在这寂静之地，空荡的大楼反射上一种冷冽，让人后脊背发凉。

　　“叮。”声音像一滴水融入冰面。

　　电梯数字从18减到1。门在信天鸥面前缓缓打开。

　　信天鸥乘上电梯，感受这种失重感。电梯缓缓在18层停下，门却是紧闭着，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电梯门顶上的摄像头，定位到信天鸥脸上。
　　“请说明口令。”
　　“NHLIZ？”

　　门开了。

　　走廊两边塞满了五六排睡眠舱，孵化室一样的景象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纯白的舱体，照出信天鸥惊讶到失语的脸。

　　“嗨，跟我来。”蓦地从她右手边第一个睡眠舱里钻出一颗毛茸茸的红头。少年神采飞扬，对她这样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惊讶。

　　她长手长脚，钻出睡眠舱的样子就像一头小鹿从自己妈妈的子宫里分娩出来探索世界。带着明显的生涩。信天鸥不由自主地搭了把手，对方的皮肤带着点被泡发的褶皱感。

　　“你是谁介绍来的？”少年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好奇地回头看她。

　　“李远星。”信天鸥摸不清状况，说了李自由母亲的名字，这里对每个人都这么自来熟吗。

　　“这名字真好听！我叫3169B7，你叫什么名字？”

　　“3169B7？”信天鸥跟着重复一遍，才发现这是行星编号，3169年一月下半发现的第9颗星星。

　　“对！我们姐姐不准我们起名字，只有跟姐姐最亲近的人才可以有正式的名字。” B7笑容大大的，对这个规则一点不满意都没有。

　　信天鸥心里想的却是，什么叫他们的姐姐，他们人很多并且有一个共同的姐姐？她打量B7的脸，B7也就乐呵呵地让她打量，好似已经把问她名字这件事忘记。

　　B7引她来到最深处的一间办公室，敲了三下门，说： “姐姐，有新人来啦。”
　　说完，她虚抱了信天鸥一下，像头小鹿一样离去了。

　　这时门打开了， “进。” ，那位姐姐在门内说。

　　进门是非常古朴的办公室装修，四面墙壁被高大的书架所环绕，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半人高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座十分精妙的地球仪，里面的稀有材料让它在黑暗中亮起众多光点，显得愈发神秘。

　　姐姐坐在办公桌后，她转过身，形象和信天鸥一路上所设想的非常不同。

　　她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血管埋伏在那层单薄的皮肤下。眼下青黑，像是多年没合过眼，嘴唇也是没有血色的。预期中一双上位者的眼睛并没有出现，而是一双带着疲惫和沉默的深黑色的眼睛。那对眼角略微下垂的眼睛使她流露出一种悲悯的善良的神情。在她面前，所有人都会化身被探索殆尽的□□之人，这种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把自己赤条条地扒开呈在她眼前。

　　“3270C1，你是本月来的第一个。”她飘渺的声音落不到实处，却引起信天鸥极大的不适。

　　她皱皱眉，最开始被那双眼睛吸进去的感觉消失殆尽。

　　“我不叫3270C1，而且我是人，你为什么要说个。”这样的话让她听起来像一个小孩。
　　不过在这位“姐姐”面前，似乎只要露出情绪波动，都会显得自己像个孩子。

　　姐姐笑了，不解释什么，眼神里的悲伤好像加重了几分。
　　“好吧，我叫莉兹，你可以叫我姐姐，跟其他人一样。”

　　莉兹？听到这个名字，信天鸥眼睫抖动了一下。

　　莉兹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主动开口： “我就是莉兹保护公司的那位莉兹。”说罢，歪歪头，带着一丝兴味看着信天鸥。她发现这个和以前的那些都不一样，情绪很丰富，而且她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宿命感，这还是她从公司里出来之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不对，是第二次。
　　想到这里，她又把头低下了。

　　信天鸥站在原地，两个人就这么保持静止。

　　她主动掏出那张字条，推到莉兹跟前， “她让我来的。”

　　莉兹扫上一眼，表情没什么大变化，可信天鸥就是察觉到这个女人好像神情柔和了一瞬。

　　“是文星啊，”她食指和拇指拈起那张字条，中指垫在下面，反复摩擦字条反面，发出簌簌的声响，这种声响让她陷入一种回忆中去。

　　她有多少年没和文星联系了？好像是自从离开莉保之后，从那场“意外”之后，有一段时间，她听到文星这个名字就反复作呕，加上她因为…而受到折磨的病体。
　　“你叫什么名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飘落。

