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有余力》点施

5、邻居

　　蔚蓝的天空飘游着几团云朵，阳光温柔，风轻花芳。
　　今天放假，世界明亮了不少，大家精神格外好，早饭时间教室也热闹了些许。

　　“羽哥，放学打球吗？”宋左航端着一盒馄饨坐在跟薛羽隔一个走道的座位上，时不时挖一口。
　　余翌一边看文言文一边吃烧麦，对这些时不时串座位的薛羽的朋友熟视无睹。
　　薛羽随手从余翌袋子里拿了个烧麦扔进嘴里，无视余翌的“你有病？”的眼神，说：“不了，时间有限，我要先去把手机和电话卡处理一下，不然下半个月有点麻烦。”
　　“行吧行吧，我回去还是乖乖刷题吧，上次没考好，被伶俐找谈话了，她说我再掉这么快就要我和倩倩分手，唉。”宋左航气不过又塞了一大口馄饨，“我要是有你这成绩，方伶俐怕是要亲自主持我和倩倩的婚礼。”
　　薛羽：“别羡慕哥，哥只是个传说。”

　　等宋左航唧唧歪歪哀怨半天才走后，薛羽才有功夫去逗自己同桌。
　　只是他还没开口，两块烧麦就被推到面前，而主人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看书。
　　薛羽笑道：“干什么？心疼我没吃早饭？暗恋我？”
　　“滚。”
　　爱吃不吃。

　　今天只有两节课，但等待放学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好在无论多久，终究会等到那一刻的到来。

　　“叮~叮叮咚——”
　　“好，放假吧，小屁孩们，带好作业，记得注意安全昂。”方伶俐讲完话就离开教室了。
　　班主任一走，所有人都放飞自我了。

　　“雾雾，走走走，趁虎大彪没来，我们赶紧走。”罗云阳拉着齐雾就跑，齐雾习以为常，甚至还能在混乱中整理一下衣服。
　　“我想出去逛逛。”
　　“梓泫，快点！”
　　“好啦，过几天就能见了，我们雪珂也没必要这么舍不得吧。”
　　“打球走起！”

　　“对了，薛羽，你之前的走读申请已经通过了，你记得找时间把宿舍里的东西搬一下。”
　　“好。”薛羽低头应声。
　　夏梓泫问：“我还是不明白你现在出去干嘛，上个月我给方老师递申请的时候，她还问我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薛羽把书包背上，摸了摸鼻子：“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住得闷，出去换口气嘛。”
　　“呵，别因为迟到被罚站就是了。”
　　“别挖苦我了，班长大人。”

　　说罢，薛羽转头看向准备走的同桌，问：“你这次回家吗？”

　　常丽高中放假期间宿舍也是开放的，不再限电、查寝，供家太远不想回去的学生住，只是进出校门要刷脸。再加上随着年龄增长，独立思想越来越占主位，因此，大部分住校生都是选择留校。
　　不过这次国庆放三天，留下来的人并不多。

　　余翌：“嗯。”

　　薛羽笑了一声：“嘿，我也是，一起走吧。”

　　“请滚。”说完，余翌就走出教室。

　　突然，余翌停在门口，薛羽以为他在等自己，笑着跟上去，然后，笑容凝固。

　　“你们四个晚点走。”本该下班的方伶俐此刻站在教室门口，旁边站着微微皱眉的齐雾和叫苦连天的罗云阳。
　　薛羽：“……”该来的总会在不恰当的时间来。

　　一分钟后，四个大男生齐排排站在办公室……好吧，薛羽还是那死出样，一个劲往人家身上凑。
　　——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余翌：“……”我是传递了什么化学信息吸引到了这个雄性吗？

　　班主任谈话没什么新奇的，开头直接指出毛病，然后批评行为，分析前兆，预言未来，最后大锅心灵鸡汤结尾。
　　四个人听得十分不走心。

　　“今天就先这样吧。”方伶俐喝了口水。
　　快要长草的罗云阳听到这话，总算活过来，抬腿就要走，结果被方伶俐拉住。
　　罗云阳摆个苦脸：“方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让人没想到的是方伶俐把抽屉拉开，里面放着四部熟悉的手机。
　　方伶俐摆摆手：“拿走拿走，别影响成绩，也别再被抓了，搞得上课睡觉，我还得挨批呢。”

　　方伶俐是个很特别的班主任，对什么带手机、早恋不排斥，只要不影响成绩、不被抓，她就不管，当然了，公众场合还是会做做样子，私下就还回来。

　　“方姐万岁！感谢方姐的大恩大德，小的生当陨首，死当结草！”罗云阳立马抱着手机亲起来。
　　“陈情表背得不错啊，什么时候把我数学那几百个的二级结论全背一下？”方伶俐笑道。
　　“小的身体不适，先退下了。”说罢，罗云阳撒腿就跑。

　　余翌拿到手机后也准备离开，却被方伶俐叫住。
　　“余翌，你等会再走，我还有点事要跟你说。”
　　余翌没什么特别反应，与薛羽对视一眼后乖乖把迈出去的腿收回来，平静地站着。

