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eightki

1、彩虹

　　下过雨后的空气变得十分清新，远方，积云渐渐散开，露出原本的蓝色皮肤，冷色的阳光照耀着大地。
　　刚开始来到这个陌生又不算陌生小镇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好不习惯，不过，相比于去那个窒息的“家”，这里还留存着母亲的痕迹。
　　经过了一个学期的适应，商云野并没有增加太多对这座小镇的了解，因为他基本就是租房—学校两点一线。
　　他也尝试着去逛，不会看地图，南北不分，是最大的阻碍。曾经，他走了三百米就迷路了，地图软件都要看冒烟了都不知道怎么回家，结果是拐个角就到了……还是好好在出租屋里待着吧。
　　高一第二学期开学第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开学典礼被延迟，雨下到了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才出太阳，南方的天气就是阴晴不定，下大雨后就出大太阳，虽是二月份，下雨后很闷，太阳更显得没有温度，一点都不打算刷一下存在感。最近天气都是这样，衣服总是干不了，烦死人了。虽是这样。
　　但商云野也很喜欢，因为这种天气下大概率会出现彩虹。彩虹是在他心中特别的象征。
　　出现彩虹的好事发生的预兆，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中考英语的时候，由于商云野初一初二年级都在玩，怎么开心怎么来，成绩一直在中等，学习是初三时才认真起来，不过他英语一直相较其他科弱了许多，中考时候就很忐忑，但是考英语那天出现了彩虹，可能是被彩虹的美丽吸引了注意力，也没那么紧张了，最后，中考考了初中三年中的最高分。
　　从此，他认为，彩虹就是好事即将发生的预兆。
　　他边走边看着那彩虹桥，满心喜悦，嘴边挂着笑，刚出校门，便迫不及待从校服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拍下彩虹。
　　他很期待，今天又会发生怎样的事呢。
　　商云野双手揣在校服外套口袋，路过巷子的时候，听到了些声响，他停下脚步，往里看去。
　　符瑞白拳头带风，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的往对方脸上招呼，对面三个人都招架不住，个个脸上带了彩。
　　符瑞白刘海有点长了，遮盖了部分眼睛，显得戾气更重了。
　　商云野抓着书包带子，很纠结。
　　用不用去拉架？他看起来好像，大概，也许不用我帮忙的样子，那几个倒是更需要帮的样子，还有，我上去不得立马变肉沫？
　　还在犹豫时，那三人齐齐倒下，像蛆蜷缩一样捂着肚子。
　　商云野眼睛亮了一下，发自内心的赞叹“哇呜”。
　　符瑞白不屑的看着在地上的人，躺在地上的人面目狰狞，捂着脸，捂着肚子，叫苦连天。
　　他无视，拿起被丢在旁边的书包，由于早上下雨，地面都是湿的，书包也被粘上了泥水，校服外套也沾了泥，符瑞白眉毛一皱，不厌烦的啧了一声，拍了拍，没拍掉，脏的面积反而更大了。身上的白色卫衣也沾了土，一想到晚上还洗，还难干，烦躁，眼神更冷了些。
　　他单肩背上书包，校服甩到肩上。
　　符瑞白很白，白净的脸上有些涨红，可能是太用力过猛，他抹一下嘴边，一抹红色随着指尖晕开，舌头伸出试探性地舔了一下，一丝丝铁锈味从舌尖散开在口腔里蔓延。
　　符瑞白轻声说了句“艹”
　　回家被看到就遭了，还要洗校服，洗卫衣，烦躁烦躁烦躁。
　　他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又一脚踹，才泄气，“敢打我脸。艹”
　　符瑞白半蹲下，面无表情的说：“呵，要是再来找宋时夏，我保证你们的钱都不够打急救的。”
　　说罢便潇洒转身离去，符瑞白转身时看到巷子口呆站着的商云野，符瑞白才不在乎，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已经可以做到熟视无睹了，眼睛长别人身上，爱看就多看点，呵，哥才无所谓。
　　商云野愣在原地，眼睛直直看着他，眼里满是震惊与崇拜佩服。
　　符瑞白跟没看见这个人一样，径直走开。
　　这是商云野第一次这么直观看见别人打架，看校服，被打的人都是另一个学校的。
　　商云野看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了，但他还是不由的为那个人……惊艳到，那人穿的是初中部的校服吧，是个初中生，揍人这么厉害的吗？
　　“好厉害……好帅”
　　商云野从小到大基本没和人打过架，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想不到，应该是没有。即使受了委屈也是往肚子里咽下去，从没跟人拳头相向过。
　　这是商云野第一次遇见符瑞白。
　　对符瑞白的印象：打架很厉害，不想被他打，惹他后果很严重。感觉下一秒就能把自己打死。
　　他应该是校霸吧。
　　后来，商云野回想这天，他想，大概那天的彩虹桥就是为了遇见符瑞白而架的吧。
　　嘉育学校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两栋教学楼中间隔着一栋楼，叫科技楼，里面是电脑室，生物室，历史室等等，下面是地下停车场，科技楼则是上方是一个空中操场。像汉堡一样的一个设计。
　　符瑞白在初中部，商云野在高中部。
　　开学典礼和两周一次的升旗仪式会是一起召开的，在空中操场进行，由于周一早上下了大雨，于是延期到周二进行。
　　周二一大早阳光就出来了，阳光都是冷色调，依旧是没有温度的冰箱灯，需要晒一会才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但至少比下雨的时候散发冷气要舒服的多。
　　操场上，从左到右，高中到初中，从每一年级的一班开始，依次排列，符瑞白在九年一班，商云野在高一九班，两班中间隔着个高一十班。
