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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揠苗助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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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陈青谷已将南明峰上的事宜安排妥当。
犹记自己答应宗主去卧底时，宗主眼睛都亮了，恨不得吧唧两口陈青谷，但碍于池渊与周执生两师徒的死亡凝视，只是矜持地拍了拍陈青谷的肩。
今日，陈青谷便要前往魔界。现在正于房中收拾东西。
这个山下买的木雕娃娃带上，那个插花用的琉璃瓶捎着，还有师兄挑的衣裳全部打包……
周执生看着陈青谷蜜蜂似的忙碌，无奈道：“这是要把房间搬空啊。”
话毕，一套茶具水杯刚被陈青谷放入乾坤袋。他讪讪环视一遭，确实是空了大半。于是，他默默打消了把床榻一起搬走的想法。
陈青谷放下满满当当、装了他半个房间的乾坤袋，转身一把抱住师兄，在其耳边蹭了蹭。他开玩笑道：“如果可以，我还想把师兄带走。”
“既然想，那便带我走。”周执生环住陈青谷的腰，声音低沉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察觉到怀中的人身体微僵，他将人搂得更紧，再次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直白的话让人猝不及防。
一息后，陈青谷后撤了些身子，正面对上周执生认真的眼眸，“师兄，魔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难道你就不危险了吗？”周执生没有放开陈青谷，眼里闪过一瞬的少许偏执。
他现在后悔了，后悔当初让师弟见了涧玄。他们魔族的事，与师弟有何关系！
“我不一样。”陈青谷道：“我与涧玄达成合作，且入了魔，在玄冥宗自然没有生命危险。而如今，两族矛盾始终未解，魔族对人族仍旧怨恨。师兄你若被魔族发现，根本无法轻易逃离玄冥宗。”
陈青谷继续悉心劝解，举了一个例子，“就像上月，师兄领了下山除妖魔的任务，担心我跟着有危险，不也让我留在南明峰吗。师兄心中自有道义，有苍生。尽管担心不舍，但那是师兄的决定，我自然会支持。”
周执生细细描摹着陈青谷的面容，每一处都浓淡得怡。自遇到陈青谷后，他已经不止一次恨自己的弱小，什么天生剑道，什么天赋异禀，有什么用。
他将脸埋入陈青谷肩颈处，声音像是被雨露打湿。
“为什么一定要去呢，我护不住你，自还有师尊。”
为什么要去？
陈青谷沉了沉，抚上师兄的背脊。
可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也可能是南柯一梦，还有可能……
柔长的目光落在周执生身上，陈青谷轻哄道：“待我修为至合体，便与师兄一起，可好？”
周执生没有抬头，仍旧窝在温热的怀中，像是贪恋，又是不舍。
良久，他答道：“好。”
早春将近，略带寒凉。
雪中四友之一的迎春花，一团一簇。金英翠萼，六瓣花色金黄。绿条纤细柔长，或直立，或拱形下垂。
陈青谷正下山，看见这些开得可爱的花。
他想，再过段日子，南明峰的好些花也该开了，可惜看不见。
到了山下，与涧玄见了面，该动身前往魔界。
若不是陈青谷拦着劝着，指不定周执生还要亲自将他送到玄冥宗。
离开之际，陈青谷频频回头，师兄站在原地，就那般深情地看着他。
时年，冬春交叠，他见他的爱人目送自己离去，眼里忧愁悔恨参半，流光涟涟，却不曾落泪。
他想，幸得未曾落泪，否则说什么他都是不会离人而去。
*
玄冥宗势力处于魔界南部，魔宫建在觥尤。涧玄先带陈青谷了解了宫中地形。
见夜色苍茫，他将陈青谷带至玄月苍旻殿。
玄月苍旻殿外的月色很美，残月如清疏冷丽的佳人。
月色淡雅，微含莹蓝之光，轻纱似的浮动在樱草之上。
涧玄离开后，陈青谷正要踏入殿内收拾收拾，见一道火红的身影如脱兔袭来。
琼瑜一身明艳的红裙，红珊瑚簪子插在发里，腰间环佩作响。一眼观去，像是热烈盛放的红莲。
她风似的钻到陈青谷面前，美艳的眸眼明丽含笑，语气又惊又喜：“竟然真是你。”
“涧玄应该早告诉你了吧。”陈青谷看着比自己矮了个头的琼瑜，有种妹妹待在身旁的感觉。
“他啊。”琼瑜轻轻噘了噘嘴，不怎么想将话题扯到涧玄身上。
她拍了拍胸脯，“以后，你若有事，尽可告知于我。我现在可是玄冥宗的护法，会竭尽全力助你登上魔尊之位。”
陈青谷笑答：“那多谢你了。”
听了琼瑜那番言论，陈青谷总算是知道涧玄为何留下有“不臣之心”的琼瑜。
