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有余力》点施

2、夜袭

　　余翌眨眨眼。
　　神经病吗？
　　踌躇一会，他最终叹了口气，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下床，瞥了薛羽一眼，发现他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着自己。
　　“……”
　　所以说不想欠人，这种时候对他而言总是太被动了。

　　“诶？羽哥你什么时候和余翌这么熟了？”斜对床传来一惊一乍的声音，“我也要来！”
　　“别问，问就是个人魅力太大。”薛羽嗤笑了一声。
　　一转头，对上了余翌质问的目光，不要脸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回话。
　　“你来干嘛？床上那一个满足不了你罗云阳？”

　　“明日新闻，震惊，某高二男学生忽视舍友在寝室搞/基。”罗云阳毫不客气反击，“唉，雾雾，还好有你，你看他——”
　　“得了，你们还不睡？等会儿你舅舅杀过来了。”齐雾语气里带了点无语，把靠过来的罗云阳推开了，“你，回你的上铺。”
　　“谁怕他？不就是喜欢跟我妈告状吗？他又不可能通报我。”对面床上的声音愤慨激昂，“上次三个星期放一次假，他还压榨了半天，我跟我妈吐槽她居然说那虎大彪做得对？！靠！”

　　余翌已经在上铺坐了半天了，床上很整洁，没什么探究的，于是拉开床帘听他们说老登坏话。
　　他们这个男寝是难得的全体买了床帘，跟其他寝室形成鲜明对比。其实一个寝室有六张双人床，他们班住读男生只有四个人，但罗云阳和薛羽这俩奇葩偏偏要睡他们上铺，两个人还都喜欢调戏舍友，不是一般要命。
　　余翌暗暗吐槽。

　　“你们继续骂吧，我先走一步，我不能让我家余翌等急了。”说着就爬上来了，差点跟余翌撞一起，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
　　余翌冷脸。
　　神经病。

　　薛羽把窗帘关上，笑嘻嘻凑过来快要和余翌肩并肩了。开了小台灯，两个一米八左右的高中生坐在单人铺上看起来有点挤，因为挨得近，一下就被对方的味道和呼吸的声音包裹。床帘将外界声音阻隔了些许，两人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
　　所以就说他为什么要上来？又熏又挤。

　　“你到底想干嘛？”余翌偏过头不去看对方。
　　“爱上你了。”还是那样不正经的语调。
　　“……”
　　两人无声数秒，余翌的大脑好像还在加载。
　　几秒后，他头转了过来：“不说我下去了。”
　　加载成功。

　　说完，余翌已经弓着身子准备下去了，床吱呀作响。

　　“我说我说，交个朋友不行吗？”薛羽伸手想拉住余翌，但想到白天对方厌恶的表情，又收回手。
　　已经拉开帘子的余翌回过头，脑海里白天那个众星捧月的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一闪而过，他似乎有点疑惑：“为什么非要是我……”

　　“罗云阳，你说谁缺爱？”对床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粗犷的声音，语中带着阴阳怪气的笑。

　　吵闹的寝室倏地安静下来，连呼吸都放轻了。

　　窗外树音沙沙，素月高挂，校旁小区零星亮着几户人家，无星的夜幕只剩了了蝉鸣。
　　屋内，四个正值青春年少的男高中生齐刷刷低着头，哦不，罗云阳这小子正理不直气也壮地跟自己舅舅——高二年级主任，曹金标——对峙。

　　“罗云阳你小子出息了啊，居然还在背后骂我？”
　　“我我我骂的就是你！学生骂主任不是很正常吗？就你金贵？”
　　“我是你舅舅！”
　　“你还是压榨我们假期、躲学生寝室偷听的变态年级主任！”
　　“做学生学习不是天经地义的？就你金贵？”
　　“要不是你们班主任跟你妈说你天天打瞌睡，我会在这加班？”
　　……

　　曹金标挺着大肚子，叉着腰，跟罗云阳骂得有来有回。

　　彪悍腹黑年级主任vs柔弱倔强纯情男高。
　　如此炸裂的场面，余翌是一点看热闹的心都没有。他深吸一口气，悄悄抬脚，然后，重重踩了下去。
　　“嘶——”

　　“你不要贴这么近行不行？”余翌忍无可忍，趁乱小声警告。

　　此时此刻，罗云阳和齐雾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齐雾一旁的薛羽已经慢慢挪至离他一米远，和余翌近得快要贴上去。

　　“你别躲我，我就不靠近了呗。”对方笑得温和，但根本就是一副欠揍的模样，“刚刚我们才同床共枕，现在怎么如此冷漠？”

　　妈的，拳头硬了。

　　“不逗你了，余翌，刚刚我说的话……”薛羽算是收起嬉笑的表情，有些期待地低语。

　　“说什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彪哥已经站在他们旁边了，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我还想着你们成绩好能带个好头，结果带头玩手机？”
　　“作为学生还发言不当。”
　　余翌挺直腰板、低着头，垂在一旁手紧紧握拳，心情很是低落。
　　反观薛羽随意站着，也低着头，但正在琢磨放假去哪买手机。

　　“成绩好了不起？不守规矩到社会上谁要？”
　　“现在找女朋友，人家也是要看人老不老实的，光长得帅有什么用？”
　　……（省略一千字）
　　“好了，我也不想多说了，已经这么晚了，你们早点休息，手机我收走了，我明天要跟你们班主任谈话的。”
　　曹金标摸了把锃亮的脑壳，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唠叨，磨蹭半天才走到门口。

　　“……”
　　“快走不送。”
　　“嗯，彪哥辛苦啦。”
　　“老师慢走。”

　　“砰——”
　　随着寝室的门被关上，四人八目相对，默契地关上门，各回各床，安静睡觉。
　　这时候再骂他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鬼知道这老登有没有在寝室门口蹲着偷听，再让他讲一轮，今天不用睡了。

　　别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余翌这会很难受。不是因为违纪被抓，而是本来想用来好好休息的几小时假期需要花在买手机办电话卡上。
　　薛羽真特么是他的幸运男神。

　　“我的问题，换手机的事交给我吧。”上铺床缝传来很小的声音。
　　鬼要你帮忙。
　　神经病。
　　某位“独立”同学抽了抽嘴角。

　　这句话说完后，头上半天没动静，正在余翌以为不会有后续了，已经快要睡着了。

　　“晚安，余翌。”

　　醒了。

　　“……”
　　“嗯，晚安。”

　　充满意外的一天可算是结束了，在最后一道呼吸声匀缓起来后，独立在高楼大厦旁低矮的寝室楼终于陷入梦乡。阵阵清风漫无目的巡转，最终夹杂着树叶的稀碎声挤进空旷的301，软绵绵打在里层灰色的布料上，没有任何动静，似乎从未到来过。
　　但是，风是否来过，梦醒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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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神经病”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