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离》梅闻彼

4、不许呼吸

　　“老庞！老庞！”璃殊激动地拍打蜘蛛的肩膀，但他仍旧只痴痴守着身后的洞口，摇着头。

　　“那你记得…远岐…你记得远岐吗？”璃殊试图让蜘蛛清醒。

　　她虽然摸索出了感受、抹除他人失忆之法，但却没搞明白怎么让人回忆起来。

　　“远岐……”蜘蛛说着笑得痴傻，璃殊也是此时才发现，他还有俩酒窝。

　　“让开。”玄衣男子开口，似乎有些烦躁。

　　感到恐惧的蜘蛛一时害怕急了，竟就着璃殊的手臂咬了一口。

　　“啊！”璃殊吃痛。

　　“喂！”朝凤惊呼。

　　璃殊的血就这么“嗞溜”一下溅到了蜘蛛的额头，眼睛，脸颊。

　　数百年后，血色红雾再次环绕于两人之间，尘封的记忆再次被打开。

　　当蜘蛛再度回过神，才看清楚眼前这个长得十万分漂亮，但易容之术有五万分拙劣的小丫头。

　　“你是谁，小丫头？你们是谁？”蜘蛛虽然已然清醒，但说话仍旧带着一丝傻气：“你们怎么会在俺的洞穴里？”

　　“这位兄台，我弟弟这有要事十万火急啊，您能不能让让，让我们从你背后的通道出去？”彩衣少年似乎开始焦躁起来。

　　而那轮椅上之人，再一次在掌心凝聚起紫色的火焰。

　　“喂！你想做什么？不许伤他！”璃殊顾不得自己的疼痛，高声喊到。

　　庞越歪着脑袋：“俺背后？哦，让俺想想……这是俺和远岐兄的秘方……”说罢将手伸入洞中，拿出来一沓图纸，揣入怀中。

　　话落，他眼睛一转，惊呼：“哎呀，小丫头流血了，噗……”

　　璃殊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咬伤的手臂已经被蜘蛛吐的蛛丝缠成了大肘子。

　　“虽然俺不知道你们为何会在俺家中，但既是十万火急，俺先带你们出去。”

　　他趴在了洞穴内壁，随后变幻出原形。猝不及防，三人已被蜘蛛的蛛丝紧紧缠在他厚实的背上。

　　爬入洞中，蜘蛛边向前，边道：“俺叫庞越，是只蜘蛛，你们是何姓名，是何族来的，为何会在我洞中啊？”

　　“失礼失礼，在下朝凤，朝生火凤，不才正是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引得无数少女神伤的，仙族太子是也，那边那个是我的皇弟朝焱，此番我们想来妖界游玩一番，不曾想却不慎掉落于此，扰了兄台清静。”彩衣朝凤此刻正与璃殊背对着背，而璃殊又正在与他的弟弟面对着面。

　　庞越的蛛丝没带上焱的幕离和轮椅，此刻他靠着庞越厚重的背，似正在沉睡。

　　他和她离得太近，近得她感受得到他那并不是很重的，规律的呼吸，近到她觉得下一秒他睁开眼，他那纤长的睫毛能打在她的额上。

　　“美人，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到底是哪支妖族能长出你这样的美人？”朝凤很想转过身却无果。

　　“不过是根妖族野草，不知来处，自然也没有姓名。”璃殊淡淡地应付着，接着岔开话题：“庞大叔，我也是不小心掉下来的，不知道这里到洞外还要多久？”

　　“怎么俺睡一觉这多了这么多条道？不过没事，俺大概还是能认出来俺的路，就快了，接下来要陡些……”

　　庞越边说边将他的蛛丝缠的更紧。

　　原本朝焱的头是有些低垂的，如今身子被庞越这一用力绷直了，璃殊竟被直接埋在了他的颈间，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身上的味道，他似乎没有用过任何熏香，但他身上仍然有股香气。

　　虽不馥郁，但闻起来让人觉得惬意。

　　若她闻过那些凡人记忆中的烟雾春雨，大概就会是这样的味道吧。

　　她从未和他人靠的这样近，原来，他们仙族的人这样好闻。

　　璃殊颤动的睫毛惹得焱有些痒痒。

　　当他有些迷糊地微微睁开眼，思考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

　　随即，璃殊头顶传来好听的低音：“你好烫。”

　　璃殊有些不好意思，随后那低音继续响起：“不许呼吸。”

　　璃殊即刻无语地眯着双眼，嘴角抑制口吐芬芳的冲动微微抽搐。

　　“什么烫？诶…这…”身后的朝凤激动地问着，像被煎的鱼恨不得翻面，贴紧璃殊的手也胡乱动起来…

　　直到不小心抓到了璃殊的臀。

　　“还不放手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太子爷殿下…”璃殊用着命令的语气问着问句。

　　朝凤听出了她的咬牙切齿，倒抽着气慌乱地撒开手近贴着自己，心里默默嘀咕起来：老子一个堂堂太子爷！怎么觉得一个小美人这么恐怖……

　　汗流浃背了。

　　三人各有各的心思，而庞越也终于抵达了洞外。

　　来不及几人做什么反应，顶上忘川之水正在运转的，诸多大小不一的漩涡便夺走了他们的注意力。

　　原本妖声鼎沸的集市大街，竟不见生灵。

　　冥界众鬼并不惧忘川之水，可此刻大道上竟连只散鬼都没有。

　　三人被解开蛛丝之后，焱便撑着璃殊站立。

　　他抬头望着天，以至于璃殊又开始怀疑他到底能不能看见。

　　“喂，你好重，放开。”璃殊翻着白眼，模仿方才焱的语气对他下命令。

　　朝凤闻言走到他另一边扶着他，但他却也没有放开另一边的她。

　　庞越也化为人形，即使他看来已经尽量缩小自己的肉身，但在他们身边还是显得尤为庞大。

　　“俺从未见过忘川之水有这样的景况，这是怎么了？”庞越抬头望着，一双眼睛充满困惑。

　　“殿下！”远处的白衣男子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向他们跑来，气喘吁吁道：“殿下，方才属下才买完这寂火靴，这忘川之水便开始有异动，所有妖鬼都躲了起来。”

　　就在说话间，忘川开始有向下探出的水柱。

　　眼看就要落下，璃殊惊得想要赶紧撒开肩上的重担跑开，可不等她离开，焱便撒开另一边的朝凤，手指抵在他自己的眉心。

　　等璃殊再看向忘川时，那些来势汹汹的水柱竟停留住了，似是与什么在对抗。

　　而等那水柱逐渐消失，她又被身边人无力垂落的手吸引了注意力。

　　璃殊才发现身边的人周身散发着光芒。

　　接着，她便注意到了自己被他依靠的部份，沾满了散发着同样光芒的血液。

　　他原来没有血色的唇，如今却被涌出的鲜血染得艳红，在那惨白的脸上，绽出夺目的花朵。

　　璃殊觉得他冰冷的身躯似乎颤动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疼痛。

　　焱失去意识前对朝凤说了最后一句话。

　　“带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