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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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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白鸟大船驶离后，月亮湾显得更加宁静，一望无际的海面无波无浪，只有夜空中的星子争相闪耀银光点点。
人皇陛下和年轻的巫师共骑大灰马，星夜起程，缓缓踏上了归途。
青年坐在马背上，望向身前的男人，那随着马儿的稳健步伐微微晃动着的宽厚肩背一如往昔之挺拔健美。他好想把头倚靠过去，感受那衣袍下的身体传递出的温暖和力量！
可是，他却知道，此时并不是缠绵亲热的时候。国王陛下肯与他共骑一匹马，肯带他返回自己的别宫那处温馨的小家，其实已经等同于接纳了他。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在怀念那永恒难忘的小小身影。男人一路沉默不语，年轻的巫师亦乖顺默然。男人需要时间哀悼，也需要时间整理心绪。年轻的巫师懂他！
临近黎明时分，他们在一处树林下马歇息。两人安静地坐在树下的草坡上，各自思绪飘忽。
许久没有和他一起踏上这样的野外之旅啦！
青年暗自想着，多少过往的回忆涌入脑海，心中突然甜蜜起来，化作柔情万千。
当初他本不该放他走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小人儿这一走，竟再也回不来了！然而，当初他又能为他做些什么，才能维持他的生命，才能让他和自己长厢厮守呢？！他给不了他新的生命，亦给不了他完整的爱，奈之若何？！
男人反复在心中自责不已，好不伤怀！
就这样沉默良久。
阿拉贡终于轻叹一声，抬眼望向身旁那名神秘奇异的年轻男子。青年的侧脸也和那小人儿一样线条柔和优美，此刻也一样沉静如水。然而，他的面色却是大病初愈后的极度苍白，嘴唇也清淡得毫无血色，但此刻却似乎因着某种喜悦的情绪而浮现一丝笑影。男人心头突然涌上一阵怜惜之情。
“弗拉多……知道你说的灵魂……穿越的事吗？”阿拉贡轻声发问，对‘灵魂穿越’的说辞依然犹疑在心。
“弗拉多感觉得到的，陛下。前世今生的魂魄极为相合，但也有些许差别。比如，弗拉多会感觉到伊莱亚的热烈，相反地，弗拉多也能让伊莱亚保持镇定。但弗拉多知道伊莱亚是谁，却是在末日山峰崩塌之后昏迷不醒的时候。”
阿拉贡闻言浑身一震，沉吟片刻，似有所悟。然后，他再次迟疑发问：
“那么，弗拉多……最后……说了些什么吗？”
“甘道夫大师传授的通灵咒语，让弗拉多和伊莱亚的魂魄最后一刻在弗拉多的脑海中相见对话。伊莱亚告知弗拉多一切缘由，弗拉多完全接纳了伊莱亚。弗拉多最后说，‘伊莱亚，好好活着，好好爱他！连同我那份儿一起，好好爱阿拉贡！’”
青年说出这番话语，禁不住再次泪涌。
阿拉贡久久不再开口，他的双手用力紧握在膝上，指节尽皆泛白，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天色渐白，两人再度启程。青年走向大灰马，亲热地拍抚他的头颈，情不自禁地在马儿的侧脸印下轻柔一吻。
“亲爱的哈苏费尔，老朋友，再见到你我真高兴！”
马儿打了一个响鼻，转头蹭蹭年轻巫师的头，心情不错。
哈苏费尔认识他！
男人看着欣喜的青年和欢快的马儿，心中再次升起奇异又熟识的感觉。他扶青年跨上高头大马，自己则纵身一跃，跨坐在了青年的身后。他用左臂揽住青年，右手持缰轻抖，大灰马便向前踏行而去。
青年坐在国王陛下身前，心中无限甜蜜，身体却不敢擅动，仿佛害怕男人或许会突然改变主意，把自己扔下马去。
“放松些，哈苏费尔很稳当，很快我们就能到家了。”男人低沉优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这久违的温柔！
夏季的伊文迪姆湖晴光潋滟，湖畔草木繁茂，风光依旧。
仙风道骨的甘道夫大师终于抵达埃勒萨王的别宫。老人这几日竟是刻意回避，把团聚的时刻单独留给人皇陛下和他自己的爱徒——新晋的灰衣巫师弗拉多，因为他已经知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个中情由。而人皇阿拉贡也早已满腹疑问，等着向大师求证解惑。
彼时，年轻的巫师身体初经渡劫，尚未完全恢复常态，一路行来已经体力不支，回到别宫之后便倒头沉睡不醒。
