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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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荺因为很满意尹姿今日的表现，所以很不满意剧里讹最后的处理方案，当着他的面怒目拂袖而去。
从后门绕出，登上马车，赵荺对驭手说：“绕前门接个人。”
掀开棉帘一角，赵荺看见前方雪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大的在后面追，小的在前面跑，时不时两人会停下来揉雪团砸雪球。
竟还有心思打雪仗！
赵荺嘴角悄悄扬起笑容，看来自己对某人的担忧是很多余。
“上车。”
当马车赶上两人时，赵荺亲自邀人。
“乐陵君。”尹姿甫进车厢，就夸张地感叹道，“车里车外，简直别有洞天。”
“别有洞天是这么用的吗。”赵荺挑眉接过话。
“总之小人是夸您马车彩呐。”
“少贫嘴。说说今后什么打算。”
闻言，小赵政也竖起耳朵。
尹姿却贼兮兮盯着赵荺身前小几上的一盘点心：“乐陵君可否赐小人点点心吃。白坐了一天大牢，小人饿了，饿急了。”
“点心、橘子都赐你。”赵荺大方。
“多谢乐陵君。”尹姿霎时眉开眼笑，“政儿端过来。”
尹姿先拿了块点心分给小侄儿，自己剥橘子吃，幸好方才搓雪球一并将手上朱墨搓干净了。
虽然很饿，尹姿也没有胡吃海塞，学小侄儿那样细嚼慢咽，边嚼边老实回话：“事发突然，小人也没想好做什么能做什么，反正窝完这俩月的冬，明年春雷一打就行动起来。”
“届时若要求人，先来乐陵君府求本君。”赵荺含蓄表达自己愿意帮忙。
“是。”尹姿感激涕零，“乐陵君您真是大大大的好人。”
“说了少给本君戴高帽子。”
吃完两块点心又连剥了几个橘子，尹姿这才想起也应该给赵荺剥一个，讨好似地将剥好的橘子送在他手边，赵荺面无表情接过，一瓣一瓣送入嘴里。
“乐陵君您知道是谁陷害小人的吗？”
赵荺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赵偃府上新来的人。”
“谁？”尹姿追问。
“郭开。”赵荺答。
“郭开！”尹姿惊吓。
“此人你认识？”赵荺好奇。
刹那间，在灰雾大厅阅读过的一些史料窜入尹姿脑海中——乐陵君赵荺于赵国被秦灭的前两年逝世，也就是公元前220年。
幸亏他不用见证国破家亡的凄惨。
赵荺见尹姿神色忽然变暗，又追问：“郭开你认识？”
“郭开此人……”尹姿不知该如何点评，晦涩地说，“想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赵荺冷哼一声：“不过一只披着人皮的野獠而已。”
赵荺素来最厌恶背地耍阴招难的人。
想到郭开致赵灭亡的罪魁祸首，尹姿心头有千言万语想感慨，最后却定定望着赵荺，沉声郑重地说：“小人今日蒙乐陵君大恩，若他日乐陵君有需要小人效力的，大恩必报。”
“只有今日有恩？”赵荺揶揄，却并不把尹姿的报恩放在心里。
尹姿脸一红，改口道：“从结识乐陵君至今，小人受了很多很多乐陵君的恩惠。”
赵荺满意一笑。
只是他永远想不到，多年后他找尹姿索要了从未放在心头的这次报恩许诺。
国破家亡前夕，赵荺满眼苍凉，不得不将妻儿全部托付给尹姿照料，而尹姿也的确兑现了大恩必报的诺言，使赵荺这一脉成为战国唯一一个被秦灭国后敌国宗室成员，不仅没有被处死，秦王嬴政更是放特权保其后裔永远衣食无忧。
这是后话。
*
提前从赵荺马车下来，尹姿和小侄儿再次你追我赶，边丢雪球边朝家里跑。
跑得全身暖和了，乍然回到没烧柴的家里才不觉冷。
推开院门，尹姿带着小赵政绕去西跨院，生火烧柴，她准备烧一桶热水泡个澡，一是去去晦气，二是大牢太脏了。
