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梅》千山彻

4、青梅竹马（二）

　　沈煜当上将军没有多久，天南国的局势越来越危险……皇城里传言珺泽疏于朝政，整日只知道喝酒享乐。
　　诸侯叛乱，敌国入侵，沈煜带兵出去打仗了。
　　那时候蔺眉名义上还不够格随兵出征，但当时兵力悬殊太大，四方都是敌人，天南国岌岌可危……
　　蔺眉跪在堂中：“父亲，如今女儿的称号名号重要吗？我是蔺家千金，但我也是西院将军府大将军的女儿，我可以拿枪杀敌！”
　　“打仗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父亲！女儿不小了，女儿知道国家大事……沈煜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就因为他人尊称沈煜一声沈将军吗？”
　　“你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天南国不只是您守护的国家，也是我的国家！”蔺眉见父亲有些松口，赶忙答道。
　　“好，既然非去不可，那就跟我过五招，让为父看看你的枪有多快，你的御水术练得究竟如何。“

　　蔺眉第一次真正的站在沙场上，漫天的风沙吹得她有些睁不开眼。沈煜站在她旁边，轻声问：“蔺眉，你害怕吗？”
　　“沈小将军在身边，有什么好怕的？”
　　“我也是第一次……”
　　蔺眉抬头看他：“我信你，沈小将军。”
　　沈煜笑了，两人四目相对，这是独属于初上战场的他们之间的鼓励与信任。

　　战场上，两人背对背，手死死握着长枪，眉头紧蹙，灵丹一刻不停的运转着。
　　沈煜将烈火从手握处燃烧至枪头，对身后的蔺眉喊道：“杀！”
　　蔺眉抬手舞动长枪，水流随着长枪的运动而运动，看似柔软，却没有给敌人留下丝毫生还的余地。
　　血溅到脸上，身上……蔺眉没有眨眼，在这漫漫黄沙的土地上，一心只想胜利。

　　沈煜的每一枪都使出了全力，耀眼的赤红色的火焰映照着他的内心，长枪御火从空中划过，像是这萧条荒芜的地方冉冉升起的太阳。
　　象征着这场由他领导的战争必将胜利。

　　战后两人身上有被划破的口子，有自己的血，有自家士兵的血，也有敌人的血……两人笑着相拥，蔺眉松手，枪落在地上振起一圈黄沙，道：“赢了……”
　　沈煜答道：“对，蔺眉，我们赢了……”
　　蔺眉松开拥抱，抬头看着面前的将军，两人脸上的血水汗水交织，蔺眉哭了。
　　这一哭倒是让沈煜有些不知所措，想抬手替她擦掉眼泪，又想到自己的手脏，想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蔺眉看他无措的样子，又笑了出来：“傻……”
　　沈煜见面前人笑了，自己也笑，弯腰捡起蔺眉的枪，递给她：“走吧，回去洗澡换衣服。”
　　两人走在一起，手里提着抢，脚下踏着尸体，身上铠甲在余晖照耀下熠熠发光……
　　这次打仗是顺利的，一路过来没有败仗，唯一的牺牲品是蔺眉的父亲……
　　那段时间蔺眉杀的人比任何时候都多，她像是感觉不到疲倦……沈煜知道，她不像自己那会儿可以在家里窝着，可以在院子里修炼，如今她只能将悲愤宣泄在战场上。
　　沈煜没有拦着她，也没有说任何劝退的话，她要做什么，沈煜便陪她做什么。

　　蔺眉成了将军，也是三院里唯一的女将，沈煜说：“蔺将军，现在我们可以齐头并进了。”
　　“嗯……沈煜，你会一直陪我的，对不对？”
　　“当然！无论天崩地裂我都不会丢下蔺眉一个人，从小到大，从今往后，沈煜都会陪着蔺眉。”
　　……
　　若是这样，便就放心了……