他不禁想，若是今日站在此处的是师兄，琼瑜还会说出如此的话吗？又或者，涧玄还能有什么法子，让琼瑜心悦诚服地成为“魔尊”的助力。
两人进入陈青谷的寝殿，分别坐在一张红木藤面罗汉床上。
罗汉床围雕有暗八仙纹，围屏中镶嵌着花纹大理石，俨然一副天然的水墨山河画。
他们身间放了一张黄花梨炕几，几上摆着陈青谷从南明峰带来的汝窑茶具。
天青色的汝瓷，温润如玉，价格不菲。
陈青谷当然没有鉴赏汝瓷的眼力，他单是觉得师兄送的这套茶具好看罢了。
“你喝茶吗？”陈青谷问道。
“不喝。”
“正好，我也懒得泡。”陈青谷回答得非常干脆，毫无主人家的风范，带着几分慵懒坐在罗汉床上。
琼瑜对此有些失笑。
“你师兄竟然放心你一人前来。”
陈青谷一想到师兄，整个人都颓了，生无可恋地瘫躺下去。“别提了，再提我就要收拾包袱回去了。”
琼瑜扫了一眼软趴趴的人，“你也是好说话，涧玄劝了几句，你就跟着他来了，就不怕把命丢在这吃人的魔宫吗？”
“他想动我，总要顾忌一下我身后的靠山。”陈青谷起身坐直，“我师尊好歹是修仙界唯一的大乘期，他得想想有几个魔宫经得起我师尊掀。”
“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琼瑜眉目如画，声音里略带羡慕。
“等我修为提上去了，我给你撑腰！让你在魔宫横着走！”陈青谷大气撂下话来。他与琼瑜年岁差不多，聊天也自在。“不过，先得等我猥琐发育一段时间。”
“好啊。”琼瑜笑着答应到。
夜色渐深，青玉莲瓣烛台上，灯火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宫人正打算在殿内燃上了香。但陈青谷不喜这些，便叫人退下休息了。
琼瑜离开后，陈青谷收拾了一番，然后裹进被子睡觉。
往常他都是与师兄睡一张床，身旁突然没了那份熟悉的温热，心里像是缺了一块，怅然若失的。
殿内空荡荡的，没点人烟气。
他翻来覆去，寤寐思服。干睡了大半天，怎么也睡不着。他摆烂地爬起身来掌灯，翻出一本经书，拿着书上了床，躺坐在床上看了起来。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困意袭来。他将无聊的经书扔在床头，窝进被子，慢慢入了梦乡。
天边仍旧黑着，星星聚着，高谈阔论。
此刻，寝殿内寂静无声，陈青谷少见的睡得不太安稳。
骤然，一阵惊风掠来，杀意蚀骨，陈青谷顿时清醒，旋身一翻，将被褥掀飞而出。
来人一刀破开被褥，棉花散开，凌乱不堪。他一把捉住正欲逃离之人的手臂，却被反擒住。
陈青谷缚住杀手手臂，一个躬身，用力一摔，将人狠狠摔在了床榻上。
杀手身形矫健，立马调整姿态，弯刀直袭而去。
殿内无光，陈青谷视觉受阻。暗夜里，寒光刺来，他凭现在的实力，根本来不及闪躲，当即徒手接白刃。冰冷的刀口嵌入皮肉，舔舐血液。
弯刀借着巧劲一转，血肉横飞。刀柄转到陈青谷胸前，杀手使力一击。灵力震荡胸腔，陈青谷被荡飞砸在梁柱上，直直吐了一口血。
浑身疼痛，五脏像是移了位。
杀手目光冷厉无情，丝毫不给陈青谷喘息的机会，持刀而上，杀意昭然。
陈青谷周身血腥味弥漫，整个人被威压摄住，步子沉重，生命岌岌可危。
垂危之际，沉寂已久的金丹隐隐发烫，一股力量游走经脉，修复五脏。它不似之前的灵力柔和纯净，反倒蛮横暴力。
就在弯刀扼喉的瞬间，封喉刺穿杀手持刀的肩胛骨。弯刀不稳下倾，陈青谷侧步夺刀，一脚踹在那人腰上，将人踹飞了出去。
周幽藤久违破土，毒蛇般死死缠住败阵的杀手。
动静闹得太大，宫人急急赶来，点上了灯。
陈青谷没让他们帮忙处理伤口，自己服了丹药，用治疗术给自己疗伤。
他撇了一眼被绑得像粽子似的杀手，厌烦地移开了眼。
打扰他睡觉，简直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穷凶极恶！
他的起床气可是很重的！
处理好伤，换好衣裳。当即他就往殿外走，正巧在廊上遇到了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涧玄。
陈青谷气呼呼地，面色难看，每一步似能把地砖踏碎。“你是不是丧心病狂啊！这才第一天，我才到你们魔族第一天！”
他气愤难耐地指着还没亮的天际，“你是个人吗？现在才卯时吧！六点不到啊！你不知道睡眠不足会导致头晕发涨，情绪激动，记忆力衰退，甚至脱发吗！”
“还有！他要不要看看你给我安排了个什么段位的杀手！”
陈青谷就差拉着涧玄进殿好好瞧瞧。“筑基啊，大哥！我练气都没有！有你这么揠苗助长的吗！你是真不怕我被搞死啊！”
“危险是危险了些，但好歹效果显著。”涧玄淡雅的声线一出，显得陈青谷像是无理取闹。
陈青谷的一套暴躁起床气组合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丝毫作用。
涧玄见陈青谷一时切齿哑然，还补上一句，“瞧，你这不都筑基初期了。”
陈青谷：我#×＆%#/