于是，老巫师甘道夫和人皇陛下两人便不打扰他的睡眠，在书房秉烛夜谈。老人耐心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那日甘道夫师徒与冰雪女巫塞格尔斗法激战，甘道夫已将那翼龙盗来的魔戒熔融物彻底冷却破坏。女巫眼见再塑魔戒的计划失败，恼恨在心，疯狂施法，继而造成冰山崩塌。甘道夫及时被风王格威赫驮至空中幸免于难，而弗拉多则被女巫的袖鞭扯住，堕下谷底，顷刻之间被积雪冰块覆盖。那女巫见大势已去，便驾着翼龙逃走。甘道夫和雄鹰们则降落山谷，抓紧时间奋力铲雪救人。
彼时弗拉多躺在厚厚的雪被下，已经全然没有知觉；不过积雪层相当厚重，隔开了严寒，反倒为少年暂时维持住了体温。甘道夫他们轮流挖雪三日三夜，终于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弗拉多。甘道夫虽然不断施法为弗拉多驱寒，却已无力回天。塞格尔女巫之前的一记重击和弗拉多从半空中坠落的损伤，已经波及他的五脏六腑，少年的躯体再也不堪重负，在他体内一直纠缠不休的各种阴毒邪祟终于得势，慢慢渗透到他的全身血脉。
甘道夫和雄鹰兄弟立即将已经昏迷不醒的少年带至极地冰窟。
那冰窟当真实至名归，外围通体皆是白晶冰块，洞内空间竟是十分宽阔，入内则可以挡风避雪。风王兄弟暂别离去之后，老巫师立即将冰窟入口施法封锁起来，再也不受任何外界干扰。
洞内光线暗淡，甘道夫以法杖上的白晶石照亮，抱着昏迷的少年来到冰窟中央。他先用两手分别覆上弗拉多的前额和左手掌心，施法为他注入能量，维持住少年的体温。再把洞窟最深处的一道暗门打开，将人抱进内室安放。
密室里空间并不大，差不多仅能容纳两三个人并排躺卧。最里面一侧靠墙停放着一只白色水晶棺，甘道夫念咒语移除棺盖，现出一具栩栩如生的青年男子的躯体。他正仰面闭目安稳地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一身衫裤马甲簇新整洁，恰似安然熟睡。
老巫师早已心中有数，那就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年轻人伊莱亚的躯体，久已被冷冻催眠，但他的青春鲜活依然令老巫师大为动容。
那简直就是放大版的弗拉多！
除了完好无损的十指、有点儿蹩脚的指甲，皮肤光洁的双脚还有更高更健美的身材，简直就是弗拉多小友的完美复刻！
数月前，甘道夫突然离奇地梦到了精灵之地金色森林的藏书库。他心下生疑，特意前去探察一遭。老巫师在藏书库中发现了夹在巫师史籍中的一封书信，打上了他自己特有的符纹火漆。没想到那封信居然是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化名叫做‘伊恩爵士’的那个自己，亲笔写给中土自己的秘密信件，密密麻麻皆是只有他自己才能读懂的符文。
由此，他才知道伊莱亚灵魂穿越并和弗拉多魂魄合一的秘密，才知道伊莱亚舍身挽救弗拉多于生死一线，也才知道当时还在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千方百计守住伊莱亚失魂的身躯，又不断钻研，终于想出办法，成功地将这具保存完好的年轻躯体送到中土的极地冰窟深藏，并托梦请他辅助生命即将衰竭的少年弗拉多修习法术，渡劫升格为真正的巫师，如此才能将弗拉多现在的魂魄导入依然鲜活健康的躯体，让他魂归正身，得以延续生命。
甘道夫感动至极，自当尽全力完成此项重任。
彼时，终于等到这一关键时刻的到来。白衣大师看一看水晶棺中沉睡的青年，再抱一抱躺在一旁无知无觉，却一息尚存的少年。
“弗拉多，伊莱亚，我的小友！是时候了，就让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请你们一定坚强平安地活下去，成为一名优秀的巫师，回到人皇陛下身边，辅佐一代明君，为万众创造一个更加昌盛安宁之中土！”
白衣巫师从水晶棺中青年的衣袋里取出那枚曾经使得伊莱亚数次‘灵穿’的黄金法戒，将其套在少年弗拉多残缺的右手食指根部。然后，他再从自己怀中取出几乎一模一样的另一枚黄金法戒，套在了棺中青年的右手食指之上。这第二枚戒指便是不久前他遵照伊恩爵士的指示亲手制作完成的。
甘道夫站起身，取过自己的白银法杖，念起了咒语，法杖上的白晶石忽而放射出两道耀眼银光，分别投射在两枚法戒之上。片刻后，两枚指环同时浮现出柔和光环，一时间整个密室亮如白昼。须臾，只见一团镶嵌着蓝色光焰的白色光球缓缓自少年额头升起。
甘道夫眼眶一热，含泪微笑。