　　“信天鸥。”信天鸥决定还是不要说李自由的名字。

　　“信天鸥，是个好名字。”莉兹言语中有几分落寞，说到底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不过文星从不做无用之事，这个人绝对有特殊之处。

　　“你现在应该也出现‘交跃’现象了吧，或许外面的人会称其为‘互穿’，”她张嘴，说出的内容却让信天鸥精神一振， “不用这样看着我，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现象，除了我。”
　　信天鸥无话可说了，她不是唯一这种想法还给她带来一丝奇怪的安慰。

　　“交跃现象其实是一个意外，是副作用之一。”莉兹停顿一下继续说，就像已经打过几千遍腹稿， “你会觉得身体得到强化，五感变得敏锐，同时对污染环境免疫，或者只受到极小的影响。”
　　她把脸完全暴露在月光下，信天鸥意识到她一点防护措施都没做。
　　“我不太一样。”这是莉兹今晚第二次说自己不一样，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信天鸥接话： “我感受到了，从高处坠落我也恢复得很快。那你能帮我解决‘交跃’问题吗。”

　　莉兹听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才说： “为了解决这个现象，我成立了皎月计划，目前成效甚微，我只能不断聚集你们防止造成更大的混乱。”
　　那点头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说， “不过我确实有办法能抑制交跃现象，以往总是会在不受控的睡眠中产生交跃现象，给双方都造成很大的麻烦。”她拉开桌边的抽屉，拿出一段细细的环状金属丝。
　　“这个是‘干扰器’，戴上它可以保证睡眠时你的脑电波仍保持在紧张状态下。根据研究来看，只有脑电波在相对放松的状态下才会发生交跃。”

　　干扰器在月光下细得更是看不到了，让人不禁怀疑这么细一条真的可以有这么大作用吗。

　　“戴不戴随意。”莉兹拿出来之后就躺回老板椅上，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睡眠。
　　但是信天鸥知道她没有。

　　她还是拿了过来，戴在手上。她确实想念睡眠很久了。

　　莉兹淡淡开口： “想问什么待会3169B7会告诉你，你问她就可以。”说完就一转身，不打算再见客。

　　信天鸥推门出去，一下子和B7撞了个满怀，B7笑吟吟得像个小太阳一样。

　　“你答应住下来啦！我叫你什么？”她问，笑容像红毛一样耀眼。

　　“你为什么要说我答应住下来了？”信天鸥问她。

　　B7举起手腕给她看，上面同样有一条细丝， “大家戴上干扰器后基本都住下来了，不住在这里的还几乎没有呢，毕竟在外面晃很危险呀。”听起来倒有几分道理。

　　信天鸥不置可否。

　　“那我应该住哪里？”

　　B7眼睛亮起小灯泡， “你要不要住我旁边啊！我之前是最小的，你是第一个在我后面进来的。之前前门那里不算啦，我带你去我的床！”她抓起信天鸥手腕，兴冲冲地领她去自己的小床。

　　站在同出一辙的白色睡眠舱前，信天鸥实在不知道这张床和其他人的有什么不同，她一时间卡壳了。
　　“看起来很软嘛。”她干巴巴地说。

　　B7很满意， “对啊！我也觉得，很舒服！”接着她指一指跟她紧挨着的那个睡眠舱，兴高采烈地说： “你就住这里好不好！”说罢还用那双像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睛盯着信天鸥，脸上的小雀斑都在嗷嗷叫着快来跟我一起靠着睡。

　　“不要。”信天鸥暂时还是没办法接受跟一个人睡得这么近，看着眼前的小太阳瞬间收敛光芒的样子，她还是说： “不过我可以和你隔一个睡。”

　　B7眼里的火花又燃起来了， “好吧，勉勉强强咯。”

　　在听到信天鸥还有一些问题要问她之后，B7盛情邀请信天鸥到她睡眠舱里坐一坐，美其名曰拉近关系，信天鸥拒绝了一次，没好意思再对着她说第二次。只好两个人脚对脚抱膝坐在B7的睡眠舱里。

　　她们两个一个快180，一个175，睡眠舱承受了睡眠舱所不应承受之重。

　　办公室里，莉兹睁开眼，透过监控看里面已经亲亲密密的一黑一红两颗脑袋，摇了摇头。

　　“信天鸥真的是个很好的名字啊。”她喃喃自语，除了她没有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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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里面所有设定都是瞎掰的，毕竟32世纪什么样我实在也想不太到。就当在一些特殊的技术方面大点金手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