泡完澡擦拭好湿发，尹姿换了身干净的袄子，牵着小侄儿又出门了。
她要兑现承诺，去成衣铺给小赵政买一件新斗篷。
皑皑白雪在人们脚下发出咕叽咕叽被踩的不满声音，于是让空中的片片雪花不留情面铺满人们的头上，让他们一夜白头。
默默走了一段路，小赵政眉宇凝结，心事重重地问：“姨姨，人生为何总这样艰难？”
他亲眼见官差拘走姨姨，亲耳听司寇污蔑姨姨，最后还勒令姨姨永远不许再说书，刚起色的生活忽然就被人捅垮了。
这孩子早慧，尹姿明白他的担忧，乐观地宽慰道：“因为老天爷不愿意见人懒惰。每个人都有懒惰心，如果一件事做的太顺，人就不会再想着奋发，只想躺平。”
“什么是躺平？”小赵政好奇。
“躺平就是坐吃山空。”尹姿用了一个较严重的词形容，“就是想吃老本过轻松日子。”
“过轻松日子难道不好吗？”小赵政不懂。
“如果是太平盛世自然一万个好，但政儿别忘了，如今可是大争之世。”尹姿抬手拍掉他脑袋上的积雪，“大争之世，不争就是输，输了就会国破家亡。”
小娃崽沉吟思忖半晌，点点头：“政儿明白了。”旋即又追问，“姨姨那我们的日子还能过好吗？”
“当然能。”尹姿给他信心。
“姨姨今日之事你心里难过吗？”小赵政小心求问，在他眼里姨姨摁下红手印的那一瞬失去了过去所有。
“难过。”尹姿诚实点头，然后抬手，用大拇指在小指指尖比了一点点，“但姨姨只一点点难过。”
“姨姨心里目下在想什么？”小赵政握住尹姿的手贴到自己脸蛋上。
“成功。”尹姿口吻认真，“下一次、下件事的成功。”
“我知道，我就知道……”小赵政忽地抬起脑袋，“姨姨不会被打倒，不会轻易认命。”
“政儿记住了，我们绝不认他人口中的命，只认天命。”尹姿刮他鼻子，叮嘱道，“一定要记的，永远记的。”
小赵政好奇：“姨姨的天命是什么？”
尹姿吧唧亲他小脸蛋一口，道：“姨姨的天命就是给政儿幸福，让政儿吃好穿暖，每一天都开开心心。”
小脸蛋一红，小赵政轻轻地也往尹姿脸颊亲了一口，羞涩但认真地说：“政儿长大了也会让姨姨过上好日子。”
尹姿点头，期待地说：“那我的政儿可要快快长大啊。”
闻言，小赵政语气一泄：“姨姨，政儿为何个子长得好慢？”
其实尹姿也暗暗在担心，史书上不是说了我们这位迷人又帅气的老祖宗是个一米九左右的大高个么，怎么到了小娃崽时期就是不长个呢。
尹姿不敢打击孩子，手一指，指向某家墙内的梨树，找了个很合理的托辞来宽他心：“小树们也是冬天积攒力气，春天一到疯狂生长。”
想想，她又补充：“姨姨也得帮政儿补补身子，攒攒力气。”
小娃崽慌忙提醒：“可……政儿每日都吃得肚子圆圆的饱饱的。”
尹姿视线随即瞄向鼓鼓的小肚子，笑道：“姨姨准备寻个道家的先生，请他给政儿授些气息相关的内功。”
“为何是道家不是大夫呢？”小娃崽不懂。
“因为姨姨觉得道家的先生们都很高寿，比如说道家创始人老子就是一位耄耋老人。”尹姿解释。
“姨姨，耄耋是什么意思？”是了小赵政只是学会了识字写字，但还没学会知识。
笑了笑，尹姿闻声说道：“就是至少活到八十岁的人。”
“哇哦。”小赵政嘴角微微扬起，仰头望天似乎在瞻仰什么，须臾问道，“姨姨有人活到百岁吗？”
“有，只是鲜见。”
“那活到两百岁的呢？”
“此人定然已经不在五行中。”
“政儿没明白？”小赵政视线从天空转看向尹姿。
“娃娃呀。”尹姿情不自禁刮小侄儿鼻子，“神仙才能活到两百岁。”
“那是不是只要人能活到两百岁，就成仙了？”小赵政认真追问。
“大约……是吧。”尹姿答。
“政儿明白了。”小赵政若有所思。
尹姿很多年以后才明白，她今日无心的一句话似一颗种子种在了秦始皇心中，多年后这颗种子破土而出生根发芽，微妙地改变了后世历史。
这颗种子就是——秦始皇求仙问道的初衷。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 30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