“伊莱亚，你听见我的召唤了吗？弗拉多，你可还记得伊莱亚，你的转世之身？他的魂魄在你成为魔戒携带者之后就一直陪伴着你，直到末日山峰！在你的元神即将涣散的时刻，他为了延续你的生命，毅然放弃自己在另一个时空的躯体，也就是你身旁水晶棺中被催眠的这具躯体。你的魂魄当时一定是接纳了他的，二元合一，所以你的身体才能顽强地支撑到今日。如今，正如小友你所料，经过和那女巫的一场大战和雪崩，你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所以，对不起了，亲爱的弗拉多！唯今之计，只能将你和伊莱亚合一的元神换入伊莱亚的健康体内，才有机会让你们继续活下去，返回爱你们的大家身边！”
“所以，弗拉多，伊莱亚，你们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施法度你们换身了！”
老巫师语罢，只见那白色光球闪动了两下，围绕其间的蓝色光焰亦跳动不已。接着，光球围绕老巫师的头部轻轻巧巧地转了一个圈，最后升至老巫师法杖的上方。甘道夫心中宽慰，随即屏息闭目，口中念诵咒语。下一刻，那团光球突然光芒大盛，继而徐徐降落在水晶棺众青年的额前，稍作停留后便全然隐入其中。
老巫师不禁热泪盈眶。他连忙放下法杖，再次为水晶棺中的青年注入更多的热力能量，不久后，那青年竟是轻哼一声，皱了皱眉头，继续沉睡过去。老巫师至此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小友的灵魂回归业已成功，青年此时的昏睡才是正常的睡眠，是催眠术解除的必然结果，三日后他必将醒来。
甘道夫转身抱着逐渐冰冷的小小少年的躯体默哀多时。他遵从弗拉多的意愿，来至冰窟外含泪将其火葬祝祷，最后将一抔骨灰珍重收藏。他不忍让那洞窟中的青年醒来后看见这悲凉的一幕，于是独自承担了送走小友遗体的悲痛。
三日后，沉睡的青年悠悠醒转，他一眼认出守在身边的甘道夫大师，师徒二人相拥而泣，既悲且喜。青年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尘封已久的活动能力，他头脑中弗拉多生前的记忆全部留存下来，而伊莱亚的记忆也慢慢被激活恢复，幸而他早已有所准备，亦在来到中土之前坚持健身，脑力和体力相互辅助，竟然恢复得十分迅速。
然而，身着单衣的青年起初不耐冰寒，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甘道夫大师慢慢助他温习吐纳呼吸和运转体内能量之法，渐渐地，他感觉体内的热力开始汇聚于胸腹部，再扩散至四肢百骸，片刻之后，居然已不再觉得周围空气特别寒冷刺骨。
接下来的三日，青年跟随白衣大师不间断地练习御寒之术，不吃不喝，夜以继日。三日下来，年轻人因为久被催眠冰冻，面上仍然一无血色，但双眸却愈发闪亮，精神亦是十分振奋。甘道夫对此十分满意，师徒二人休整之后，便和再次前来会合的风王雄鹰兄弟一起，寻至塞格尔女巫的老巢，与之大战一番。
此次青年巫师法力大展，终于成为甘道夫的得力助手。一场激战之后，邪恶女巫与她的翼龙双双被消灭。至此，北地乃至中土世界的危机再次被化解，魔戒再也不会现世，暗黑势力再也无法卷土重来。
魔戒携带者，霍比特人弗拉多·巴金斯终于完成使命，成为彻头彻尾的中土救世英雄！他，年轻的灰衣弗拉多，也从此正式晋级为巫师界的一员。
人皇陛下至此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信任多年的老友、深明大义的白衣大师甘道夫，今日听完他的讲述，阿拉贡终于明白了那年轻的灰衣巫师的确对他并没有半点儿欺瞒！
他对两位巫师勇斗女巫的英勇事迹肃然起敬，赞叹不已；也十分感激甘道夫大师对霍比特少年的慷慨照拂，鼎力助他祛病除灾，历练成才；并成功完成了‘换身回魂’之重大任务，挽救了那互为前世今生的一对璧人。弗拉多，或者说伊莱亚，终于彻底摆脱魔影的绑缚与折磨，健康平安地回到自己身边，他岂能不感到万分欣慰！
然而，那化为灰烬的少年身躯却让他深深哀怜，久久不能释怀。
甘道夫大师自然能体谅这位情深意重、侠骨柔肠的君王心中所念，也向他转达了少年最后的心愿。次日清晨，未曾惊动休养中的青年，老巫师和人皇陛下一同驾舟大湖之上，于那碧波粼粼的湖面中央将少年的骨灰抛洒。阿拉贡亲手送走了少年的遗体，几乎痛不欲生。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和甘道夫不约而同地认为，如此伤怀之事不宜再让青年巫师参与。
然而，当水葬仪式结束，他们二人乘舟归岸之时，却发现那俊美沉静的青年已经伫立岸边守候。
两日的睡眠使得青年恢复了不少精神，他虽然仍旧面色苍白如雪，唇色淡然，却不再显得疲惫憔悴。他望着此刻波澜不兴的碧水湖面，眼神悠远而深沉。
“老师、陛下，谢谢你们！弗拉多回家了！完完全全地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