　　可能是符瑞白在同级中太高，亦或是本人本来就像和别人隔绝一般的气质，挺显眼的。
　　商云野向左看，一眼就看到了他，队伍按身高排，高的往后站。
　　符瑞白站在班级最末尾，站的直立，眼神涣散的盯着某一处出神，这不妥妥一个安静好学生模样，和昨天反差太大，让商云野有点自我怀疑。
　　操场上闹闹哄哄，广播不断传出主任组织秩序的声音。
　　商云野凭借自己高挑的身姿，也站在队伍最末端，商云野从昨天之后，符瑞白英勇帅气的模样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中，觉得他太厉害了，默默确认他就是校霸。
　　校霸诶，符瑞白的商云野心中的分量不断加重。
　　曾经，他也有这样的一个梦。
　　商云野虽然待人温和有礼貌，不随意与人起争执，他妈妈从小便是这样教育他的，但是内心一直有个小小的梦—校霸梦，大概是叛逆期，他就觉得，哇，当校霸好帅，走到哪还有小弟相随，但是他性格豁达开朗，与人相处都挺处的来的，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做校霸，可能是缺乏贵人指点，内心也有点不敢。所以一直都没机会实现。
　　刚上高中时，他便暗下决心，在高中做校霸，称霸全校。
　　电影里的校霸都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但是因为开学的时候起晚了，没坐成，校霸第一步破灭。还有，校霸上课吊儿郎当的回答问题，他只敢认真回答，所以，好学生的形象又多了几分。接下来一学期，由于其乐于助人，帮助同学和老师，及其开朗的性格，成为了全班的宠儿……大家对他印象都是有趣温和的好学生。
　　现在，他的机会来了。
　　他认定，符瑞白就是他实现校霸梦的贵人。
　　只要想做，什么时候都不会晚。
　　符瑞白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头出神，垂着眼，脑中还是早上解不出来的数学题，
　　直到全体行注目礼时才抬头，抬头时阳光终于有机会晒到他的脸，脸上洒上一层金灿灿的光，他微微眯眼，长长眼睫毛存在感极强。黑黑的瞳孔也被照亮了些。
　　行完注目礼后，
　　校长开始发表讲话，全体鼓掌，讲话内容没有什么新意，都是鼓励勉励，“新学期，新气象……”
　　符瑞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手被旁边的人碰了一下，
　　他转头，是宋时夏。
　　宋时夏担心的看着他“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困”
　　符瑞白揉揉眼睛，“昨晚熬夜了”
　　“熬夜不好的，要早点休息的。”
　　符瑞白对宋时夏这个能九点就睡着的能力也是非常佩服，他这个常年凌晨才睡的人，只能昧着良心点点头。
　　“嗯嗯”
　　符瑞白在心里暗暗骂，都怪那几个人，害得我计划熬夜都没完成，还被奶奶教训了一顿，诅咒他们一周拉不出屎。
　　然后他又继续低下头，看着鞋头，出神想着那道题。
　　宋时夏是符瑞白的朋友，唯一一个朋友，宋时夏是个很安静的小男生，喜欢画画，别人不敢靠近符瑞白时，造谣符瑞白欺负别人，宋时夏并没有和别人一样。
　　像宋时夏这样人的人往人群一扔就会立马找不到，不见身影，但他内心也有着独属的对待事物的标准，自己认为对的便是对的，可以说是有主见，也可以说是固执到了一定程度。
　　符瑞白却从不管别人怎么说，嘴长他们身上，爱说就说，他把自己置身事外，又或者是已经习惯了这种言语。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当时两人做同桌，有人对符瑞白阴阳怪气，说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从小到大，这种话已经不知道被说了多少遍了，多难听的都听多了。
　　这样欢快纯真的年纪，有人假借单纯无知地口出恶言，有人默默学会忍受。
　　符瑞白刚开始会生气，反驳，后来渐渐地就毫无波澜了。也可能是自己内心认可了他们的说法，他们说的好像也没错，其实最重要的是也没有人为自己撑腰，置身事外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
　　宋时夏就会一本书甩那人身上上，眼睛看着地板，断断续续得说“你，你，你，你又知道什么，你怎么能，能这样说话呢。”
　　这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撑腰，替自己说话。
　　符瑞白对宋时夏的印象就是很安静，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人为了我而鼓起勇气反驳别人，宋时夏小小只的身形在符瑞白心中却变得高大了起来。
　　后来有些人就找人来找宋时夏麻烦，把他堵在墙角，叫他少管闲事，宋时夏不服道“我，我没有错，是你们不应该随便说同学”，然后，就被打了，零花钱也被抢走。
　　符瑞白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第二天宋时夏顶着红肿的脸颊上学。
　　符瑞白问他为什么不打回去，
　　宋时夏说“打人是不对的，不能做的。”
　　符瑞白觉得嘴长他们身上，真是浪费了。
　　就是要撕烂了，永远说不出话才好。
　　那天晚上他们又叫人来堵自己，所以符瑞白就狠狠的揍了他们。
　　这是他第一次动粗，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力气，大概是因为在火气上吧。
　　从此，再没人敢来符瑞白面前贴脸开大，上一学期，来了个转校生，妥妥一个精神小伙，看宋时夏老实好欺负，还有钱。便使唤宋时夏给他跑腿，又把他的生活费抢劫走了。
　　符瑞白知道了后，便把他们约了出来，暴力解决。就是被商云野看到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