　　方伶俐看了眼手机时间：“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你的优秀毋庸置疑，但是，你性格会不会太孤僻了？”
　　余翌没回答，静静等待下文。
　　“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去学着融入班级，多和其他同学交往，高中压力很大，老一个人憋着对身心都不好。我看你总是一个人呆着，我想问问，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余翌微微低头，但没看方伶俐：“没有。”
　　“那是为什么呢？老师想了解一下班上同学的情况。”
　　“没什么，老师，我只是单纯喜欢一个人的生活模式。”余翌语调中没多少情绪，也与乖乖的好学生外表不符，“老师，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我可以走了吗？”

　　方伶俐见他不愿意多说，也就不继续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如果采用逼问的方式，只是破坏师生关系，还捞不到好处。
　　她点了点头：“嗯，那你先回去吧，如果以后想聊聊，我随时欢迎。”

　　但在余翌转身后，他听到方伶俐清晰的声音。
　　“薛羽这孩子挺热心的，你可以尝试了解了解，去认识更多的朋友。”
　　“好的，老师。”

　　余翌垂在两边的手紧紧握拳，快步走出办公室，转弯差点撞进某个人怀里。
　　而这个某个人，就是“热心”的薛羽。

　　余翌皱眉：“有病？”
　　薛羽笑了：“相思病。”

　　中午艳阳高照，但校外的空气格外新鲜，作为高中牲并不觉得闷热，反而有些享受这种安宁。

　　在房东那拿到钥匙并顺利入住的余翌也难得感觉到放轻松，正在楼下一家小馆解决今天的午饭。

　　老实说，应付薛羽真的让他有点疲惫，那家伙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开，总有耗不完的热情。不过好在一切都解决掉了，至少不用整天都看见他了。

　　想到这，余翌就更烦躁了。

　　本来他一直是走读的，谁知道房东亲戚小孩上高中，急需房子，结果房东不跟他续租，一下露宿街头的他只能暂时住校，让远在异地的小姨托人找房子，整整一个月啊，还动用了人际关系才租下现在这套房子。如果不是房东突然翻脸，他也不至于住校，也不至于让那个讨厌鬼拍到照片，也不至于让方伶俐有机会和他谈话。
　　上天真是会折磨人，本来活着就够累了。

　　余翌用手撑着头，面前的碗已经空了，他可以回去安心休息了，明天再把作业写完，剩下一天半浑浑噩噩过去就行了。

　　于是余翌起身就要走。

　　“老板结账。”
　　“老板，一份猪肚汤一份海带汤，打包。”
　　几乎是同一时间，余翌和另外一个客人的声音重合，更可怕的是，那个客人的声音很熟悉。

　　余翌一愣。
　　一抬头，和某个熟悉的傻逼对视。

　　“Hi~好巧。”还是那个死出样。
　　“不巧。”
　　以后他再也不拜神了，余翌这样想。

　　“老板，海带汤不要了。”
　　“诶，好勒。”老板热情应客，“小帅哥，总共15块；帅哥，你的13块。”

　　“过几天见。”余翌付完钱就要走，但被薛羽堵住了。
　　薛羽：“等等嘛，等会一起走，我打包。”
　　余翌：“不要。”
　　……

　　最后还是等他一起了。
　　余翌想一头撞死，怪他跟人打交道少，总能被牵着鼻子走。

　　薛羽：“老板，走了哈。”
　　老板乐呵呵：“好，下次再来昂。”

　　两人就这样并肩你一句废话我一句“滚”地往小区里走。本来他们样貌就比较出众，在闪亮的阳光下更是像镀了一层金粉，不少路人回头，尤其是同校的女生。
　　“诶诶，你看，那是余翌和薛羽？”
　　“好像是他们，不过怎么跟传言不一样，我听说余翌很高冷来着，而且和薛羽挺不合的。”
　　“是啊，他们看起来关系好像挺不错的。”

　　这些议论全被两个人听进去了，余翌抽了抽嘴角。
　　同学，请相信传言。

　　“你还要跟着？”此时两人在电梯里，余翌有些忍无可忍了。
　　他们俩还不熟，就这样跟着别人回家会不会太不礼貌了？
　　“啊？我没跟着你啊。”薛羽无辜耸了耸肩。
　　“那你是鬼？”
　　“我回自己家啊。”

　　余翌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在这里租了房子，小爷我转走读了。”薛羽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嘿，你可不要想我哦。”
　　“啊——对了，听班长说你是暂时住校吧，你什么时候搬出来呢？我房子挺大的，要不要一起合租呢？”
　　租房子？走读？开玩笑吧，还跟他一栋楼？

　　“叮——”
　　电梯门开了，余翌现在真的怀疑有某个存在在刻意安排他的人生。
　　为什么这么巧？
　　“哇，我们居然是邻居啊，以后请多多关照，余同学。”薛羽斜靠在门上，好像很震惊。
　　余翌：“……”命中煞星了属实。

　　“后天见。”
　　——多么冷淡又不失礼貌的分别语。
　　“砰——”
　　余翌的房门已经关上。

　　薛羽挑了挑眉，哼着歌，慢慢走进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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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薛羽：后天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