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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想听故事吗 ...

  •   事实证明,即使武装侦探社新加入了一个成员,认真工作的人的工作量依然不会有多大的减轻,好在同样没有过多的增加。

      就这点来看,旅歧缀的加入倒像是侦探社里新买了一本书,平时安安静静的放着,偶尔才彰显一下存在感。

      中岛敦总结了一些这位工作非得到死线不得不做的时候才愿意慢吞吞的挪动起来,然后迅速解决完文件,再次恢复惰性的新人出没的规律,是的,规律。实际相处下来,这个人非但没有表露出除却想法跳跃以外的任何像一位笔者的特点,譬如享受生活的习惯,或者平时生活里的雅致的讲究,他平日里的生活反而甚至称得上乏善可陈了。

      通常是缩在墙角的阴影处的,没什么存在感的,安安静静的在那里,眼睛眨得很慢,目光发散着没有落点。一柄蘑菇,一只猫,一台摄像机似的在那里能一待一下午,只有路过的人向他开口询问,才能有一些鲜言寡语的不过心的答复。

      而出门之后,就是中岛敦不清楚的了。他没有怎么找到过旅歧缀,更多时候是对方有意的主动和他相遇,前提是要在工作被堆积到不得不完成的时候。此外大概只知道旅歧缀是能在晚上回到侦探社的——他没有在外面租房,暂时居住在侦探社里。

      …………

      “旅歧先生,您在看什么?”

      中岛敦学着旅歧缀的样子坐在他旁边的空地上,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去。
      那里是窗台,窗户之外天气晴朗,碧空无云,只在下部堆积着些街道楼房的边角。除了偶尔路过的飞鸟,应该是看不到什么活动的东西的。

      他本以为旅歧缀是看到了什么,但在仔细观察过对方凝望的方向以后,他改变了想法,“您是在发呆吗?”

      “我在看这座城市。有时候它在我心里与从前见过的城市相重合,它们的碎片构成了横滨的虚影,有的时候它又如此真切的呈现在我的眼前——我在尝试分辨它们之间的区别。”
      旅歧缀收回视线,用力的眨了眨长时间注视过于明亮的地方后干涩的双眼,“毕竟我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了。”

      他斟酌了词句,试图向依旧不明就里的中岛敦阐述清楚令自己做出这样举动的感受。
      “我从前途经过许多城市,它们有各自的特点,又有共通之处。通常它们的特点正是展现在当地的风土民情上,比如有的地方诞生了特有的乡野怪谈,有的地方的人有着他们独特的习俗,除此之外还有口音上面的,措辞习惯方面的种种差异。我们就是从这些差异当中区分一座座不同的城市的。”

      “这么说的话,横滨的特点就是异能力者还有港口黑手党了。不过如果这样的话,旅歧先生不应该很容易就分辨的出来吗?”

      “风土民情,何止风土民情。我的异能力将他们生命中的片段灌输入头脑,于是我不得不理解他们的情感,不得不适应他们的生活,不得不了解他们的文化——这份了解有时候甚至胜于他们自己。以前我的一位老师还曾经因此说过,我很适合去当一位民俗学者来着。”

      “但是这些都不是我看到的。我只是借用了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生活。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到的东西,自己是没办法分清楚的。”
      中岛敦想了想,“但是只看到这么少的的城市,就能分得清吗?”

      “我晚上也出门的。”旅歧缀打了个哈欠,他总是困倦的,挂着黑眼圈的,其中缘由是他咎由自取。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困。”

      。

      此乃谎言。

      晚上出门只是因为单纯的睡不着而已。合上双眼后格外活跃的思维将他逼迫,让他不得不为了逃避而走上街头,寻求注意力的转移。
      但是如果让旅歧缀选择一个出行时段,深夜的确更加令他偏爱。

      车水马龙流转不息的白昼之后,是一个格外安静且干净的世界。失去蓬勃血液而显得消瘦的城市与他对望,中间再无重重文字的阻隔,那么真切,那么苍白。

      这是个难以逾越的山脉,与人接触时,旅歧缀总是难以真正的依靠自己了解这里,可是如果没有人,见到的城市又与其他的无数座它的同胞有何区别?又与那些山川湖泊一类的天然造物有何区别?

      。

      “不过夜晚的横滨与白天的相比,还是不一样的。你要出门找太宰治,对吧?正好我也要出门,如果看到了,会通知你一声的。”

      在加入侦探社一段时间之后,旅歧缀对同事们的称呼与最开始有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变化。具体表现在对一些敬称适当的省略,除了对社长和乱步的称呼没什么变化以外,另一个跳出这个规则的就是对太宰治的直呼全名。

      也许是处于一种微妙的同感心态,又或许是因为太宰治对于称呼着实随意。旅歧缀也花了一点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他自己同样不介意他人要如何称呼自己。

      “多谢了,太宰先生经常入水,大概是在河里面吧漂流吧。”中岛敦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太宰治时,对方就是像快要死去或者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似的飘在河里。当时被吓得慌慌张张,现在习以为常后只剩下了些许担忧和更多的无奈。

      “我知道了。”旅歧缀一手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不要期待我捞他出来,我讨厌沉在水里的感觉。”

      他摇晃了一下身子,向门外走去。中岛敦利落地也站起来,整理好桌面——自从旅歧缀暂居侦探社之后,桌面上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一些廉价的水果糖,准备出门,却遇到了折返回来的旅歧缀。