　　好不容易平定诸侯，稳住边疆，又听说如今的君主是还没有及冠的孩子，沈煜就觉得荒唐。
　　先是落魄贵族珺家谋反，长子珺泽当上君主，后来是柳江一届女子靠着不知道什么法术称霸朝廷，如今又来一个孩童……这才几年就已经换了三代君主了，沈煜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蔺眉拨开沈煜帐前的帘子走了进来：“沈煜，你衣服不换脸也不洗，躺在那想什么？”
　　沈煜坐起来靠着床：“蔺眉，你说柳江那么固执强悍的女人，怎么还未执满一代君主的年限就情愿把位置传给她那个才十四岁的儿子？”
　　蔺眉坐在桌子旁摊开地图边看边答道：“想揣测柳君主的心思，你还是省省吧。”
　　“我今日见到见到那个小孩儿了，还蛮高冷……”
　　“虽说人家年龄尚小，但你还是叫君主好，免得被有心之人听到了。”
　　沈煜点头：“是是是……蔺将军。”
　　“柳君主她是女中豪杰，我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让她这么做，除非……”
　　沈煜一听来了精神：“什么什么？说来我听听。”
　　蔺眉摇摇头：“很久没听到柳君主的消息了，不是吗？”
　　沈煜愣了一会，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弑母！
　　沈煜忙摇头道：“怎么可能，柳江……柳君主那么厉害，她那把剑外人传它叫--鬼刃。”
　　蔺眉被他逗笑了，抬头看他：“要不然就赶紧洗漱休息了，要不然就过来帮我。”
　　沈煜快步走到蔺眉面前：“蔺小将军，还是你去休息吧，我来看。”
　　蔺眉被他推搡到一边。

　　珺玹自从那次出宫过后心情就好了不少。
　　但一天他去看柳江的时候，发现柳江脸上诡痕越来越深，越来越多了，已经蔓延到脖颈和手臂了，珺玹道：“阿母……放放吧。”
　　柳江手中拿着剑，传言不错，“鬼刃”这个称号当之无愧，但柳江给它取了一个更好听的名字：枝梅。
　　柳江痴迷得摩挲着那把剑：“放？我如何放得下啊？”
　　柳江回忆着：“当年这座水牢上是一片梅林，因为我喜欢金梅，所以你父亲就为我种了一片，属于我的梅花林……这把剑就来自那里，灵根最纯洁，最大的一棵梅树，但你父亲变了……”
　　柳江的眼角滑下眼泪，但灯光昏暗，这眼泪只有柳江自己知道：“我亲手烧了那片梅林，我用人血来滋养这把剑，我错了吗？我只是想要他爱我，我只想和他一起统治这天下……可我发现我找不回来你父亲原本都样子了，那就……让他为我们的曾经付出点代价吧。”
　　柳江看向前面被钉在桩子上，做成人血滴漏的珺泽，柳江眼里因为有泪花而显得整个人破碎又不堪……
　　珺玹没有回她，他知道没有用，怎么劝都不可能让柳江放下这一切。
　　柳江道：“珺玹，这君主的位子，你坐的可舒服？”
　　“阿母……”
　　“我只想知道我从小培养的儿子，能力如何，听说你派军队去边疆了？”
　　“是，张寰提出来的，我那日也出宫去看了百姓，很好。”
　　“出宫？”
　　“阿母放心，儿臣绝对没有丝毫的暴露，除了皇宫内部的人，绝对没有一个外人知道您让位于我。”
　　柳江笑了，忽而想到什么似的：“十五呢？当初可是我如何逼你你都不愿对他下手，现在如何？”
　　珺玹听到柳江问十五的事，打了个冷颤，当初她逼他杀死那些死士，但在看到十五有些害怕又不肯求饶退让的双眼，和死命握住手中短剑的样子，珺玹实在是下不去手。
　　柳江用荆条抽他，用法术压迫他，他都没有动手，因为十五知道柳江修诡术的事，她要杀他灭口，也是珺玹死死护着他，才让他活了下来。
　　柳江见珺玹没有回答，嘲讽道：“还怕？真是窝囊……我不会对十五下手，你要护他，那就也管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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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两周后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