      青年背着光,苍白着脸,平静的指了指桌面上刚刚被收好的糖果。中岛敦正站在门口,他进不去门。
      中岛敦向旁边让了让,旅歧缀径直走去,对着口味挑挑拣拣了五六块糖放进口袋,又拿了一块撕开包装含在嘴里,含含糊糊的向中岛敦解释:“今时不比往日,需要考虑避免晕倒在街道上。我还不太习惯这样的日子,有时候就会忘记带上点糖再出门。”

      “既然这样,以后我也顺便为您买一份早饭好了,饿肚子很难受的。”这是中岛敦的经验之谈,孤儿院里的日子总不必现在好过,饿肚子是常事。

      然而青年轻飘飘的回复:“谢谢你了,但是并不需要你费心,我不想吃。”

      全然是一副在这件事上不会在意其他人建议的样子,这份态度让中岛敦想起来坚持要自杀的太宰治,其中的自我主义又让他想起来破案时候的乱步,晃神间,待到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旅歧缀早已走出门去,不见人影了。

      希望他能喜欢上横滨。中岛敦想,横滨的人们都很喜欢这里,也希望其他人能喜欢上这里。虽然有动乱,有不堪,但是也有很多很好的人,比如侦探社里面的大家。

      …………

      捡到在河流当中漂游的太宰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在那之后,鉴于并不想弄湿衣服,旅歧缀四下张望后选择挑了一块小石头扔过去。他是说过不会像中岛敦那样下水去捞人的,所以此刻这一动作做起来格外顺畅,毫不心虚,只是在扔出的时候提醒了一句。

      “当心石头。”

      上一刻还安详如死鱼的人灵活的翻了个身,向岸边游来。上岸后,这位身形高挑的青年一边不停的从衣角鬓发滴答水珠,一边抱怨道:“好严酷啊旅歧,二话不说就扔石头的这种行为难道不是国木田的专属吗?”

      “嗯……因为忽然想要试一试打水漂了。”旅歧缀毫不走心的随口敷衍道,又向旁侧快步躲闪。“请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也变得湿淋淋的。”

      “最开始彬彬有礼的旅歧在哪里,快把他还回来!”

      “不如说现在的相处模式才是你们期望的吧,毕竟是好人的一方。”旅歧缀直直的看着太宰治,格外尖利的视线像是能够穿透了浮夸的表象,将名为“太宰治”的个体的本质牢牢钉住一样。
      但没有多久他便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将目光更多的放在绿化带和建筑物上。

      随后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期望你们活着。”

      这可是不得了的诚意,虽然我们无法确定他们能否接受得到。不,他们当然能,至少他当然能。这位习惯于分别的青年心中似乎有人在以旁观者的口吻感叹。
      即便恐惧着结束,依然愿意投入真情,再一次选择开始。该说是勇敢好呢,还是胆怯者偶然的冲动好呢。
      旁观得视角总是如此短暂,旅歧缀无法用这种视角完全的解清自己的想法,就像人无法想象自己已知范围以外的事情,即使有关于鬼魂之类的幻想故事,也不过是对于已有的事物的裁剪拼贴再创作。

      “尤其是乱步先生?”在收到旅歧缀看不出情绪的眼神后太宰一笑,“毕竟你好像在专门绕开他。”

      “大概吧。”旅歧缀不想多说,别开了视线,他是有点心虚的。
      多好的角色,多好的人,即使有着不那么美妙的过去,江户川乱步在故事中、在人群里依旧那么夺目的存在。他是来取材的,而江户川乱步是一个主角一样的人,即使这里还有很多这样的角色,但他们都不是他第一个认定了的。

      既然如此,因为种种理不分明的缘由而不愿看到对方的结局,进而影响了最初的取材目的的甚至避开了对方——已经是可以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发展了。

      他才不要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

      二人就这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漫无目的的散步,一路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

      那是一片临海墓园。

      海风带着潮湿的水汽吹来,经行过栏杆,墓碑,树木和行人。白色的墓碑规整的林立,不高不低,像一叶叶凝固在正准备扬帆远航时刻的的白帆。
      他们会航行在人们的记忆当中,直到这一叶帆也破损,沉入最初的不被人知晓的海渊,变成与石头,泥土和星星没有什么不同的存在。

      道路的缝隙中长着绿色的青苔,盈满了雨点打出的坑洞,他们踏过石砖与青苔,行入墓碑之间,向更偏僻处去。

      旅歧缀跟着太宰治的脚步,踩着他的影子向前走,直到前方的人忽然停下,停在一块墓碑之前。

      太宰治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却并不沉重。他轻得像一阵风,从海面吹来的风。他说:“你还记得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吗?”

      看到旅歧缀无声的摇头否认后,他也没有那么在意的笑了笑,“那个已经被你遗忘的世界中的他还活着……真好,一定是比童话故事还要美好的世界吧。既然是为了取材而来,你想听听我所知晓的他的故事吗?”

      太宰治缓缓的说出了让他愿意提及这一往事的真正原因。

      “作为让那个世界没有消失的答谢。”

  •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到这周实习周,但是电脑上做3D实习……3D眩晕人有福哩三天吃两顿……
    我看看五一能不能把上周没更的补回来……车票还在候补(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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